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央一愣,有些僵硬的放下手中的茶杯,这个人,明显就是在消遣她。
“是么?我不太记得。”
韩韵千优雅纤细的手指把玩着茶杯,一双平静带着探究的眸子看着谢央,带着一丝笑意开口,“臣侍今天在宫外遇到一个人,这个人竟然跟女君长得一模一样,臣侍还以为她就是女君呢。”
“是么?不会是因为太崇拜我了,所以就做了张人皮面具带上吧。”谢央隐在晕黄灯影下的脸微微冒出一丝冷汗,现在万分觉得,来这里是一个错误,这个韩韵千似乎很难对付。
“那是什么?”韩韵千抬起头,那姣好如月的脸庞正一脸笑意的看着谢央,对上他那求识若渴的眼神,谢央暗自咽了下口水,“等有时间再给你解释吧,夜深了,你早点休息吧。”
谢央说完,就往门口走去,手还没有搭上门扉,前面便挡了一道人影,缩回手,谢央皱了皱眉,无悲无喜的道:“还有事?”
韩韵千温润的摇了摇头,那仿佛洞穿一切的眼眸含笑的看着谢央,“今夜,女君就在臣侍这里歇息吧,让臣侍伺候你,像以前一样。”
谢央傻了,呆呆的仰着头看着这个如仙一般的男子,伺候?像以前一样?
他到底什么意思?难不成以前的谢央到这里,真的和他那什么那什么……了?
低头看着谢央面无表情的脸和那微微抽蓄的唇角,韩韵千脸上的笑意不变,修长的手臂伸出,轻而易举的便将谢央横抱了起来,一个标标准准的公!主!抱!
被他抱着朝里屋走去,谢央慌了,这、这、这……
这是要对她做什么?
“女君怎么了?你好像很紧张,身子都僵硬了?”韩韵千微微低下头,看着谢央有些紧张有些慌乱的脸,话语中带着笑意。
“呵呵……”谢央咧出了一个勉强的笑,笑的很是难看,身子不再挣扎,立刻僵硬的不动,任由韩韵千横抱着她,往床边走去。
淡色的帐幔被系在床的两端,谢央看着那张床,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快要停止了……
“我还有奏折要批,明日在来看你!”就在要到床上的时候,谢央立即从韩韵千怀里跳了出来,然后往门外冲去,所有动作快的一气呵成,没有一丝的拖沓,仿佛身后有什么毒蛇猛兽在追赶一般。
看着那落荒而逃的身影,刚才还一脸淡笑的韩韵千此刻褪去了笑意,脸上说不出有任何的冷意,只是很平淡,平淡到不起一丝波澜。
果然换了一个人呢!
……
谢央回到御书房的时候,百里青已经等在那里。
百里青怔怔的看着手中的茶杯,冰薄的唇瓣微微开启,“你不是谢央。”
从她从鬼谷之后他便怀疑过,只是,她那双眼睛太明亮,也太坦荡,让他认为她要么是想开了,要么,是以前一直都在伪装。
可是,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这些日子的试探,观察,他确信,她绝对不是谢央,俩个人,除了那张脸,没有一点是相似的。
一个目中无人却小人行径,一个狂妄无双,却顶天立地,一个残暴很辣,一个狠辣,却只对敌人,一个胸无大志,一个志在巅峰,一个视男子为玩物,一个对男子温柔似水。
试问,这样的两个极端,怎么可能是一个人。
闻言,谢央勾了勾唇角,挑眉看了眼百里青,面上一派平淡,丝毫没有被人抓包的窘迫,朱唇亲启,“如果我不是原来的谢央,你又当如何?”
听见谢央的话,百里青反而松了一口气,抬起头,深邃冰薄的眸子坚定的看向谢央,“我会……辅佐你一生一世。”
原来的他,一直把希望寄托于那个人,她却不思进取,只知玩乐,就在他想放弃的时候,她却突然大放异彩,他以为,这便是师傅所说的涅槃,本以为,她终于想通了,哪只,所谓的涅槃竟是换了一个人。
而他,却该死的欣赏这个人,不管她是不是谢央,在他眼里,她是云国独一无二的帝王,也只有这样的她,才配的起这个身份,才能让这个风雨飘摇的王朝重振雄风!
