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扇外是柳树蝉鸣,屋内是丫鬟们的欢声笑语。
宋以歌让绿珠下去给在她院子中伺候的丫鬟婆子们都涨了一下月钱,自个则盘腿坐在罗汉床上,琢磨着要去给凌初送个什么物什。
给丫鬟婆子发完钱进来,绿珠笑着从宋以歌的背后探了一个头,笑着说道:“姑娘您在想什么了?”
“在想这次时彦表哥竟然得了解元,那我们是不是该送件东西过去,庆贺庆贺?”宋以歌笑了起来,双眼弯若新月,春水横生。
绿珠顺势就捏住了她的肩:“其实奴婢觉得公子说得不错,姑娘可以考虑考虑看得,再言,凌五公子虽然出身低了些,可前途却是不可限量。”
宋以歌掩卷闭目:“若是将他换成另一个人,或许我会考虑考虑,但如果他是凌时彦,便不可能。”
“为什么?”绿珠好奇道,“五公子哪儿不好了?”
“就是因为太好,才觉得有愧于他。”宋以歌拍了拍她的手,又道,“我记得我库房中有一套白玉制成的茶具,成色极好,一会儿你遣个人给他送过来,就说恭贺他夺得解元。”
绿珠好奇道:“姑娘为何不亲自去?”
“如今时彦表哥得了解元,前去拜访的人一定是络绎不绝的,这可够四舅和四舅母他们忙上一阵子了,所以我就不过去添乱了,改日再上门恭贺吧。”宋以歌道,“先将贺礼送上便是。”
绿珠听闻,也觉得甚是有理。
如今他们与凌家四房已然成为了亲家,宋以墨又同凌晴的婚期在即,若是宋以墨上门势必要与凌晴相见,如此看来,不上门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绿珠又问了一些细节要注意的东西,便叫了一个丫鬟同她去了库房将东西给取出来,亲自拿着给凌初送了去。
她去到凌府的时候,登门拜访的宾客果然是络绎不绝的,站在门口收礼单的管家都收的手有些打颤。
她将礼单递过去时候,不由得想,若是将来凌五公子中了状元,是不是要比现在更热闹些。
等着她进去见着凌初的时候,凌初正从凌首辅的书房出来,他看着她,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失望:“五妹妹没有来吗?”
“姑娘如今正在府中忙着大公子同凌姑娘成婚的事宜,分身无暇,便让奴婢过来恭贺五公子。”
凌初冷淡自持的点头:“我知道了,下去吧。”
从凌府回来,绿珠伺候宋以歌的时候,忍不住又埋怨了一下自家姑娘,在她瞧来,凌初可要比傅宴山靠谱多了,自家姑娘怎么就是不开窍,非要一个劲的吊死在一棵树上?
况且那棵树上,还吊着好几个。
听着绿珠的埋怨,宋以歌也没怎么生气,反而笑着将手中的绣帕放下:“这事啊,我自有考量,你便别管了。”
若她只是宋以歌,对她而言凌初自然是要比傅宴山好上许多,可她偏偏不是。
绿珠嘟了嘟嘴,说道:“姑娘的事就是奴婢的事,奴婢怎么可能不管呀。”
“不过选谁的确是姑娘自己的事,但奴婢只是不忍心瞧见姑娘日后伤心罢了,傅公子那般冷淡的一个人,又常年在外的,哪里能照顾好姑娘,还不如凌五公子了。”
宋以歌摇头:“傻丫头,难不成你以为我嫁给了时彦表哥,便能如鱼得水了吗?其实呀,从一处来说,不管是傅表哥还是时彦表哥,他们都是一样的人。”
“冷淡且薄情,相对而言,傅表哥要比时彦表哥心头多那么一些责任感,可时彦表哥,却完完全全是那种为了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人。”
绿珠想了想,为凌初开始平反:“才不是,五公子人长得好,又温煦多情的,哪有姑娘说的半分不堪。”
“等着日后,你便明白了。”宋以歌没有再同她争辩,说完这一句后,便又将刚才绣到一半的绣帕拿出来,继续绣着。
绿珠伸头看了眼,惊喜道:“姑娘绣的可是鸳鸯?”
