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小惩大戒
冷清漪听了，不禁笑了起来，“父亲觉得，清儿会相信，你能公正地处理我跟妹妹之间，发生的纠葛吗？”
“我是你父亲，你对我怎么连这点起码的信任都没有。”
冷精忠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一位公正慈祥的父亲。
“手背手心都是肉，月儿性子的确任性些，你是姐姐，就宽宏大量些，原谅她的不懂事吧。”
冷清漪十分无语，“妹妹砸我的店铺，让我差点做不成生意，血本无归。所有的这些，在父亲眼里，却只是任性，还要我原谅。”
孙氏在一旁听了，也不满意，“老爷，月儿都被她打的只剩下半条命了，你还在维护她。”
冷精忠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赶紧说，“大过年的，别在门口站着了，有什么话，还是进屋慢慢说吧。”
“不行！”
孙氏大声说，“这事不当众说清楚，冷清漪就别想进这个家门。”
冷清漪淡然一笑，“妹妹的胳膊的确是我的人卸的，至于我的人为什么要卸她的胳膊，我也说得很清楚了。母亲还有什么疑问，尽管说出来，我一定当众解释。”
孙氏咬了咬牙，“京城有名的大夫都来看过了，说月儿的胳膊没法接上。她还这么年轻，一条胳膊就废了，让她这辈子咋过？当着众人的面，你自己说怎么办吧。”
“夫人放心，冷月婵的胳膊废不了。”
吴莺儿朗声说，“我能把她的胳膊卸下来，自然也能接上。”
孙氏半信半疑，“城里有经验的大夫都没办法，你居然敢夸此海口。”
吴莺儿并没生气，只淡淡地说，“我只是想让冷月婵受点教训，让她以后不敢再胡作非为，并没想废了她。她的胳膊我要是治不好，任凭夫人处置。”
冷精忠大喜过望，“姑娘真能治好月儿的胳膊，我们之间，就算是一笔勾销了。”
孙氏却不答应，“什么一笔勾销，昨天找大夫的诊费，还有月儿这两天遭的罪，不能就这么算了。”
“既然这样，这话就当我没说过。”
吴莺儿双手抱臂，一脸冷凛，“冷月婵的胳膊要废，关我屁事。有什么问题，你们尽管去找官府好了。”
冷精忠顿时急了，“姑娘且莫生气。这个家，我说了算，你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
吴莺儿翻了下白眼，“这话你跟我说没用，清儿不开口，我是不会出手的。”
冷精忠只得对冷清漪说，“清儿，你母亲的话，你别记在心上。看在你们姐妹一场的情份上，就救救月儿吧。”
冷清漪却说，“听母亲的口气，要我赔一大笔银呢。这事要是不说清楚，万一事后母亲再闹起来……”
“不会，绝对不会。”
冷精忠说得斩钉截铁，“你救了月儿，就是月儿的救命恩人，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不必再提。”
冷清漪仍把头摇成了拨浪鼓，“父亲的话虽然没错，母亲却不会这么想。待我们把妹妹的胳膊治好，说不定就走不了路了。”
冷精忠把孙氏拉到一边，压低了声音说，“你要是真想让月儿的胳膊残了，就尽管把清儿气走。”
孙氏没办法，只得走到冷清漪身边，低声说，“清儿，你虽然不是我亲生的，对你却一直视同已出，从没亏待过你。你的嫁妆，有不少还是从我娘家的陪嫁里出的呢。”
“月儿替你在燕家受罪，你也不忍心看着她被伤痛折磨得死去活来吧。”
冷清漪也是见好就收，“母亲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莺儿，咱们这就进去，替妹妹治胳膊吧。”
吴莺儿豪爽地点头，“他们要是言而无信，大不了我把冷月婵另一条胳膊也卸下来就是。”
孙氏听了，顿觉胆寒，赶紧一迭声说，“我说话算数，绝对不会再找你们的麻烦。”
冷清漪这个时候才发现，燕景瑜就站在人群外，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她在心里冷笑一声，便跟在父亲身后，来到冷月婵的房间。
此刻，冷月婵正一脸憔悴，形容枯槁地躺在床上，眼神空洞地看着天花板。
听到杂乱的脚步声，她的心里不禁一阵抽搐。
每一个大夫的到来，对她来说，都是一场恶梦的开始。
她想告诉父亲和母亲，别折腾了，让她就这么死了吧。这种生不如死的感觉，比死亡更可怕，完全就是人间练狱。
她的身体里却有一个声音告诉她，你还没等到燕景瑜金榜题名，怎么能就这么放弃呢。你以后可是要做丞相夫人的，就这么死了，岂不可惜。
可她要是残了，燕景瑜飞黄腾达之后，还会守在她身边，对她不离不弃么？
想到有一天，燕景瑜会嫌弃她是残废，另结新欢，她就更受不了了。精神上的折磨，比之身体的疼痛，更让她感到痛苦。
看到冷清漪，她想大声喝斥，让她滚出去，在她面前消失。
但她用尽全力，只在喉咙里滚出一句。
“你来干什么？”
冷清漪故作吃惊，“妹妹忘了，今天是大年初二，出嫁的女儿回娘家拜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妹妹应该是昨天就回来了吧。”
孙氏赶紧在一旁说，“月儿，你就少说一句吧，你姐姐是带人来替你治胳膊的。”
“她哪里是来替我治胳膊的，分明是来看我笑话的。”
冷月婵一不小心牵动了胳膊，顿时疼得大汗淋漓。
她不想让冷清漪笑话，竟咬紧牙关，一声也没吭出来。
冷清漪叹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既然妹妹不需要，莺儿，我们就别在这里自作多情了。”
冷精忠忙说，“清儿，你妹妹这是病糊涂了，在说胡话呢。别跟她计较，赶紧替她把胳膊接上吧。”
冷清漪低头附在冷月婵耳边，低声说，“友情提醒，下次妹妹再犯到我手上，可就不是卸一条胳膊这么简单了。”
说着，她伸手抓住冷月婵的胳膊，略一用力，只见“咔嚓”一声响，胳膊已经接上了。
冷月婵的注意力全在冷清漪的话上，不提防冷清漪竟会动手。一阵剧痛过后，浑身竟是说不出的轻松，胳膊上的痛楚也消减了许多。
冷精忠见女儿失声尖叫，心里一惊，赶紧对吴莺儿说，“姑娘，麻烦你，赶紧动手吧。”
吴莺儿却说，“不需要我动手了，清儿已经替她把胳膊接上了。”
冷精忠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清儿会接胳膊，怎么可能？”
冷清漪站直了身子，轻声说，“刚接好的胳膊不能移动，找大夫开些治跌打损伤的药回来，内服外敷。过不了几天，就恢复如常了。”
冷精忠将信就疑，低头对冷月婵说，“月儿，你现在感觉咋样了？”
冷月婵的声音十分微弱，冷精忠还是听清楚了。
“我的胳膊，好像真接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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