百里青的回答倒是在谢央的意料之外,她本以为,以这个男人刚正不阿的性子,一定会立即把这件事昭告太后,会逼问原来的谢央,却不知,他竟然会这样回答。
“为什么?”谢央满脸不解的看向百里青。
百里青,口吻一如既往的冰薄,双眸迥然的看着别处,冰薄的唇瓣微微开启:“我是国师,我的任务是让百姓安居乐业,让云国不灭,于我而言,你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这个本事。”
谢央看着眼前的百里青,嘴角勾着一抹淡笑,琉璃色的眼眸里不见任何的情绪。她以前一直以为,这个男人是愚忠的,不懂得变通,而现在,她才明白,这个男人比任何人都懂得变通,他的心中,有着怎么的鸿鹄之志。
似是想到什么,百里青眉头微微一皱,转过头目光淡然的看着谢央,“那……你真正的名字是什么?”
“我的名字……忘了……”
百里青清冷不含一丝温度的眼睛将谢央上下扫了一遍,最终只是说道,“难怪你前后变的那么多。”
“……咳!”谢央尴尬的咳了一声,没有说话。
俩人沉默了一阵,见百里青好像没有话说了,而自己也没有什么跟他说的,谢央轻咳了一声,试探的说道:“国师要是没事的话……”
谢央话未说完,百里青一个刀眼便射了过来,冷佞如冰的锐利眸子让谢央尴尬了一下,把还未说出口的话硬生生的给吞了回去。
“我今晚要在这用膳。”百里青简单的宣布了他的决定,不等谢央表态,便直径走到桌边坐下,冰着一张脸吩咐道:“来人,传膳。”
看着他那仿佛自己就在自己家一般的随性模样,谢央嘴角狠狠的抽了抽,她是不是做错了,为什么她总感觉,当她说出自己是另外一个人的时候,这个男人的对他的态度好像有那么一点不同了。
以前虽然放肆,但是,那是在自己做错事情的情况下,但是,他绝不会在没有事的情况下来找自己,或是跟她多待一分钟,隐隐之间,他总是抱着一种防备的姿态,而如今……这一切好像突然之间便没了。
谢央摇了摇头,这个男人莫不是因为捏住了自己的把柄,所以对她便开始肆无忌惮起来。
一会的功夫,小侍已经将饭菜传了上来,谢央也走了过来坐到百里青的对面,而他,仿佛没有看见谢央一般,自己拿起面前的碗便吃了起来,他吃饭是细嚼慢咽的,整个姿态神韵,高韬出尘好几分,透露着一种骨子里的金贵与冷傲。
而谢央也发现,他只是随便夹一点小菜吃,多数时候都是就这样吃着碗里的米饭,谢央眉头轻轻的蹙起,这样吃饭,难怪会这么清瘦。
“吃点肉。”谢央拿起面前的筷子夹了点瘦肉放在他的碗里,在夹了一只鸡腿给他,方才说道,“你也吃点肉啊,你这样只吃菜会营养不良的。”
停下咀嚼的动作,百里青怔怔的看着碗里的肉,一双冰薄的眸子一闪一闪的,看不出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他才点了点头,微不可见的应了一声,“嗯。”这才夹起碗里的肉往嘴里送去。
见他吃肉,谢央勾了勾嘴角,也夹了一点菜放进自己碗里,刚刚要吃,似是想到什么,谢央四处看了看,唤来小侍道:“宫贵君呢?”那个妖孽一直都在她寝宫的,好像自从那日那个叫什么的小侍来了之后便不见他了。
“回女君,宫贵君在自己的寝宫里,要奴去将他传唤过来么?”
