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瑄想了想：“也好，我看着你的毒彻底解了再说。”
齐瑄就这么在东宫住了下来。
他在外游历十几年，写了多本笔记纲目和医书，都给了沈灵隽抄录。
沈灵隽搜刮了奈何山和西齐国库，也收获颇丰，把得的古籍方子之类，也分享给了齐瑄。
另一边，墨重瑰让人搜遍全安城，还是没有找到咬伤沈灵隽的九花鼠。
这种小老鼠，可能咬完人回去就被它的主人给捏死了，随便往哪一埋，根本就找不出来。
而且它既然在一二十里外都能找到目标对象，那外面找个犄角旮旯往地上一放就行了，并不需要进了东宫再放出来。这又增加了调查的难度。
这只九花鼠虽然微小，但可以看得出来，它背后的人十分聪明。
即便是暗杀失败了，幕后凶手也难以被追查出来，这一点，是连很多杀手都未必做得到的。
不过墨重瑰倒是找到了好几种可以驱鼠的药，在东宫周围和沈灵隽的住处周围都洒了一层又一层。
还做了些香囊荷包之类，让沈灵隽随时带在身上。
因为难保对方手里是否还有其他的九花鼠，会不会再放出来。这种小动物比人要难提防得多。
几天后，沈灵隽的身体渐渐恢复，与此同时也到了八月十五，中秋节。
中秋节这天晚上，皇宫里本来照例要举办宫宴，但皇帝霍霆声抱恙，宫宴自然就取消了。
沈灵隽在东宫里养了这么长时间的病，都快要憋坏了，便打算和墨重瑰、秦见曦和秦初曜一起，一大家子出门去游玩。
安城的中秋节，赏月、玩月颇为盛行。富者多自搭彩楼，贫者多集于酒楼，好游者或登高于山顶，或泛舟于水上，文人赋诗，艺人说古，饮酒欢歌，唱酬娱乐，往往通宵达旦，极尽玩月之欢。天街卖买，直至五鼓，玩月游人，婆娑于市，至晓不绝。
如此佳节，沈灵隽觉得他们全家出动，把齐瑄一个人丢在东宫不太好，便让人也去邀他，结果只得了两个字的回禀“不去”。
沈灵隽亲自去请，看齐瑄在自己的房间里，对外面的节日气氛浑然不觉，只顾着埋头啃医书。
她又是好笑又是无奈。齐瑄还是跟少年时一样，当年他是连过年都不想过的。
“师兄，中秋佳节，别一个人闷在屋里，出去走走。”
拉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把齐瑄拉出来。
但一路上也是不情不愿，心不在焉的。
沈灵隽在安城一家临江的大酒楼二楼，订了一个雅间，那里有最好的赏月位置，还能看到下面最热闹的街道上的表演。
秦见曦和秦初曜对于齐瑄救了他们娘亲的命，十分感激，左一个右一个地拉着他，试图把他拉到正常人的世界里来。
秦见曦：“师舅，你几岁了？”
齐瑄：“二十八。”
秦见曦：“有喜欢的姑娘了吗？”
齐瑄：“……没有。”
秦见曦：“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齐瑄：“我不喜欢姑娘！”
秦见曦诧异：“不喜欢姑娘，那就是喜欢郎君？……也行，我不歧视你们的。那你喜欢什么样的郎君？”
齐瑄：“……”
沈灵隽在旁边笑道：“曦儿，别闹你师舅了，他就不喜欢人类。古人梅妻鹤子，他的老婆估计就只能是他的那些医书。”
秦见曦十分开明：“哦，单身主义啊，那也没关系的。一辈子跟学问打交道，也是一种生活方式，只要自己过得开心就好。”
齐瑄：“……”这八岁孩子怎么说起话来跟八十岁把一切都看开的老祖宗一样？
酒楼的伙计端了酒水点心上来，一家子人一边闲聊，一边品酒赏月。
就在这时，江对面突然传来一阵悠扬悦耳的琴声。
众人都往那边看去，只见江对面的另一家酒楼二楼，有一绝色女子全身白衣，端坐于露台上，对月抚琴。
她身上没有半点多余的首饰，绸缎一般的黑发披于肩上，只系了一条白色的发带。
穿的大袖宽袍，素白面料当中应该是织了银丝暗纹，在月下显得波光粼粼，随着她的动作流淌变幻，如月华般清冷交辉，却又比月华更加灵动。
夜风徐来，拂起她的长发和广袖，让她看过去就像是从月中下凡到人间的仙子一样，飘逸绝尘。
那琴声更是空灵如水，婉转如带，悠悠飘过江面而来，一时间分不清是月光更皎洁，还是琴声更清幽。
一时间，江两岸的酒楼茶楼上，喧嚣声全都静了下来。
众人几乎都在远远地望着那女子，听着那不绝如缕的琴声，生怕打扰到了这犹如仙子下凡般的一幕。
沈灵隽这边因为距离近些，她一眼就认出来，那绝色女子，正是有名的安城第一美人，盛琼罗。
也只有这般才貌双绝的佳人，才能有如此惊艳的表演。
看来盛琼罗今晚兴致不错，这一夜过后，她在安城的美名，估计又要再上一个台阶了。
旁边，齐瑄怔怔地望着远处楼台上月下抚琴的女子，就像是心脏被什么狠狠击中了一样。
沉浸在这如诗如画的景象当中，久久不能回神。
他以前向来是视红粉为骷髅，从未对天下女子有过任何兴趣。现在才恍然发现，之前也许只是因为，遇见的都不是眼前的这个她。
他这么多年来，就是在等待她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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