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回宫里，小皇帝神情从容，想来早就猜到了北狄会有这么一出。
“太傅所料不差，北狄果真要比骑射。”
“陛下打算让谁出马？”郭诚略有些担忧。北狄人打小就在马背上长大，骑射对他们而言，简直就是家常便饭。在这方面，要远远地超过大禹的勇士。
小皇帝弯了弯嘴角。“田忌赛马的故事，可有听过？”
“老奴愚笨。”郭诚适时地示弱。
于是，小皇帝就将这个故事简单的讲了一遍。“文试肯定是咱们大禹胜出，武试有太傅亦能稳操胜券。至于骑射，派谁出马都一样。赢了自然更好，即便输了，也不影响大局。”
“陛下圣明！”郭诚拍着巴掌说道。“如此说来，北狄这回是输定了！”
小皇帝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事关长公主的命运，他不敢掉以轻心。在文试和骑射的人选上，他斟酌了又斟酌。“今科状元文采斐然，可惜性子过于温和，手段稍显稚嫩；龙大学士诗书满腹，饱学之士，但过于保守......”
“不如，让谢世子一试？”郭诚倒不是收了镇国公的好处所以要替谢辞说话。因为谢辞曾经的才名，提起这方面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
小皇帝听他这么一提，拧在一处的眉头顿时有了松开的迹象。“谢辞？”
“是。”郭诚笑着答道。“谢世子无论是才学还是武功，皆为上乘。曾跟随镇国公南征北战，见识广博。写起文章来，想必更加得心应手。”
“你分析得不错。”在才情上，小皇帝也不得不承认他是最合适的人选。只是，谢辞因为与客居的表姑娘私奔一事，闹得满城风雨，若是由他参加比试，恐会引起非议。
“陛下若是有疑虑，不妨出一道题，谁能答得上来，便由谁替大禹出战。”
小皇帝被他说的有些心动。“是啊！若谢辞能胜过其他人，自然没人会反对。”
拿定了主意，小皇帝便让暗卫给顾晏传信，让他帮忙出题。
顾晏收到消息时，正与雪球争宠。
大冬天的，外面又下着雪，雪球畏寒，便一个劲儿地往沈嫣的怀里钻，趴在她的肚子上不肯离开。
顾晏一把拧起它，丢到榻下，而后取代它的位置，躺靠在了沈嫣的腿上。
雪球瞪着他，不满地喵了一声。
“出去！不然我把你的那些小猫崽子全都扔出去！”顾晏威胁道。
雪球是只公猫，前些时候不知打哪儿拐回来一只漂亮的小母猫，两只猫浓情蜜意一番之后，母猫就有了小崽子。沈嫣爱屋及乌，专门腾出一间房来搭了猫窝，还找了丫鬟精心照料。就在前天夜里，母猫产下了五只小猫，雪球便荣升做了父亲。
顾晏为此还狠狠地吃了回醋。
连雪球都当爹了，他却只能偷偷摸摸地跟心爱之人私会！
沈嫣见一人一猫对峙，忍不住轻笑。“不过是个取乐的玩意儿，你跟它计较什么？！”
顾晏哼了一声。“它是公的！”
沈嫣没想到他醋劲儿这么大，笑得肚子都疼了。“当初你送它到我身边就没先弄清楚么？”
当时顾晏只想着怎么哄她高兴，哪里会想这么多。
真是失策啊！
生了会儿闷气，暗卫将消息递了进来。
顾晏于是顺水推舟，将出题的任务交到了沈嫣的手上。
毕竟，是她选夫。
沈嫣嗔了他一眼。“怎么还拉上我！”
“这不正好让大伙儿瞧瞧，咱们长公主是何等的聪明睿智。”顾晏轻抚着她的脸蛋，哄道。
沈嫣推开他不正经的手。“这不是为难我么！”
“嫣儿何必藏拙！”顾晏笑着坐起身来。“陛下晋封你为长公主，很多人可是一直不服气。嫣儿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替自己正名。”
沈嫣这个长公主的头衔，多少有小皇帝的几分偏爱在里头。虽然她确实是才华出众，机敏过人，但养在深闺人未识，难免叫人看轻。
“上回你写的那副上联就不错，不妨拿来试一试。”顾晏帮她出主意道。
京都的世家女，皆是从小开始培养六艺，礼、乐、射、御、书、数，不说样样精通，但至少都有一两门拿得出手的技艺。
沈嫣原先在沈家被崔氏打压，不敢太拔尖儿，以免抢了沈媱的风头。故而，她在众人面前只展示过琴艺和作画，还是刻意隐藏了实力的，没人知道她还精通书法棋艺和箭术。
至于作诗，更是信手拈来，丝毫不逊色翰林院的那些大学士。
这些都是她孤寂岁月里，一点一点积攒起来的。
崔氏不喜她那张过于漂亮的脸，故而出门时很少带着她，总以身子不适为由，推掉所有的邀约。久而久之，她便成了贵夫人们眼中的病秧子。
沈嫣打小性子坚毅，并未因此就一蹶不振。
被安排住在离正院较远的偏僻院子里，她也毫无怨言，身子更乐得清静。整日与书为伴的日子，教会了她隐忍，也更能静下心来钻研学问。
日子久了，自然大有所成。
“乘一叶扁舟，荡两支桨，采三四片莲叶，坐五六客人，过七里湾，到八角湖，离开九江已有十里。”
“妙，真是妙啊！”
“这对联是谁想出来的？当真是千古绝对！”
隔日，一张榜文便贴在了城门口。来往进出的饱学之士不少，纷纷停下脚步来围观。
“听说是长公主出的题。”
“竟然是她？”
“这样的难题，怕是只有当世大儒方能有解吧？”
“难！”
平日里那些自诩才子的人看完这上联后，一个个感叹不已。一番冥思苦想，却始终答不上来。因为榜文上有写，对出下联者赏银千两，很快这上联就被众人抄写下来，传遍了整个京都。
摩多的手下也誊抄了一份带了回来。
摩多接过来饶有兴致地扫了一眼，而后眉头便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这是想要给本皇子一个下马威啊！”
“以殿下的文采，想必不难破解。”
摩多却摇了摇头。“此对联用词看似简单，却生动得描绘出了一幅游历大好河山的美好画卷，并巧妙地将一到十的数字按顺序融入其中，堪称完美！”
“这......”
“好在，本皇子就没打算在这方面下功夫。”摩多纠结了一阵，立马又恢复了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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