三毛的手段出乎杨鸣意料。
这个混混没有选择干净利落,而是把羞辱摆在台面上,用最露骨的方式击碎了马疯子在南城的威名。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法则,三毛选择了最符合他性格的路子,惊艳的亮相,轰轰烈烈的复仇。
但在这个圈子,这种张扬往往会带来灭顶之灾。
如果换成杨鸣,他会把事情做绝,绝对不会留后患。
羞辱一个人,就等于把他架在火上烤。
被打碎的尊严会化作最汹涌的复仇之火,而这团火,终将烧到始作俑者身上。
马疯子还在医院的病床上躺着,他大哥李光就展开了雷霆手段。
百万“暗花”横空出世,悬在三毛头顶。
道上的每一双眼睛都在搜寻他的踪迹,曾经跟随他的小弟们纷纷遭殃。
那些躲得快的,连夜逃离了南城。
那些躲不及的,成了李光立威的活靶子。
南城的空气变得燥热。
每个人都能嗅到即将到来的血雨腥风。
而藏在乡下的三毛终于意识到自己捅了多大的马蜂窝。
他用一把枪换来了街头的威名,却不得不用整个团队来买单。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余四姐踏入了众兴公司的办公室。
她推门而入时,一身旗袍勾勒出的线条与她眼中的怒火形成鲜明对比:“你为啥子要害我?”
每个字都从咬紧的牙关中挤出来。
杨鸣微微欠身,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歉意:“四姐,这事确实是我考虑不周。”
他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轻轻放在红木茶几上:“大都会项目明年竣工,我给你预留了两间临街店面,算是赔罪。”
“杨老板,”余四姐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你以为随便扔几间门面就能把我打发了?李光找上门来,非说我在背后搞鬼……”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要不是我托人出面周旋,这口黑锅现在就扣我头上了!”
这段时间,她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
当初她把三毛妹妹在自己酒店上班的事告诉了杨鸣,而对方却利用了这一点。
加上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三毛还在君悦口出狂言,说要罩着她。
这句话瞬间把她推到了风口浪尖。
为了撇清关系,她不得不辞退三毛的妹妹,还托人把人送去外省。
这一切都是在给杨鸣擦屁股,可她又不能对外人说半个字。
“四姐,”杨鸣点燃一支烟,烟雾在两人之间缭绕,“如今我们都在一条船上。那两间门面,就当是个见面礼。你酒店不是要装修吗?这笔账,也记我头上。”
余四姐冷笑一声,不客气的拿起桌上的烟:“杨老板的手段,我算是见识了。在南城混了这些年,头一遭这么稀里糊涂就被人当枪使。”
她深吸一口香烟,烟雾在灯光下氤氲。
显然,杨鸣给出的筹码足够分量。
她缓缓吐出一口烟圈:“事先说好,装修工程可不能给我偷工减料。”
顿了顿,她眼中闪过一丝精明:“另外,我还有个条件。”
余四姐缓缓起身,高跟鞋在地板上轻叩出一串脆响。
她移步到杨鸣面前,笑容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妩媚:“过几天是我生日,杨老板赏个脸,来陪我喝酒。”
杨鸣的目光在她精致的妆容上停留片刻,嘴角挂着笑容:“四姐的面子,我自然要给。”
踏出众兴大门,余四姐坐进她那辆白色的奔驰C。
车门刚关上,她就摸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人送到地方了?”
“送到了。”那头的声音干脆利落。
“问出来了吗?”
“嗯,水沟村。”
挂断电话,她的手指在通讯录上来回滑动,最后停在“李光”的名字上。
深吸一口气,她按下了拨号键。
“李总……”她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温柔,仿佛方才在杨鸣办公室里的怒火从未存在。
在这个尔虞我诈的圈子里,她早已学会在不同的面具间自如切换。
……
水沟村,一间破旧的瓦房内。
三毛靠在木椅上把玩着手枪。
青灰色的烟雾从他叼着的香烟缓缓升起,在空气中划出一道模糊的轨迹。
二娃坐立不安,手指在裤腿上来回摩挲。
小飞则专注地用一张崭新的百元大钞折着千纸鹤,仿佛要把所有的焦虑都倾注在这个精细的动作中。
“老大,”二娃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忐忑,“我们要在这躲到啥子时候?”
三毛侧目看他,眼神里带着几分玩味:“想出去耍?”
“不是……”二娃搓着手,“我就是怕李光找到我家里头去。我昨天给我姐打电话,她说……”
话没说完,枪口已经指向了他。
三毛的声音陡然降低:“你告诉你姐我们在哪里了?”
“没……”二娃喉结滚动,“没说。”
三毛收回枪,声音里带着狠戾:“怕个求!狗日的李光要是敢动你家里人,老子就灭他全家!”
“要不我们出省?”二娃小心翼翼地建议。
“出鸡毛!”三毛啐了一口,“老子从生下来就在这片土地上,凭啥子要跑?”
他把枪别在腰间,眼中闪过一丝偏执的光芒:“过几天我们就杀回南城,把李光这个狗东西绑了。让他拿几百万出来,我们也在南城开间酒店!”
“他会给吗?”二娃的声音透着怀疑。
三毛冷笑:“枪顶在脑门上,你说他给不给?”
小飞放下手中的纸鹤,声音轻得像是自言自语:“大哥,现在回去不是时候。我们斗不过他们……”
“三条命换他一条,你怕个鸡儿!”三毛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正好试试枪。”
看着三毛眼中那股子疯劲,二娃和小飞都沉默了。
他们知道,一旦对方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夜幕降临时,三毛收走了两人的手机,又轮流把他们叫到后院谈话。
谈话的内容没人知道,但从那之后,二娃和小飞的眼神里都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当天深夜,狗吠声撕裂了水沟村的宁静。
三毛从混沌的梦境中惊醒,浓烈的汽油味扑面而来。
火光透过窗棂映在他脸上,勾勒出一张年轻而扭曲的面容。
他摸出枕下的手枪,贴着墙根,小心地探头向外张望。
几辆黑色轿车停在土路上,车灯熄灭。
几个身影在火光中若隐若现。
背叛的滋味像一把刀,生生剜进三毛的心口。
这些天他一直在防备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怒火中烧的他拉开枪栓,对着那些轿车就是一通扫射。
枪声在夜空中回荡,火舌已经舔上了瓦房的屋檐,噼啪作响。
浓烟在夜色中扭曲翻滚,仿佛地狱爬出的恶鬼。
破旧的木门被撞开,二娃冲了进来:“老大!”
那声呼喊还在空气中回荡,三毛已经转过身,枪口对准了这个跟随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狗日的,你出卖我!”
枪声在密闭的空间里格外刺耳。
二娃愣在原地,低头看着胸口渐渐扩散的血迹,脸上还带着不敢置信的表情。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软软地倒了下去。
门外的小飞目睹了这一切。
这个曾经在街头好狠斗勇的少年,此刻却像个孩子般失控。
一股温热顺着裤管流下,在地上汇成一滩。
这一刻,所有的江湖义气都被最原始的恐惧击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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