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陆明绪做了一个噩梦。
梦中,他置身于一间透不进光的地下室中,入目之处皆是一片黑暗。
他被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他想要开口呐喊,喉咙却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音。
鼻间隐约能闻到血腥气,他不知道来源于何处。
就在他万念俱灰时,地下室的灯亮了。
陆明绪眯起眼睛,发现对面有一面镜子。
镜子中,他的身上全是被折磨出来的血痕,那些血腥气竟然全部来源于他。
让他在梦中感觉更可怖的的是,一个形如枯槁的女人站在他身后。
女人被长发遮住脸颊,仅露出瘦削的下巴。
她的手中握着一把钳子,上面血迹斑斑。
“你是谁?”
陆明绪在心中放声尖叫,然而一切都是徒劳,他根本无法开口。
女人光着脚走到他面前蹲下,犹如机器人一般把钳子靠近他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
“呵呵......”
女人喉间发出嘶哑的低笑,让他后背发凉。
陆明绪急促地呼吸,胸口剧烈起伏。
突然,他的无名指指甲被钳子夹住,不待他有所反应,剧烈的疼痛传入四肢百骸。
而疼痛袭来的那一刻,女人抬起了头。
对方唇角勾起一抹阴恻恻的笑,“你是我的......”
梦境戛然而止,陆明绪猛地睁开眼睛。
扑通扑通......
胸腔里的心脏快要破胸而出。
他抬手捂在胸口处,额头上满是冷汗。
陆明绪盯着黑暗中的天花板,久久没有回过神。
他怎么会梦到沈楠悠......
这是他获得新生以来,沈楠悠第一次出现在他的梦中。
没想到却是这么可怖的她。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人了。
可他怎么会分不清梦里的人是不是沈楠悠呢?
陆明绪开始心神不宁。
他掀开被子,放轻动作避免吵到言熹,径自去了客厅。
他拉开电视柜下的抽屉,久违的翻出了许久没动过的香烟盒。
抽出一根香烟,陆明绪走到阳台上,顺手把阳台门关好。
空气中逐渐腾起烟草的味道。
他单手覆在栏杆上,眺望远去大楼的灯火。
烟头的火光在夜色中明明灭灭。
陆明绪深吸一口,棱角分明的脸笼罩在烟雾中,迷蒙了他的神色。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无名指,梦中被拔掉指甲的疼痛感仿佛还在。
那般疯魔的沈楠悠,让他想起来都还心惊不已。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做这种梦,他只觉得心中堵得慌。
蓦然间,陆明绪的脑海中浮现出在云城机场看到的那个疯女人。
她发起疯来的样子,竟然和梦中的沈楠悠有几分相似。
他闭了闭眼睛,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然而莫名的,沈楠悠告诉他自己生病时,有些苍白又脆弱的脸不受控制地总是在眼前盘旋。
他很少会见到这样的沈楠悠。
即便她对他百般纠缠时,她都保持着自己的矜贵和高傲。
她说她可能会死的时候,分明带了几分解脱的意味。
陆明绪一遍又一遍高阶自己,沈楠悠如今的一切遭遇,都是她咎由自取,他不该对她抱有任何同情心。
可这一秒,他的思绪好像崩断的弦,不受他掌控。
甚至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对她真的太绝情了?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被他立刻掐灭。
卧室里,有救他一命付出自己的妻子,但凡他对沈楠悠宽容一些,他都对不起言熹。
陆明绪坐在阳台的藤椅上,冷风拂过,他仿佛感觉不到冷。
轰隆。
天上突然打起了闷雷。
入春之后,海城的雨水渐渐多起来。
远处有闪电在云层间穿梭。
陆明绪刚抽完手中的烟,雨滴就猝不及防地砸了下来。
他起身走回去,却没回房间。
卧室的那扇门就在眼前,他此时心神不宁,只想安静地待着。
与此同时,海城高架桥上。
大雨滂沱中,一辆布加迪在飞速行驶。
沈楠悠紧紧握着方向盘,眸中满是疯狂的情绪在翻涌。
回海城的飞机上,她一直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发了疯伤害别人,几乎和她断绝母女关系的母亲。
心中深爱,却已有了自己家庭的前夫。
两个人的脸在她的大脑中撕扯,顺着神经一直蔓延至心脏的位置。
她真的快要承受不住了。
在此之前,她还做了一件无比愚蠢的事,以至于她根本无法接受现在的自己。
大雨顺着车玻璃往下滑落,沈楠悠眼前的一切事物都是扭曲的。
她此时只有一个疯狂的想法,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结束她总是在失去的一生。
然而她的灵魂好像被方向盘掌控。
车子驶入望梅苑时,沈楠悠猛然踩下了刹车。
被大雨淋湿的路面很滑,车轮胎往前滑行了一段距离,狠狠撞上了小区里的花坛前。
巨大的冲击力让沈楠悠的脑袋磕在了方向盘上。
她抬起头时,有鲜红的血液顺着额角往下滑落,湿漉漉的感受让她很不好受。
她顾不上头上的疼痛,拉开门下车。
沈楠悠冒着雨往前走,丝毫不顾被撞得凹陷进去的车头。
她走进电梯,按下的楼层并非自己的。
电梯门打开,她走到一扇门前,抬手敲门。
敲门声在寂静的夜晚里显得尤其清晰。
陆明绪狐疑起身。
这么晚会是谁?
他拉开门,在看清门口站着浑身湿透的女人后,双目愕然的睁大。
“沈......”
不待他叫出这个名字,手腕上传来冰凉的触感,随后整个人被拉了出去。
沈楠悠将陆明绪抵在墙上,不管不顾地捧着他的脸,踮起脚尖就吻。
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既然最后的尊严已经在他面前被打破,她还有什么好顾及的?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
陆明绪只感觉后背一疼,随即嘴唇上便传来柔软的触感。
沈楠悠发疯地吻着他,尝到他口中的清冽,她心中无比悸动。
这个味道不止一次出现在她的幻觉中。
好几次午夜梦回,她都哭着醒来。
如今,她终于得偿所愿。
陆明绪的每一寸呼吸她都不想错过。
外面电闪雷鸣,一声惊雷过后,尚未关闭的客厅,和走廊上的灯尽数熄灭。
四周彻底陷入昏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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