谢央摇了摇头,“不用。”
放下碗筷,谢央看着对面淡然吃饭的百里青,“国师你慢慢用膳,朕有事先出去了。”
闻言,百里青吃饭的动作一顿,继而道:“随你。”
见此,谢央微微一笑,起身,便大步走了出去。
“砰”谢央刚走,百里青手中的碗便重重的放在了桌上,那双犀冷的眸子,散发着冰封千里的寒意,叫整个寝殿里的小侍哥哥噤若寒蝉。
起身,百里青也大步走了出去,一张脸冷的如同极北苦寒之地的冰川。该死的女人,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礼仪,他百里青还坐在那里用膳,她居然撇下他去找别的男人。
此时,一向清冷无波的百里青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他一向冷然,试问世间,已经很少有事能够牵动起他的情绪了,可不知道为何,最近,他的情绪波动好像特别的大,而且,每一次的波动好像都跟那个女人有关。
“真是祸害!”冰薄的唇瓣微微开启,喃喃自语,带着一股连自己都无法察觉的苦恼。
……
坐在御书房里,谢央无神的看着窗外,不知道宫外的那个男人怎么样了?他性子倔强不堪,对自己也是无比的狠心,那样一个不懂得照顾自己的人……
“唉……”谢央低叹一声,换了件朴素的白袍便出宫去了。
走在街道上,谢央眉头紧紧的皱起,她真是有病,从一开始就不该将那人带回来,现在,不但出钱养着一个一心想杀自己的人,还隔三差五的去看他,真是有病。
“唉……”叹息一声,谢央无奈的摇了摇头,可能,这就是所谓的因果报应吧,只是,作孽的是别人,承受补救是她而已。
那样一个性格倔强的人,若不是因为原来的谢央对不起他,他就是死在自己面前她也绝对不会看他一眼的。
“快走快走,西苑的那大宅着火了,我们过去看看。”
“西苑,那里不是住着一个男子么?”
“走走走,去看看。”
突然间,后面涌来大群大群的人,都拼了命的朝一个地方赶去,而谢央,也注意到她们嘴里所说的话,眉头紧紧的皱起,下一秒,谢央立即朝着那个地方跑去。
西苑,那不就是她给他置办的宅子么?怎么着火了,果真是个不省心的主。
谢央跑了过去,远远的,便看见一股浓烟冒了起来,侵染了整条街道,而里面,正燃烧着熊熊大火。
谢央一惊,来不及多想,跑到街道的另一户人家,二话不说便将自己淋湿,在披上那人家的湿被子朝火里跑去,刚要进去的时候,谢央被一只手拽住,“姑娘,你不要命了,火势这么大,你进去焉有命在!”
“放开!”谢央一把挣开那拽住她的手,不管不顾的朝火海里冲去。原来的已经对不起他了,而她,哪怕是拼了自己的命也要将他救出来,就当是她还给他的恩情。
阁楼上,一男子双眸紧紧的跟随着那道冲进火海的身影,头上带着一顶斗笠,遮住了容颜,若是谢央见的话,一定会惊诧,因为这个人,有着和宫初月一样的面容,确确的说,应该是,有着和邢一阳一样的面容,一样干脆利落的短发。
“你说,她不管不顾的跑进去,为的……是什么?”男子话音出口,妖媚的嗓音有着一股令人臣服的霸道气息,宛若天生的王者一般。
闻言,男人身边的小侍偏头想了一会,方才道:“我想,屋子里一定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她才会不要命的冲进去。”
“是么?”男子神秘莫测的勾了勾嘴角,没有反驳,一双星目却是没有离开那燃烧着熊熊大火的宅子。
“玄珃!”谢央冲进火海,一边躲避着房梁塌下的危险,一双琉璃色的眸子紧张的搜寻着玄珃的身影。
“咳咳……咳……”谢央咳了几声,弯腰,又往里面走去,一声声的呼唤着玄珃的名字。
浓烟滚滚的房间里,玄珃狼狈的睡在地上,一张清秀绝美如仙的脸上多了一块烧伤的痕迹,异常可怖。听见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惚恍,好看的眼睛微微睁开,入眼,还是熊熊烈火,正一点一点的前进,似要将他化为灰烬。
“呵呵……”讽刺的勾了勾嘴角,玄珃又重新闭上了眼睛,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有人来救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真正关心他的人已经死了,死在那个残忍的女人手上,唯一有血缘关系的哥哥却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如此,又有谁会来救他。
闭着眼睛,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终于能去见爹爹了么?只是,他不甘心,他还没有杀死那个女人,怎么就能去死。
“玄珃!”一声欣喜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夹在着一种颤栗的害怕,深深的传入灵魂深处。
玄珃慢慢的睁开眼睛,下一秒,只觉得自己整个人被一个潮湿的东西裹住,然后,整个人一空竟是被人拦腰抱在怀里。
睁开眼睛,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面容,玄珃瞳孔一缩,眼里闪过一抹不可置信,还夹杂着其他的情绪,怎么可能,来救他的人,居然是他,那个毁了他家园杀了爹爹的人。
谢央急切的抱着玄珃往外走去,躲过一根又一根掉落的房梁,整个人早已没了往日里的光鲜亮丽,狼狈至极。
怀中,玄珃一手伸进怀里,手用力的握住匕首,一双美眸死死地盯着谢央,只要这么一刀下去,她即便不死也再无法逃出去了,他想,他的脸已经面目全非了,即便侥幸活了,也再没有幸福可言,时间女子皆薄幸,更何况是他这样一个容貌被毁的人,怎么可能还能找到幸福。
用他半条命换她谢央一条,不亏!
