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砚珩最讨厌医院里的消毒水味了。
可他又一次被关进了医院。
沈知闲贴在门外的玻璃,只是小心地露出一只泛红的眼眶偷偷瞧着屋里的安静又清冷的男人。
傅砚珩看起来又瘦了。
这一次被强迫换上了蓝白色条纹的病号服,同样一件普通又毫不起眼的衣服,怎么偏偏穿在他身上会好看这么多。
好看到沈知闲都舍不得挪开眼睛。
她答应了祁烁,在傅砚珩彻底康复恢复记忆之前,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
男人脸庞清瘦,苍白如枯槁,表情倦怠安静。
他半躺在床上,修长匀称的十指随意地交叠在一起,指间微微弯曲,能看到清晰的骨节,漂亮到让人挪不开眼。
发呆的男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忽然转过了头,沉默地看向那扇门。
沈知闲心一惊,立马侧开身子,逃一样地跑开。
下楼的时候,她又遇到了上一次那个冰山似的白医生。
白墨的高马尾梳得一丝不苟,跟祁烁一样习惯把白大褂的每一颗扣子都认真的扣好,是一个很严正的女人。
她平时对男人态度是冷冰冰的,但是偏爱水做的女孩子。
所以几乎是在见到沈知闲的瞬间,就柔和了目光,朝她微微点了下头打招呼。
“沈小姐,你又来了。”
是很平常的一句问候,并没有什么恶意。
沈知闲的耳尖有点红,不知道是害羞还是心虚,嗯了一声,站进了电梯。
“傅先生的状况已经比昨天好了,怎么不进去看看?”
白墨不知道沈知闲跟傅砚珩的事情,只是觉得她这样一个为爱淋雨的小姑娘,挺敢爱敢恨的性格,她很喜欢。
只是那个祁烁……
怎么看都像是棒打鸳鸯的坏种。
沈知闲露出一个疲惫的笑,摇了摇头,“我还不能跟他见面,会刺激到他。”
精神病患者确实不能受刺激。
白墨了然,心里又开始脑补一场血雨腥风的感情大戏,荒谬但很具科学性地分析了一下他们不能见面会产生刺激的八种原因。
最后给出的戏剧结尾是四个字——苦命鸳鸯。
电梯到达一楼,门叮的一声开了。
白墨跟沈知闲一前一后地走了出去,两个人相视一笑算是告别。
只是沈知闲刚走两步就遇上了一个熟人。
时韵宁见到沈知闲也有些惊讶,但是很快就露出明艳又漂亮的微笑。
像是第一次跟她在甜品店见面一样自信优雅,她走到沈知闲面前,笑着跟她打招呼。
“沈小姐,好巧,你怎么会在医院?”
沈知闲的目光在她蓝白色的病号服停顿了一秒,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这个女人,之前跟傅砚珩订婚了。
现在还穿着跟傅砚珩一样的病号服,跟情侣装似的。
看着就讨厌。
沈知闲面色不改地嗯了一声,只是温声回答,“有事,所以过来。”
时韵宁也没兴趣追问她什么事,双手环胸,用那双足够漂亮的狐狸眼看着沈知闲,然后噗嗤一声笑出来。
她的疯病好了,就又变成那个自大又娇贵的时家二小姐。
“沈小姐,我快结婚了,我记得你之前是砚珩的朋友,到时候你要不要来喝喜酒?”
沈知闲顿住。
清亮的杏眼流露出些许细碎不明的光。
“你跟傅先生不是解除婚约了?”
傅砚珩几乎是净身离开傅家的,闹得满城风雨的时候,傅老爷子就跟时家提出了退婚,这件事本来已经是板上钉钉的。
怎么……又忽然要结婚了?
时韵宁笑着,用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拨了拨垂在肩头的长卷发。
“本来是要解除的,但谁叫砚珩对我一往情深非我不可,所以,等我和他都康复出院,婚礼就会被正式提上日常。”
她眯着眼看面前清淡如水的女人,觉得自己终于在某种程度上压过了她。
被傅砚珩带回家养了一段时间又能怎样?
被傅砚珩偏爱了一段时间又能怎样?
他最后娶的人,还是她时韵宁。
七年前,时韵轶都没能嫁的男人,七年后沈知闲也嫁不了。
只能是她。
“沈知闲,你若是想来,可以提前跟我说一声,到时候我给你留出一份请柬,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
沈知闲压着呼吸,也压着心中起伏的波涛。
她怕自己没忍住对时韵宁动手。
这段时间她觉得自己不太正常……似乎时不时地有暴力倾向。
沈知闲从来不是一个推崇暴力解决事情的人,起码在过去那么多年里,在旁人看来,她一直都是温吞又娴静的性格。
是温婉可人的淑女,是才华横溢、风华绝代的才女。
绝对不可能是一个嗜血又喜好暴力的野蛮人。
但那都是从前。
如今……沈知闲觉得自己的身体里好像住进了一只会吃人的怪物。
也可能不是刚刚住进来的,而是昏睡了很多年的怪物忽然翻了个身,然后醒了。
-
“知闲姐姐干什么去了?怎么还没回来?”
“还能干什么,干坏事去了呗。”
温乔森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指间夹着香烟,有一搭没一搭地抽着,身上的衬衫照例不扣好,解开最上面两颗扣子,露出一对细细的锁骨。
活像个勾人的男妖精。
程玥越看他越不像好人。
噔噔踩着拖鞋走到他面前,抢过他手里的烟丢到烟灰缸里。
小姑娘年纪不大,脾气倒是大得很。
“你不要在屋子里抽烟,还有,知闲姐姐才不会干坏事,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登徒子!”
温乔森气笑了。
他一笑,会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带着几分轻佻和孟浪,绯色的唇跟特意染过一样,格外妖冶。
要是其他姑娘估计早就被他这笑勾去了魂儿。
但是程玥不一样。
她只是刚满十八岁,情窦尚未出开且审美与正常人相反的钢铁直女。
她最讨厌长得像男妖精一样的男人,她最喜欢的男人类型是她哥哥那样的,黑色寸头,眉目硬朗,浑身肌肉,一看就很有安全感。
成熟稳重,又极具爹味。
不像眼前这个洋鬼子一样,整天轻飘飘的,跟团棉花似的。
温乔森听不到小姑娘是怎样在心底骂他的,他只是懒洋洋地出声,怼她,“小鬼,我想你有必要搞清楚一件事,这里,不是南青苑了,是我家,我在我家抽烟你也管?”
“还有,你懂不懂什么叫寄人篱下就该看人脸色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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