宋以歌停下针,拿远一看:“我还以为我绣的是野鸭子了。”
“姑娘绣工挺好的,只是何必这般妄自菲薄。”绿珠歪着头一笑,又道,“刚才奴婢从凌府回来的时候,听见管事说,侯爷也快回来了。”
“算算日子,的确快了。”宋以歌眉眼含笑,“还有半个月,便是哥哥同凌表妹的大婚了。”
“是呀,听说这次傅公子也要跟着回来,听说是为了和姑娘的亲事,趁这段时日,姑娘不妨好好想想吧,到底是傅公子还是凌五公子。”绿珠歪着头看着坐在床榻上的人说道。
宋以歌漫不经心的嗯了声,垂下眼睑,似乎陷入了沉思。
一夜未眠。
等着第二日清晨,宋以歌起了一个大早,就连早膳都没用便去了荣福堂给宋老夫人请安。本来绿珠是要跟着一块去的,谁知半路湘水那丫头出了些事,宋以歌便将绿珠打发过去看湘水,换了另一个丫鬟跟着。
这个丫鬟也是在她院子中伺候多年的老人了,只是不常在屋内伺候,瞧着有时候觉得有几分眼生。
进了荣福堂后,宋以歌也没让这个丫头跟着进去,将她留在了门廊下,自个解开披风走了进去。
丫鬟将帘子卷了起来,替她打着,一股子药味便从屋内传了出来,刚一闻着,便觉得有几分呛人。
她用手绢捂住了口鼻,同身侧的丫鬟道:“你们将窗扇推开透透气,别让屋内太闷了。”
“是。”
说完,她走进去的时候,宋老夫人正好洗漱完,抱着大迎枕坐了起来,整个人有气无力的垂着头,瞧着她来,原先柔和的眉眼顿然就冷戾起来:“你来做什么?”
宋以歌默不作声的从丫鬟手中将粥端了过来,喂了一勺后,才道:“来给祖母请安。”
宋老夫人如今可不会买她的账:“得了吧,你若非有事相求,又如何会想起来看我这个老婆子,只怕在你心中,庄家的那个老太太,都比我这个老婆子要来得重要些吧?”
“若非祖母一见着歌儿便是冷言冷语的,歌儿也不会极少来此。”宋以歌并没有立即开口替她想说之事,而是慢悠悠的同宋老夫人打着太极。
宋老夫人摆摆手;“得了,如今我老了也不愿同你在打什么嘴官司的,你今儿的来意直言便是。”
宋以歌慢悠悠的搅动着手中的粥:“我先伺候祖母将早膳给用了吧。”
“随你。”宋老夫人拧巴了一下眉头,随即便是一脸的冷淡。
好不容易等着宋以歌将那一碗粥喂完,刚歇了会儿,另一个丫鬟便立马将药给端了上来,如今她吃药也吃的厌烦了,闻着那股子味,便将头给偏开,不予搭理。
宋以歌接过,吹了吹:“这药是许太医特地为了调理祖母身子开的方子,祖母还是赶快喝了吧。”
“天天喝,日日喝。”宋老夫人深吸了一口气,依旧撇着头,不太愿意看上一眼。
“所谓良药苦口利于病,祖母还是趁热赶快喝了吧。”宋以歌将药舀了一勺,搁在宋老夫人的嘴边。
她不理,宋以歌便一直这般抬着,稳如泰山。
若是放在原先的时候,她自然也是不行的,只是后来,秦王的生母许妃不太喜欢她,有事没有就喜欢召她进宫侍疾,有时候她要拿着那勺子,举上半个时辰,只要稍微将药洒上一些,她便会当面迎来许妃的斥责。
久而久之,倒也练就出来。
宋老夫人终究还是心软,没让宋以歌举多久,便低头喝了下去,宋以歌一勺一勺的喂完后,她便道:“你去庄家伺候那位老太太的时候,也是这般尽心?”
宋以歌低眉不答。
宋老夫人冷哼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他们庄家的新妇了!”
“此事是歌儿考虑不周,让祖母操心了。”宋以歌容色淡淡的说道。
宋老夫人摆手:“操心说不上,我也没管,任由外面的事态发展,也不知是谁,竟然暗中将这些事给按压下来。”
“得了,你找我这个老婆子到底是有什么事,说吧。”宋老夫人闭了眼,似乎在催促着宋以歌赶快开口。
宋以歌在心中琢磨了一遍,才道:“七日后,便是兄长的大婚,到时候还请祖母露个面。”
“我孙子大婚,我自然会在,用得着你提醒?”宋老夫人不悦的睁眼看着她。
宋以歌只当做没瞧见,又道:“还有一事,但请祖母成全。”
宋老夫人冷冷淡淡的拨着手中的佛珠,顺着她的话问道:“何事?”
宋以歌抿了抿嘴唇,倏然起身,将手中的空碗交给一旁的丫鬟后,整个人在床脚边跪了下来,额头挨着冰凉的地面上:“孙女儿想要同傅家表哥退婚。”
这事的确是冷不丁的将宋老夫人给吓了一跳,先不说傅宴山一表人才,还拥有一副得天独厚的好面貌,就言他日后军功,那可是能窥见一二的,虽说捞不上一个爵位,但什么大将军的名号和她诰命却是绝对少不了的。
宋老夫人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不太明白为何瞧着挺聪明的丫头,偏要在这个问题上犯傻?
于是她奇怪道:“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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