“玄珃,别怕,我们马上就能出去了。”
刚要动手,一声温柔的安慰忽然传进脑海,握住匕首的手微微一愣,玄珃抬眸打量着满身狼狈的谢央,好一会之后,眸子里闪过一抹暗芒,不,不能被她蛊惑,她这么做,不过是想让自己放松戒备,从而不再杀她。
下定决心后,玄珃猛地抽出腰间的匕首……
然而,就在此时,屋顶的房梁突然落下,因为他被谢央抱在怀里,而那房梁,则是迎着他的砸来。
玄珃比起眼睛,他一定要在被房梁打死之前杀死这个毁了他一切的女人。
想着,玄珃立即扬起匕首,只要刺下去,谢央便回天乏力了。
“嗯……”一声闷哼在头顶想起,身上却没有传来预期的疼痛。
玄珃睁开眼睛,只见自己整个人被她牢牢的抱在怀里,她跪在地上,弯腰挡住了那掉落的房梁,着火的房梁还死死地压在她的背部,而他手中的匕首,因为她为了自己挡了那么一下,无意间,竟然狠狠的插入她的腹部。
“你……”玄珃震惊的看着谢央,张了张嘴,发现喉咙竟是如此干涩,他说不出一句话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震惊不解的看着谢央。
她脸上的汗水大股大股从脸颊迅速滑下,腹部处是一片刺目的殷红,血水一点点晕染开来,直至红透了整个腰间。
“女君!”
赤白和赤墨,赤红也钻了进来,手忙脚乱的打飞纷纷掉落的房梁,赤白跑过去将压在谢央身上的房梁移开,当看见她背部被灼伤的一片时,一向沉静的赤白眼里闪过一抹别样的情绪。
目光下垂,当看见那柄刺在谢央腹部的匕首时,赤白眼里立即闪过一抹寒光,“刷”的一声便抽出腰间的剑。
“赤白,住手。”抱着怀中的玄珃,谢央艰难的站起身子,脚下却好不停留的朝着外面走去。
玄珃睁着一双眼睛,怔怔的看着谢央,她受了这么重的伤,为什么,还要抱着自己出去,他明明刺了她一刀的,为什么?
除了宅院,把身后的火蛇甩在身后,身上传来一阵一阵的剧痛,谢央皱了皱眉,对着身后跟上的来赤红道:“回宫,去……去韩贵君那里。”说完,身子一歪猛地摔倒在了地上,也彻底的晕了过去。
阁楼上,看着那渐行渐远的马车,那小侍张了张嘴,有些不可思议道:“公子,那女子进去居然是为了救一个男人!”说着,那小侍歪了歪脑袋,“公子,怎么居然会有人为了一个男子连自己命都不要了呢?那个人真好!”
闻言,那男子嘴角扯出一抹旖旎的弧度,神秘莫测,叫人无法揣度。
“青叶,回去吧,晚了母亲该急了。”
【皇宫】
韩韵千皱眉看着被赤白们放在床上的俩人,目光紧紧的盯着谢央的脸,“她怎么了?”烧伤他能够理解,可腹部的匕首他就不懂了。
闻言,赤白对着韩韵千行了一礼,“贵君,女君为了救这公子被他刺伤了,昏迷前女君叫属下把她带来这里。”
韩韵千脸色不变,眉头却不由自主的轻皱了一下,心中有写微怔,这个人,竟然会把自己的[性][命][交]到一个男子手中,她从未见识过自己的医术,难道就不怕自己给他医死了。
“你们下去吧。”韩韵千淡然的点了点头,纤细莹白的手指轻轻搭上谢央的脉搏,眉头轻轻一皱,双眸停留在那张脏兮兮的脸上,眼里闪过一抹别样的情绪。
站在床前,韩韵千看着昏迷中的谢央,眼眸微闪了一下,手指轻轻的搭在谢央的衣带处,刚要解开衣带,“砰”的一声,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踢开了来。
“谢央……”一声急切的呼声响起,接着,一抹红色便朝他床榻便逼了过来,一把推开韩韵千,看了一眼床上血迹斑驳的人,宫初月妖媚的五官染上丝丝怒气:“谢央怎么了?”
