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六章 冷月婵的如意算盘
孙氏沉吟，“牛嬷嬷和代梅，的确是月儿使唤惯了的，你留在身边也不是个事。与其把她们卖给人牙子，还不如卖给我。”
冷清漪笑了笑说，“母亲吩咐，清漪不敢不从。谈钱伤感情，不如，请妹妹拿素心和周嬷嬷换吧。嬷嬷换嬷嬷，丫鬟换丫鬟，也算公平合理。”
素心和周嬷嬷跟着冷月婵和姑爷一起回府，见大小姐提到她们，赶紧上前跪下。
“大小姐，素心愿意回来伺候你。”
“大小姐，老奴愿意留在你身边。”
冷月婵冷哼，“就这么换给你，岂不太便宜你了。”
“看来，代梅和牛嬷嬷，在妹妹的心目中，份量还是稍微差了那么一点点。”
冷清漪笑道：“妹妹既然觉得她们份量不够，我这个当姐姐的，就吃点亏，再添上几个丫鬟婆子吧。”
她转身对着一坐丫鬟婆子说，“有愿意跟二小姐的，现在就站出来吧。”
几个丫鬟婆子无声地站了出来。
那天晚上，迫于情势，她们才不得不宣誓效忠大小姐，不，世子夫人。现在回到冷府，见到二小姐，她们当然要回到二小姐身边了。
冷月婵知道，父亲心理的天平已经开始发生倾斜，再闹下去，未必能捞到好处。冷清漪肯做出让步，她也是见好就收。
不过，她还是声明，“我得见到她们的卖身契才放人。”
冷清漪点头，“妹妹要是不提，我还真把这一层给忘了。我要是不见到素心和周嬷嬷的卖身契，也是不放人的。”
冷月婵这个时候才想起一事，“母亲，我怎么没见到素心和周嬷嬷的卖身契呢？”
冷清漪的一张脸顿时阴沉了下来，“到王府的丫鬟婆子和下人都是跟着嫁妆一起走的，到燕家的丫鬟和婆子，却没有卖身契。看来，母亲手里的这一碗水，何止是没有端平这么简单。”
“这不是担心，送到燕家会弄丢吗？”
孙氏随便找了个理由，“素心和周嬷嬷的卖身契放在府里其实挺好的，否则，还得去燕家跑一趟呢。”
“这倒也是。”
冷清漪的脸色稍缓，“那，就请母亲把素心和周嬷嬷的卖身契拿出来，交给清漪吧。”
孙氏进屋，很快就拿来了两人的卖身契。
冷清漪接过来，仔细检查无误，这才放心地掏出代梅等人的卖身契，递给孙氏。
“母亲数数，有没有落下的。”
敢情冷清漪早筹谋了一切，就等着冷月婵钻呢。
冷月婵突然有些后悔，要价低了。
不过，想到王府过不了多久就会被抄满门，她重又高兴起来。
“母亲，我这边人手不够人，我再替我挑些，放院子里吧。”
孙氏的脑子没反应过来，“你院子里没人住，留两个婆子看屋，打扫一下卫生就可以了，放这么多人干什么。”
冷月婵压低了声音，“母亲，我打算搬回来住。”
“搬，搬回来？”
孙氏被这个大胆的想法震惊了，“你嫁到燕家，就是燕家的人，回娘家住，人家会说闲话的。”
燕景瑜在一旁也听得呆了，“月儿，好好的，你干嘛要回娘家住啊？”
“不是我，还有你，我们一起回来住。”
冷月婵早谋划好了，此时说起来，竟头头是道。
“我出嫁前住的院子反正空着，我们住在里面，你就可以专心读书了。”
“可是……”
燕景瑜顿时急赤白脸起来，“你说过愿意跟我过苦日子的，怎么突然又变卦了。我娘半辈子的希望全在我身上，我要是上门做了你们家女婿，岂不要了我娘的命。”
“住我们家，不过是权宜之计。真让我在娘家住一辈子，我还不乐意呢。”
冷月婵低声说，“等你考上状元，开牙建府，再把你娘接到身边，岂不两全齐美。”
“不行！”
燕景瑜坚决地说，“我娘年轻守寡，好容易才把我们兄弟俩拉扯大。我要是扔下她不管，还是人吗？街坊邻居要是知道，我们燕家把儿子嫁出去，给人作上门女婿，岂不笑话死。”
考上状元，开牙建府。这事对他来说，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
家里的茅房再破，终究是自己的，住着舒胆自在。岳父家的府邸再好，也只是妻子的娘家。住进去，就是寄人篱下。
而且，冷家上下对他的冷漠根本不加掩饰，他才不会来这里受这种窝囊气呢。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同意住到冷家。
“可我在你们家，是真住不惯啊。”
冷月婵想想就感到绝望，“我们家下人住的屋子，都比你们家主屋强，让我如何住得下去。”
“还有饭，粗劣不堪，根本就不是人吃的。”
“偏生你娘还成天摆婆婆架子，动不动就立规矩。这样的日子，我实在是没法过呀。”
燕景瑜耐着性子说，“大嫂过门的第二天，就接管了全家的所有家务。你在我们家，十指不沾阳春水，每天睡到日上三竿。就这样，我娘都没说你半个不字，你还想怎样？”
“我没做，也没让你娘和大嫂做啊。”
冷月婵没好气地说，“家里的所有活计都是素心和周嬷嬷干的，你娘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冷月婵嫁到燕家会遭遇什么，没有人比冷清漪更清楚了。
眼见府门口的礼品已经悉数搬进府里，她便笑着对孙氏说，
“母亲，回门礼送到，清漪也该告辞了。”
孙氏假意挽留，“按规矩，出嫁的女儿回门，是要用午膳的。你就这么走了，不合规矩的。”
“冷家不合规矩的事多了，也不在乎再多添一件。”
冷清漪说着，便带着素心和周嬷嬷上了马车。
来的时候，紫萝和腊梅跟冷清漪同乘一辆马车。现在周嬷嬷和素心留在冷清漪身边，紫萝和腊梅便乘了另一辆车。
马车上，冷清漪看着素心和周嬷嬷，喉咙有些哽咽。
“嬷嬷，素心，我们总算是又能在一起了。”
对于周嬷嬷和素心而言，跟冷清漪分别，不过两三天时间。对冷清漪而言，却是前后两世，数个年头。
周嬷嬷低声说，“小姐，能回到你身边，老奴就是死，也心满意足了。”
冷清漪正色说，“嬷嬷，你不能死，我们都不能死，得好好活着。”
素心重重地点头，“小姐嫁进王府，成了世子夫人。未来的福祚长着呢，当然不能死了。”
冷清漪低声说，“王府的情况很复杂，以后，咱们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才能应对。没人的时候，你们可以叫我小姐。当着外人的面，你们还是叫我世子夫人吧。”
周嬷嬷和素心赶紧躬身应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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