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乔森几乎是毫不费力地单手将人拎回了房间。
然后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任由屋里的小祖宗怎么又挠又抓，也只是淡定地倚在门外，浑身像是没长骨头一样摸出一根烟重新点上。
“温乔森！你放我出去，要不然我一定会告诉知闲姐你欺负我！”
男人漫不经心嗤笑一声，显然不把她的威胁当回事。
再说了，他不是还没欺负吗？
他垂眸，看了眼捏着烟的那两根手指，刚刚不小心擦过小祖宗嘴角的地方，皮肤有点滚烫。
指间沾上了不该有的少女馨香，此刻又被烟草的味道覆盖住。
“温乔森，你有本事把门打开，我们讲道理！君子动口不动手！”
程玥拍了拍门板，恼怒的声音带着几分娇憨。
门外的声音轻浮又孟浪，只吊儿郎当回她一句，“老子从不做君子。”
-
沈知闲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她换掉沾上泥沙的衣服，随手丢在了洗手台边，她将墨色的长发松松垮垮地挽起，打开花洒站了过去。
紧绷一天的身体，被温水冲洗过后，每一个毛孔似乎都舒展开了，本就白皙的肌肤，被雾气一蒸，就显得更加白腻弹润。
在这放松的片刻，她闭上眼，又回想起徐思明那张扭曲生恨的脸。
他骂沈知闲无情无义，骂她最毒妇人心，骂她不得善终。
原来撕破那层人皮之后，徐思明会是那样丧心病狂满目憎恨的模样。
“沈知闲！你从前都是装的吧？装成善良柔弱，知书达理的模样！其实你根本就不是什么名媛淑女！你就是一个女魔头！”
徐思明十指紧紧抓着铁笼的栏杆，想要用尽力气挣脱身上的枷锁，但一切都是白费力气。
沈知闲满脸冷漠，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原来她可以不畏惧血腥与暴力的场面。
相反，这样的场面甚至会在不知不觉中唤醒她身体里的血液，几乎是瞬间就能让她整个人都沸腾起来。
这是一种很陌生的感觉。
她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徐思明仍旧瞪着她，那张斯文败类的脸上此刻早已遍布伤痕。
“你跟十七岁那年一模一样！你就是这样一个可怕又阴暗的人！我原以为这么多年，你是真的变了，其实都是假的！”
他重重地砸门。
怒吼着，“都是假的！”
“沈知闲，你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从来没改变过是吗？那你这六七年是怎么装下去的，是怎样做到滴水不漏的？在众人面前扮温婉，扮娇弱，还要扮成大家闺秀恪守礼节的样子，你不累吗？”
沈知闲被他震的有些耳朵疼，不由得拧起了秀眉。
至于他说的话……沈知闲一句也听不懂。
她只是反问他，“那你呢？你累不累？人前一张皮，好一副斯文败类的做派，你累不累？”
徐思明眼皮抽动着，几日的囚禁让他脸色惨淡，嘴唇干裂，身体的消磨显然已经到达极限。
在他刚被关起来的第一天，他还能维持好形象跟沈知闲打感情牌说着柔情似蜜的情话。
但是等到第二天，他就开始逐渐暴躁。
现在更是完全失去理智。
他盯着眼前这清瘦如风的身影，此刻是半点爱意都提不起。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他只想活着离开这个鬼地方。
“沈知闲，我回国是为了你，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你为什么就不能明白！”
“你不是为了我，你是为了一己私欲！”
沈知闲露出嫌恶的表情，“徐思明，你少打着为我好的名义去不择手段做损人利己的事情，你会让我觉得恶心！”
笼子里的男人忽地放声大笑，像是癫狂了一样。
那双阴沉恶毒的眼正死死盯着她，他笑的像是一个疯子，“你说我恶心？我他妈那是爱你！你竟然说我恶心！”
“那你自己为了利益爬上男人的床，甘愿做表子，你他妈就不恶心吗？啊？沈知闲，你跟傅砚珩那个畜生一样也让我感到恶心！我他妈当初就应该把那个畜生淹死在海里！”
“徐思明！”
“这一切都是你应得的。而且你应该庆幸当初没淹死他，否则，你会跟他一样的下场……你是怎么折磨傅先生的，如今都是要加倍奉还的。”
她柔和的声线此刻被冰冷包裹，像是寒冬腊月久积的冰雪，冻得人骨头都发颤。
明明是那样乖巧隽秀的脸。
但面若寒霜的时候能散发出这样强大的气场，让人轻易不敢接近。
绯色的薄唇一张一合，像是吐着红信的毒蛇。
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能让人的心一沉再沉。
“徐思明，我不会杀你的。如果你忍受得了这一切，我就会放你回去，如果忍受不了……那就说明你命该绝。”
傅砚珩曾经在你这遭受的一切，你都要原封不动地还回来。
徐思明的脸色变得更扭曲了。
他抬起猩红的眼去看沈知闲，抓着栏杆的手指因为过于用力而隐隐发白。
然后带着绝望的嘶吼：“不！知闲，你不可以这样对我！我是真心喜欢过你的！你忘了之前在国外，我们是多么亲近了吗？”
“徐思明”沈知闲打断他，“在国外，我也从来没亲近过你，所以你不要活在自己的妄想中了。”
……
沈知闲长长地叹了口气，伸手关掉花洒，拿起一件浴巾披在身上。
等到擦干了身上的水，又吹干了头发，她才卸了力气躺在松软的席梦思上。
这里跟傅砚珩的南青苑不一样，温乔森的别墅装修处处精致，他骨子里住着一个几近奢靡的艺术家人格，所以惯爱夸张的艺术和独具的设计装点房间。
沈知闲此刻住的房间，就是温乔森亲自设计的，是一间粉色系的极奢公主风。
但她似乎还是更喜欢傅砚珩那灰白格调的房间，简单又清冷，但每次跟他在一起的时候，那种清冷就会被傅砚珩灼烫的呼吸打破，变成最温馨的氛围。
但眼下，她不能再住在那里了。
在傅砚珩的病情稳定之前，她都要从他的世界消失，最多也只是站在病房外远远地看他一眼。
不知道这一次治疗是不是又用了电疗法。
他……又会失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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