听着他一声一声的谢央,韩韵千眉眼轻闪了一下,他们,都是这么称呼的么?她竟然能够容许一个男子称呼她的名字。
见韩韵千不回答,宫初月又重重的低吼了一句:“谢央怎么样了?”宫初月焦急的看着床上的谢央,见她一张脸被烟熏得黑乎乎的,手上,背部也被灼伤了一片,最糟糕的是,腹部还有一柄匕首,那一片片晕染开来的血迹让他的呼吸差点就此卡住,她如此的模样让他焦心,一阵阵后怕竟是从未有过的,仿佛整颗心都无情的绞在了一起,想着,宫初月便弯腰去抱床上的谢央,却被韩韵千拦住。
“她受伤了,此时不宜移动。”
宫初月缩起眉峰,桃花眼危险的看着眼前这个飘逸的男人,“韩贵君这是何意,那至少得宣御医吧!”此时的宫初月,浑身上下透露着一种强大的气场,丝毫不像在谢央面前的那般妖媚柔弱。
“我会给她医好。”韩韵千回答了一句,伸手便来脱谢央的衣服,却被宫初月一把拽住手,“你想对谢央干什么?”
看着面前对自己满脸防备的男人,韩韵千眯了眯眸子,黑眸平淡的看了眼宫初月,淡然道:“拔刀,治伤。”
“走开,我来脱!”宫初月一把将韩韵千推的转了过去,防备的看了好几眼才脱下谢央的衣服,之后,脱下的自己红袍将她其他地方盖住,只留下腹部处插着刀的那一方。
看着宫初月的举动,韩韵千黑眸里闪过一丝愠怒,一向平淡无波的韩韵千只觉得心中闪过一抹恼火,继而被他狠狠压下。
直到夜幕降临,韩韵千才将谢央身上的大大小小的伤全部处理好,伸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抬眸看了一眼一侧的玄珃,双眸停顿在他的脸上,淡然的眸子闪过一抹可惜,这个男子,长得如此美,却毁了容貌,一个男子,若是毁了容貌,还有哪个女子会喜欢的。
可以说,他毁掉的不是那张脸,而是下半生!
站了一下,韩韵千便过去给玄珃治伤,刚刚转身,衣摆便被人拉住,“别,别走……”
韩韵千停住脚步,转过身去看着身后善在昏迷的人,见她眉头紧紧的蹙着,即便不睁开双眸,他也能在她眉宇间看到心里的伤痛和思念。
“别走……”
谢央无意识的轻吟让韩韵千的目光逐渐柔的似水,带着阵阵暖意看着陷入昏睡中的人。
宫初月刚进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韩韵千一脸柔情的看着躺在床上的人,而那人却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角,嘴里无意识的念叨着“别走”。
宫初月大步走了过来,一把将韩韵千的衣摆从谢央的手里抽离了出来,在拉起自己的衣摆塞进谢央手里,让她拉着,这才满意的勾了勾嘴角,抬头看向韩韵千,“韩贵君,我要给谢央换衣服。”说着,眼睛看了看门外,示意韩韵千出去。
闻言,韩韵千黑眸闪过一抹愠怒,终是没有没有在跟宫初月计较,抬脚走了出去。
拿着手中的衣服,宫初月看了一眼门外,眉头紧紧的蹙起,他怎么觉得,现在的韩韵千,对谢央的态度好像有那么一点不同?
