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闲的记性怎么会这样差。
差到能把认识那么多年的朋友忘得一干二净,能把关于他的痕迹全部抹尽。他就这样难以让人记住吗?
没人能轻易原谅遗忘的那个人吧。
因为被遗忘的人会被丢进那条漫长又磨人的记忆长河里反复溺水,只能独自守着一根浮萍上上下下,或死或生。
怎么就没人试图伸手拉他上岸。
这是一种很不好受的滋味。
而傅砚珩就独自在那条冰冷刺骨的长河里待了很久很久,沈知闲一直都没发现溺水的他,也从来没伸手把他拉上岸。
骄傲和自尊甚至剥夺了他呼救的本能,他也自虐式的独自忍受那么多年都绝口不提。
所以傅砚珩从前说,沈知闲欠他太多了,这次让她多爱自己一点,也没委屈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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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里的人带着特有的花香钻进他的怀里,是熟悉又清冽的味道,飘散在空气中甚至能掩盖住难闻的消毒水味,漫出丝丝的甜味。
可是这个味道到底是在什么地方闻过呢?
傅砚珩安静地看她,自认为足够宽宏大量地施舍耐心给她。
起码在她这样贸然爬上自己的床时,并没有被他踹下去。
他应该很少给陌生人这样多的耐心吧?
可潜意识会想给她这种例外。
深色的眸子在长长的睫羽覆盖之下,透露着几分忧郁又迷茫的光泽。
沈知闲说要来跟他道别。
这个奇怪又陌生的女人。
本来应该高兴的,因为不会再有人特意跑来把感冒传染给他了,但是莫名的,又有一些说不出的难过和失落。
他想,可能是自己在这间病房待的太久太寂寞了,所以才会把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也当成了一种解闷。
要知道在过去的两个月里,傅砚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站着窗台发呆,看每天的日出和每天的日落,好像一直都是重复又枯燥的生活,但每天的日出好像又都不一样。
他总是会下意识地在日出的时候期盼着什么。
那种空落落又期盼的感觉,连他自己也搞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但是潜意识告诉他,自己好像弄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纤细的手轻轻地碰了一下他的脸,她的手指冰凉,在触碰上他滚烫的脸颊瞬间手指蜷缩,又收了回来。
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顺着眼角滴落在床单上。
“傅先生,你怎么这么狠心呢?”她侧身看着他,眼角红红的,小声质问他。
但是质问的语气也不敢太重,怕他真的会生气,带着无尽的卑微。
你怎么这么狠心,一声不响地把我送走,然后断绝跟我所有的联系,让我独自在异国他乡思念着你。
然后一转眼,你就把我忘得一干二净。
你送我的生日礼物,都不作数吗?
可是她那天分明当真了,她以为,傅砚珩也是有一点点喜欢她的。
“你明明之前就答应我了,不会赶我走,会把我留在身边,你还说做你的女人不用坚强,你都忘了吗?”
她也想不坚强,她回来之后听到沈岸山去世的消息差点昏倒。
她千方百计地找到傅砚珩,结果发现他忘了自己,身边还多了一个跟他万分般配的宋今歌,她心中的悲痛像是被撞塌的天空一角,轰隆隆地露出一个大坑,怎么都补救不了。
她要是不坚强的话,应该在那个下雨的夜晚就一病不起了。
她已经在这个世界上一无所有了,但她心里还有燃烧着一点尚未被扑灭的爱意,所以她又支撑着自己靠近傅砚珩。
她把自己弄得病恹恹。
希望他能心疼自己,能想起自己。
可是他却下意识后退一步说,“你会把感冒传染给我。”
沈知闲小声呜咽着,用手指戳了戳面前狠心又绝情的男人,手指被温热的手掌包裹住,但只是用力握了一下,又松开。
傅砚珩看着她,微微皱了一下眉,显然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只是语气轻淡地问:“你应该道完别了吧?”意思是你该走了吧。
沈知闲的心脏有种蜷缩着的痛,耍无赖一样把脚伸进傅砚珩的腿弯,整个人钻进他的怀里,在这张沾满他气味的病床上跟他相拥而卧。
软软的身体贴过来的瞬间,傅砚珩的大脑甚至停顿一秒,但是很快又恢复过来,理智提醒自己,不可以跟眼前的人靠近。
傅砚珩抽出胳膊想要推开她,却被她一口咬住了锁骨。
细细的尖牙抵在锁骨上,微微用了力,再松开时留下一排小小的牙印。
他皱了眉:“沈小姐,你再这样胡闹的话,我真的要叫人了。”
傅砚珩用手掌抵在她的肩头,稍微一用力,就将人侧压在床上,撑着胳膊爬起来,目光复杂地看着她。
为什么她的眼神这么哀伤?
明明耍无赖的人是她。
傅砚珩下了床,将自己被扯歪的上衣扶正,伸手打开了病房里的灯。
“沈小姐,慢走不送。”
床上的人依旧没动弹,而是直接用满是松木香的被子盖住脑袋,这种被他的气味包裹着的感觉,就像是被他拥在怀里。
再多贪念一秒吧。
温乔森说得对,既然徐思明已经发现了她在这家医院,就不会放弃继续来找她,如果一直留在这里反而会给傅砚珩带来麻烦。
她确实得走了。
在傅砚珩正准备伸手把被子掀开的时候,沈知闲自己从被子里钻了出来。
她吸吸泛红的鼻子,跳下床,一时间没找到自己的鞋子,光着脚踩在了地上,白嫩的脚趾被地板冰的蜷缩了一下,然后快速踩进了自己的粉色凉鞋里。
傅砚珩目光在地板上扫了一眼,然后站定身子,沉默地看着她。
“傅先生,照顾好自己,我替你去报仇。”
“报什么仇?”
沈知闲揉了一下发红的眼眶,笑了一下,“不是说有人之前绑架了你,还砸烂了你的脑袋?我帮你砸回来,怎么样?”
傅砚珩的眉头一皱,下一秒靠近她,弯着腰变了脸色,声音都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
“离徐思明远点。”
他的事情,不需要旁人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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