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慎霆的脸埋进大掌里,谁也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聂少聪正和陆明珠在一起,接到电话也很快赶到,看到姑姑和叔叔这个样子,也不敢问话,两个站在一旁等。
陆明珠安慰着聂慎言:“姑姑,爷爷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聂慎言勉强一笑。
尤清芳也匆匆赶来,和大家一起焦急地守在抢救室门外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空气紧张得让人窒息。
终于,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抢救室的门终于打开了。
除聂慎霆之外,其他人都蜂拥而上。
“大夫,我爸(我爷爷)怎么样了?”
医院的院长亲自给聂老爷子实施的抢救,此刻脸上近是疲惫之色。
毕竟,聂老爷子这样跺跺脚就能让云城动三动的风云人物,他要是出了意外,他们医院都担待不起,万一要是救不过来,聂家人估计都能杀了他。所以整个抢救过程,他几乎都是揪着心的,甚至比外面的聂家人都还要紧张。
这样的一场抢救下来,累是自然的。好在人救过来了。
院长摘下口罩,欣慰道:“诸位放心,老爷子已经抢救过来,没有生命危险了。”
闻言,聂家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院长又叮嘱:“不过,老爷子的身体很虚弱,不能再经受大的刺激了,你们要多注意着点。”
“谢谢医生,我们会注意的。”聂慎言忙不迭的点头。
随后,护士将聂老爷子推了出来,送去高级VIP病房。
聂慎言,尤清芳,陆明珠和管家都跟了上去。
聂少聪迟疑了一下,走到聂慎霆面前,问:“三叔,你不过去吗?”
聂慎霆深吸了一口气,站起来:“不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不待聂少聪反应,径直走了。
空荡荡的走廊上,他挺拔颀长的身影看上去无比的萧瑟。
看着他的背影,这一刻,聂少聪的心里竟无端生出了几许苍凉和孤单来。
他鬼使神差地想:也许,三叔是寂寞的。因为没人能懂他。
可一想到连姝,他又觉得,没人能懂他很正常,因为,正常的人,怎么会为了一个那样出身的女孩子,不惜跟整个家族为敌?
是,连姝的确长得漂亮,漂亮得让他也心痒痒。但,这样的女人玩玩可以,怎么可以娶进豪门呢?不是让人笑话吗?
他摇了摇头,觉得无法理解。
……
聂慎霆离开医院后,驱车前往另一家医院。
聂氏旗下的一家私人医院,半疗养性质,他的兄长聂慎行在这里住院。
医生说聂慎行的病需要静养,所以,他住进了顶层的VVIP房间,整个顶层就只有他一个病人。
聂慎霆过来的时候,走廊上只有他一个人,除了护士站有值班的护士,到处都是静悄悄的。
聂慎霆轻轻地推开兄长的病房。
今日的阳光很好,午后金黄的光线从半开的窗户里散落进来,跳跃点点。
一个身形瘦削面容苍白的中年男人坐在阳台上的沙发里,膝盖上搭着条毯子,正在安静地看书。
他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显得人斯斯文文的。手旁的位置放着个茶几,上面摆放着一壶清茶,一只精致的玻璃杯子里,茶水正冒着袅袅热气。
他看得很认真,房间里也很安静,偶尔只听到书页翻动的声音。
此情此情,让人忽然就生出了一抹盛世安好的感觉来。而此时的聂慎行,仿佛不是扛起聂家重担,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人物,更像是一个悠闲的学者教授。
不忍打扰这清净安宁的画面,聂慎霆静静地站在门口,许久都没有作声。
他眼神复杂地望着兄长,眸底深处翻滚着谁也看不懂的暗流。
聂慎行终于察觉屋里多了个人,他抬起头,视线看过来:“老三,你来了?”
聂慎霆眸光一闪,只是一瞬间的功夫,眼底已恢复清明,神色也变得正常。
“大哥。”他笑了笑,施施然朝聂慎行走了过去。
聂慎行点点头,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儿,拍拍身边的位置,“来,这儿坐。”
聂慎霆在他身边坐下来,抬头,眯了眯眸子:“今天的天气真好。”
“是,”聂慎行微微一笑:“这样的好天气,不出来晒晒实在是太浪费了。”
聂慎霆笑了笑,慵懒地斜靠着沙发背,修长的四肢放松地摊开。
聂慎行从茶几下的茶盘里拿出来一个杯子,执起茶壶,给他倒了一杯茶。
“来,尝尝你大嫂昨天给我新买的茶叶。”
聂慎霆手里捧着那杯热茶,望着神情安详,平和淡然的兄长,神色似有所悟。
“怎么了?”聂慎行不解:“这么看着我干嘛?”
聂慎霆的眸子微微眯起,“大哥,这些年,你过得开心吗?”
聂慎行握着茶杯的手指僵了僵,然后淡淡一笑,道:“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聂慎霆垂下视线,深吸一口气,摇头:“没什么,只是突然好奇。”
聂慎行微微仰靠着沙发背,神色平静地望着窗外,道:“无所谓开心,也无所谓不开心,不过就是在过日子罢了。人总是要过完这一生的,不是吗?”
简单平淡的一句话,却让人无端地心生悲凉。
聂慎霆忍不住就问:“大哥,你后悔吗?后悔过这样的日子?”
聂慎行没有回答。他的视线越过窗外的绿藤萝,望向了更为辽阔的地方。
那里,有花开花谢,有云卷云舒,似乎,还有他苦涩的青春,和压抑的岁月。
他沉默了许久,良久,清俊瘦削的脸庞,才浮现一抹惆怅之色。
“后悔吗?”他喃喃地,眼神迷茫。
也许是后悔过吧。可是又有什么用呢?弹指一挥间,几十年岁月已匆匆而过。
那些刻骨铭心的记忆,那个让他疯狂爱过的人,也早随着时间的流逝,深深地埋在了他的心底。
人生,不过如此。
两兄弟谁也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彼此心思迥异。
窗外,冬天的风吹过,不知道哪棵树上掉下了几片叶子,轻轻落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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