宫初月小心翼翼的给谢央换着衣服,满脸的心疼,虽然他不知道她怎么将自己弄成这样的,但是,这样的恐惧他不想要遭受第二次,没有人知道,当他看见她浑身染血奄奄一息的模样时心里是怎么的抽痛。
他好怕,怕这世间唯一一个能让他不顾一切的人就这样没了。
宫初月悉悉索索的给谢央谢央换着衣服,刚刚穿上,衣服的带子还没来及的系上,就听见那人唇瓣里呓语着什么,听不太清楚,宫初月皱了皱眉,小心的将耳朵凑了过去。
一刹那,宫初月眼眸猛地睁大,一张脸瞬间苍白了起来,失魂落魄的喘着气,狼狈的从床上下来,行尸走肉的朝着门外走去。
门外,韩韵千正等着里面的人换衣服,却见宫初月神色苍白的出来,眸子里闪过一抹连自己都没法察觉的担忧,“宫贵君,是不是女君出什么事了?”
而宫初月,则像没有听见韩韵千的话一般,如同一具行尸一般的往外走去。
他听见了,她在昏迷的时候,叫的不是他的名字,而是……阿盛。
阿盛是谁?
韩韵千看了一眼宫初月失魂落魄的背影,以为是谢央有事,连忙朝着里面走了进去。
“女君!”掀开床幔,当看见里面衣服凌乱,微微里面风景的人,韩韵千的耳根微微有些泛红,微微等了一会儿,才淡然俯下身子,将她的衣服彻底的系好,做完一切,韩韵千脸上已经没有任何异色。
弄好一切,韩韵千才走了过来查看玄珃的伤势,见他只是容貌被毁,被浓烟呛了一下,其他的便没什么大碍,诊治起来也是相对容易。
刚刚给玄珃上完药,屋子之内便一阵暗风袭来,韩韵千平静淡然的黑眸的往门口望去,一抹淡黑色身影出现在此,一身黑色的劲装,腰间是一柄月圆弯刀,韩韵千微微一愣,继而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谢央,放才明白,这个男人来的目的,只是……
摇了摇头,韩韵千微微勾了勾嘴角,也只有如今的这人,才能让他们不由自主的关心她吧。
韩韵千淡淡的看了一眼脸色黑沉的完颜御,微微一笑,“完颜贵君。”
完颜御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韩韵千,深邃的鹰眸脸一片冷意,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便抬脚走了进来,当看见床上的谢央时,深沉如黑洞般的眸子划过细微的波动,身子如风一闪,顷刻间就到了谢央身前。
“她……死不掉吧?”
“……”韩韵千挑眉看了一眼一脸别扭的完颜御,微微皱了皱眉,移开了目光,只是眼底多了一抹复杂,“没事。”
俩人都不是善于言谈的人,一时之间,屋子里便安静了下来,完颜御坐在一旁的凳子上,一双深邃的鹰眸深沉的看着昏迷中的谢央,看不出在想些什么,而韩韵千,手拿一卷医书静心阅读,偶尔,抬眸看一眼躺在床上的人。
就这样,一直持续到天明,床上的谢央低低的呻吟了一声,方才睁开了一双琉璃色的眸子。
谢央怔怔的睁着眼睛,有些失望的看着帐顶,她昏迷的这段时间,梦见邢一阳了呢,好真实的样子,醒来,原来不过南柯一梦而已。
“怎么受的伤?”
正当谢央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时候,头顶忽然响起一个深沉的,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有些冷硬,有些别扭。
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完颜御,谢央呆愣的眨了眨眼睛,似是想到什么,连忙掀开被子从床上跳了下来,却不小心牵动伤口,整个人身子一歪便朝着地面栽去,却被完颜御及时捞住,抱着怀里的香软的身子,完颜御面无表情的冰块脸也终于有了一丝细微的变化,眉头轻蹙了一下,有些僵硬道:“动不了就躺着,别总给别人找麻烦。”
谢央嘴角抽了抽,没有回答,倒是韩韵千,放下看了一夜的医书走了过来,淡然道:“完颜贵君,把女君给我吧,我给她把把脉。”
闻言,完颜御眉头微不可见的轻皱了一下,抱住谢央的那只手紧了紧,最终,黑着一张脸将谢央递给韩韵千。
韩韵千也没有多说什么,伸手接过谢央便将她放到了床上,“女君,你受了伤,不宜移动,要卧床静养。”
对上眼前这双温润如玉,隐隐泛着温柔的眸子,谢央微微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的将头扭向一边,“玄珃……就是跟我一起回来的那个男,他没事吧?”
