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我的亲人,我才敢说实话!”郑瑜裴道。
他跪倒在祖父面前。
“父亲,祖父,你们是明白人,知晓驸马之路艰辛,绝无胜算。
驸马若是能娶了公主,公主的父皇和母后必定不会亏待驸马。
驸马也能得偿所愿。”
“驸马不能入仕!”郑相道。
“他连举业都考取不了,怎能承袭官职?这不合礼制。
况且,皇家岂能养闲散驸马?”
驸马是皇室中最低贱的存在。
除非是犯了死刑的囚徒,或者犯了重错被抄家灭族的宗室王爵。
其余的,皆是平民。
而平民娶公主,是要入赘公主府的,一生都不能出仕。
驸马的荣华富贵,全靠妻子。
公主嫁过去,就是半个皇家人。
皇帝若是宠幸了公主,就会给驸马带来无尽恩泽,驸马也能沾光享福。
公主的娘家人也能沾光。
驸马的身份就很敏感。
驸马的身份尴尬。
郑家不想让元鲤鲤受委屈,才劝郑瑜裴放手。
“驸马没有科举功名。”郑瑜裴又道。
这些话,他也是跟郑相、老首辅说过的。
郑相和老首辅都很赞同他的观点。
皇帝登基二十几年,一直没有立储。
朝中文武百官,也不见得有支持他的,反正他是顺风顺水坐稳了龙椅。
郑相和老首辅不想让郑家失势。
“你这是什么理由?”老首辅问。
“父亲,驸马没有举业功名,却能娶到公主,您想想看这其中缘由?”郑瑜裴道。
老首辅一愣。
他陷入了思索。
片刻后,他恍然大悟:“他背后是沈家!”
郑相亦然。
他们俩的目光都落在了元鲤鲤的驸马上。
“沈家在朝中的势力,远远超过了郑家。
驸马是沈家的外甥,驸马的舅舅,又是沈家嫡系。
他们俩关系匪浅,沈家当初为了拉拢元家,就把公主嫁给了元家。
驸马的父亲,是元驸马的嫡长子,他们是姻亲。”
元驸马有三个哥哥,均是世袭罔替。
“如今,元驸马被罢免,驸马府群龙无首。”郑相叹气。
“你的顾虑是对的。
驸马若娶了元鲤鲤,沈家的势力会壮大。
我们不能让驸马娶公主。”
元鲤鲤沉默着。
郑相和老首辅的话,她听进去了,心口微疼。
驸马和公主结婚,驸马的舅舅沈家,的确占了便宜,驸马也能得到政治资源。
元鲤鲤的母妃早逝。
父亲对她冷淡,不闻不问;哥哥也不喜欢她。
唯独驸马,虽然总骂她,却护她周全。
元鲤鲤不希望驸马受伤。
她犹豫了半晌,轻声对郑瑜裴道:“驸马他是好人,你不该这般诋毁他。”
郑瑜裴脸色微变。
他盯着元鲤鲤。
“公主!”他喊了声。
“怎么了?”
“公主!”郑瑜裴的眼底闪过几分慌乱,他紧张看着元鲤鲤。
“我……我是为了驸马着想啊。
驸马没有举业功名,他如何承袭驸马府的荣耀?
我只求娶您一人,其他的我统统不在乎。
驸马对你的感情,我也不担忧。
我会对您好的。”
“哦,原来如此。”元鲤鲤露出了释怀表情。
然后,她转头对祖父道。
“祖父,既然驸马不适合娶我,咱们就退婚吧。”
“退婚?”老首辅惊讶。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元鲤鲤。
“对,退婚。”元鲤鲤认真道。
她已经想清楚了。
退婚是她唯一能做的。
她不爱驸马,不想拖累他,不能祸害了他。
至于郑瑜裴说的,那些理由,都是借口。
她不需要驸马的庇护。
元鲤鲤自己也有权利,选择自己未来的夫婿。
“退婚?”郑瑜裴也瞪大了眼睛。
“这,这不妥!公主,你是天潢贵胄,怎么能嫁给一个穷酸秀才?”
元鲤鲤抿唇,笑容淡了几分,道:“我不管他是什么人,总之我不要和他成亲。
我还没有及笈呢,不想那么早成亲。
我现在是公主,以后肯定也会继承皇位。
到时候,谁敢嫌弃我?”
郑瑜裴急切解释道:“公主,我并不是指责您。
驸马家庭简单,他们不会嫌弃您......”
元鲤鲤摇头:“驸马的母亲,从前是个宫妃。
我的母后和我,是姐妹,我们彼此尊敬。
可驸马他是个庶子,他的母妃不受宠,我母后也不喜欢他。
我们从小到大,就没见过几次。”
郑瑜裴顿住了。
郑相和老首辅也静默。
元鲤鲤继续往下说。
“驸马不会像公主那样,拥有很多人追捧。
我不是个贪图享乐的人,也不稀罕虚无缥缈的荣耀。
我要一生陪伴我爹爹和我娘亲。
他们不在了,驸马不是唯一的依托。
如果我嫁给了驸马,我的驸马也许不如旁人有能耐,也许也会被人欺辱。
但是,他们会善待我,不会辜负我。
而我,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孤零零了。”
所有人怔愣。
“我不要驸马帮忙打江山。”元鲤鲤又道。
“我要和驸马安度晚年,白首偕老。”
郑瑜裴的神色僵硬。
他眼眸深暗。
他的手指攥紧了衣襟,似有隐忍。
老首辅突然拍案而起。
他怒喝:“胡闹!”
元鲤鲤被吓了跳,茫然看向他。
“陛下不知道,我们元氏的根基薄弱。
元家的人脉,全部都在边疆。
我们不愿意让元家牵扯进夺嫡之争。
你是公主,应该知晓朝廷里的险恶。
我们宁愿公主不要成亲,也不想公主搅合进这趟浑水里!”老首辅厉声喝斥。
元鲤鲤咬了下唇。
她不明白,祖父为什么要发火。
老首辅是个睿智的人,他怎么糊涂了?
“公主,你还是不明白。
这桩婚事,是两方势力博弈的牺牲品。
你嫁给谁,都改变不了任何事。”老首辅又道。
他的语速极快。
元鲤鲤的心,砰砰狂跳起来。
祖父在暗示她,不能嫁给驸马吗?
她有点不甘心。
“祖父,这件事,先别提。
等日后父皇赐婚,你们再议。
我还是不愿意嫁给他。”元鲤鲤道。
郑瑜裴站在那里,双腿微抖。
他努力保持镇定,不让自己失态,道:“我知道了,公主。”
“我会劝说母后。”元鲤鲤又道。
“你放心,我绝不会耽误你。”
老首辅哼了一声,显然还是不满意的。
郑瑜裴走出了元驸马府,心头空荡荡的。
他想起元驸马,不由苦笑了笑。
他不怕死,可是公主拒绝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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