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沈灵隽和墨重瑰才回到东宫。
今天天气本来是晴朗的，但到了晚上，夜空中却乌云密布，像是暴雨欲来的样子。
好在两人已经到了家了，也不妨事。
墨重瑰道：“去睡吧，今天晚了点，不过明天没什么事情了，睡到日上三竿都行。”
沈灵隽答应着，去沐浴更衣了。
豆娘让人送了热水过来，装满浴桶。沈灵隽看她一脸困倦，就让她不必伺候了，先去睡，自己一个人泡澡。
等洗完了，沈灵隽换上寝衣，拿了块大毛巾，在那里一点点地擦干头发，呵欠连天，有点后悔不该这么晚了还洗头发。
她的头发又长又密，一时半会儿干不了，又不能湿着头发上床睡觉。
就在这时候，她突然感觉，身后多了一个人，正在帮她擦头发。
沈灵隽还以为是豆娘又来伺候她了，头也没回，道：“不是让你先去睡了吗？”
后面的人不语，沈灵隽感觉不对劲，回头一看，竟然是墨重瑰。
他应该也是沐浴过了，披着一身宽松的月白色衣袍，长发散着，发尾微湿，身上还氤氲着薄薄的水汽。
沈灵隽呆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墨重瑰垂着目光，道：“给你擦头发。”
沈灵隽本来想说不必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话到嘴边，又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静静地任由墨重瑰去。
墨重瑰也没有再说什么，只细细地把沈灵隽的长发一缕缕分开，拿毛巾慢慢绞干。
她的头发养得很好，乌黑浓密，柔韧顺直，在灯下流淌着绸缎一般的光泽。因为是半湿的，触手过去，带着沁人的凉意和水汽，一片黑鸦鸦的铺展开来，丝丝缕缕，像是刚刚从湖中捞上来的黑色水藻。
墨重瑰低头看着，不知不觉地，在沈灵隽的长发上落下一吻。
沈灵隽感觉到他的触碰和气息，整个人微微一颤。
她下意识地转过头来，正对上墨重瑰，他一倾身，直接朝她的嘴唇吻了下来。
他的嘴唇带着湿润的凉意，但捧着她的双手，却是炽热烫人的。
这一吻，绵长而又深沉，温柔而又强势，带着不容拒绝的侵略意味。
沈灵隽整个人像是沉溺进了不见底的湖水中，周围水光摇曳，暗流荡漾，她就在这水流之中，身不由己地沉沉浮浮。
墨重瑰一边吻着她，一边就把她抱了起来，往床上走去。
滚滚的热意从他身上升腾出来，加上潮湿的水汽一蒸，把沈灵隽熏得头晕目眩，恍恍惚惚，全身都软得没了力气。
她隐约猜到了墨重瑰要做什么，想要推拒，但却好像没有了推拒的理由。
以前她觉得他们前路未明，她未必能跟他一直走下去，所以总要给自己留一份余地。
但现在都已经把话说开了，她一颗心也放下了，为什么还要拒绝呢？
沈灵隽人还在迷迷糊糊的，但身体却已经本能地做出了反应，伸出手臂，揽上了墨重瑰的脖颈，整个人都朝他贴上去，紧紧地攀附着他。
仰着头颈，承受他的亲吻，像是如痴如醉，又像是在渴求索要着什么。
墨重瑰把她放到床上，放下了帐子。
外面阴云密布了一夜的空中，闪电光芒一闪，一道闷雷从天边隐隐滚过，随即倾盆大雨就兜头浇了下来。
这暴雨来得又猛又急，挟带着狂风，更显雨势猛烈，摧枯拉朽，横扫过天地之间，旷野皇城，都只见一片白茫茫的雨幕。
窗下的花圃中，种着一畦栀子花，夏夜本是花朵盛开，这时候被狂风暴雨摧残得左摇右摆。娇嫩的花朵，也被蹂躏得不成样子，花瓣凌乱，花心里面含满了雨水，沉甸甸地垂着头儿。
暴雨直下了大半夜，直到天色大亮，才渐渐地住了。
只余下一地狼藉，落了无数的残红碎玉。
……
沈灵隽醒来时，天是黑的。
她记得她失去知觉昏睡过去的时候，好像天光都已经微亮了。但现在，窗户外面竟然是黑漆漆的一片。
让她一时间都没回过神来，整个人都是懵的，好像时空错乱倒转，不知身在何处，今夕何夕。
转头看向旁边，墨重瑰一身白衣靠在床头，借着床边一盏蜡烛的光芒，正在看书。
沈灵隽茫然问他：“我死了？”
墨重瑰：“……”
扶了扶额头：“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圆房后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我死了。”
沈灵隽：“……”
她挣扎着想坐起身来，结果这一动，嘶地倒抽一口冷气，感觉她全身两百零六块骨头，好像都被拆散了一样，哗啦啦地掉得满床都是。
墨重瑰连忙放下书，扶住她。
“怎么样了？”
沈灵隽：“……没死，但感觉离死也不远了。”
她实在是坐不住，只能半靠着，墨重瑰在她身下身后垫了足有四五个靠枕。
沈灵隽强撑着，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墨重瑰：“应该是戌时三刻了。”又补充道：“第二天的戌时。”
沈灵隽这才明白过来。
难怪她感觉像是时间倒转了一样，原来是已经睡了整整一个白天！
沈灵隽咬牙：“老实交代，你武功那么高，是不是练了什么采阴补阳的大法，专吸活人精气？”
不然她怎么会瘫成这样！
墨重瑰笑道：“怕了？可惜也晚了，你逃不掉了。”
他倾身过来，又吻向沈灵隽。
沈灵隽吓得一缩脑袋，全身每个细胞都因为之前刻下的可怕记忆，而充满了抗拒。
要出人命了啊！
但墨重瑰这一吻只是浅尝辄止，总算是没有那么丧心病狂，真的要把她给吸干。
“罢了，不能竭泽而渔，如此鲜润美妙的活人精气，还是应该好好养着，以后才能日日吸，夜夜采。”
沈灵隽：“……”
墨重瑰往外面唤了一声，豆娘进来了。沈灵隽吓了一跳，老脸一红，当即就拉起被子蒙在了自己头上。
墨重瑰无奈看她一眼：“……我们名正言顺的夫妻，又不是偷人，遮什么？”
沈灵隽当然也知道豆娘不是外人，但她这不是不好意思吗！
墨重瑰吩咐豆娘道：“备点晚膳来，太子妃睡了一天了，还什么也没吃过。”
被墨重瑰一说，这时候沈灵隽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又渴又饿，肚子都在咕咕叫。只是因为身上酸痛得实在是厉害，饿都是小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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