韩韵千黑眸深处泛起了一丝波澜,微微眯了一下,风轻云淡道:“毁容了。”
谢央挑眉看了一眼韩韵千,总觉得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有着眸中意味不明的味道。
谢央刚要什么,门口处突然传来一个清冷却含着一丝焦急愠怒的声音,“你还是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谢央抬眸看去,只见门口出,百里青一脸黑沉的站在外面,微风吹来,吹起他周身的衣服,有种欲乘风归去的仙似之感,只是,他的周身有一股无形的隐隐的怒气,正在努力压制着,一双冰薄的眸子也仿佛正一点一点冰封侵蚀着整个院子。
看见突然出现在门口的百里青,韩韵千第一反应便是看向谢央,淡然的眸子又是微微一眯,看不出再想什么,继而对着百里青点了点头,“国师安好。”
百里青看了一眼韩韵千,也点了点头,“韩贵君!”
百里青的到来完颜御也只是扫了一眼,脸色又黑沉了几分,周身似乎又涌起了一阵怒意,在无声的翻滚着。
对上他那双愠怒的冰冷的眼睛,谢央心虚的干笑两声,“呵呵……国师啊,真巧!”
“哼!”重重的冷哼了一声,百里青大步走了过来,来到床前站定,一把拖出谢央的手腕,指腹轻轻的搭上脉搏,当确定她没有什么大碍之后,紧绷的身子才放松了下来,心中也不觉松了一口气,这才拿出一副秋后算账的模样看向谢央,开始了属于国师的说教。
“作为一国之君,居然三番五次的出宫,你以为我当真不知道么?本想不跟你计较,可,你现在居然将自己弄成这副样子,你想过没有,若是你要有个好歹,你要这千千万万爱的臣民如何,你还有没有作为一国帝王的责任心了……”
半个时辰之后,就在谢央听的昏昏沉沉的时候,百里青黑着一张脸总结道:“等你伤好以后,去藏书阁将地王知道抄十遍。”
谢央:“……”
完颜御黑着一张脸探究的看了会百里青,不得不说,他对这个人是佩服的,他肩负着云国的兴衰,还得监督帝王的一言一行,如今的她倒是好对付,他没法想像,以前,对着那样一个蛮不讲理又残暴的她,他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又从什么开始,他对她的态度突然变了,而且,改变的不是一星半点。
“听到没有?”谢央不回答,百里青冷着一张脸提高音量低吼了一句。
点头,毫不犹豫的,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谢央狠狠点了点头,有些讨好的看着百里青,“知道了,谨遵国师天命,只是,能否不把这件事告诉父后?”
闻言,百里青冷傲的哼了一声,算是默许。
看着俩人之间的互动,完颜御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处更加难受了,俊挺笔直的身躯紧绷,周身更是弥漫起一股压抑的怒意,那模样就好像恨不得将整个院子都掀了。
而韩韵千,自百里青进来后便坐到了一侧,一脸淡然的看着手中的医书,自始自终都是一副淡淡然然的温润模样,就连看也没有看过一眼,只是专注于手中的医书。
眼珠转了转,谢央眼里闪过一抹担忧,她知道玄珃的脸被灼伤了,她进去救他的时候便知道了,以这个好钻牛角尖的人的性子,醒来后还不知道会做出怎么偏激的举动来。
想着,谢央抬头看向一侧正在淡然看着书的韩韵千,“韵千,他的脸……能治么?”
听着那句无比自然的“韵千”韩韵千身子微微一颤,脸上闪过一抹可疑的红晕,一闪即逝。
“不能治。”没有解释不能治的原因,韩韵千也只是淡然的回了一句,又把眼睛放到了面前的医书上。
谢央皱了皱眉,低头沉思了一会方才问道:“那若是把我的皮肤移植到他的脸上呢?”
韩韵千拿着书的一顿,淡然的眸子闪过一抹不可置信,回头,惊诧的盯着谢央,“女君你说什么?”
“我说……”
“不可以/不可以!”
(https://www.tbxsvv.cc/html/192/192936/36792197.html)
1秒记住官术网网:www.tbxsw.com.tbxsvv.cc.tbxsvv.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