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汉灿烂 68
那一顿饭，凌不疑始终一言不发，凌益也只好找温思尔说话，温思尔始终保持微笑，浅浅搭理几句。
离开城阳侯府后，凌不疑又安静地将她送回元乐郡主府，直到晚上，他才与她隔着门聊了起来。
“小唯，认贼作父，你可知我心里苦楚？”凌不疑轻声说着。
“真的……是凌益吗？”温思尔咬着唇，问道。
“我本不欲告知予你，但你极为聪慧，怕是终有一日会知晓，到时……”他轻叹一声，没继续往下说。“我想见见姑母。”她说。
“你应是知道，不可。”他俩婚约即将解除，带她见城阳侯且可说是因为陛下旨意，要是再见霍君华，怕是以后多有非议，对她不利。
“阿兄，你会让我手刃仇人吗？”温思尔突然问。
凌不疑手紧了紧，又松开。
“小唯……”
“至少，让我做点什么吧！”她擦去脸上的泪珠。
“你已经做了很多了。枪头、马蹄花，还有现在正在研制的箭架，桩桩件件都是帮了我。”凌不疑摸着门，“你性子较我更韧，活下去，好好活下去，就是再好不过的事。”
“我懂了！”温思尔点点头，“婚约解除后，你我便不能再见了。”
“是，好好保重！”为参加涂高山祭天大典，越妃给温思尔送来了新的衣衫，是一件赤色曲裾，袁慎看到了，出发那日也穿了赤色直裾。她衣衫上绣了花草，他衣衫上绣了鸟兽。
祭天大典温思尔每年都要参加，她的座位本应在公主之下，但越妃宠爱，安排她在自己身侧。
三公主、五公主本就瞧她不爽利，每年必见之日势必对她横眉冷目，这祭天大典也是不例外，不过哪怕一次她们也没占到便宜，让不参与此事的二公主直摇头。
大典结束，班侯邀大家去后山，宫里的贵女们都颇感有趣，倒是温思尔没有兴致。
“我知你骑马射箭均是好手，若是不想看，倒是能上场比划一下，让旁人知道你并非病弱。”越妃调侃道。
“还是病弱的好，至少能落得清静。”温思尔笑言。她一抬头看到了正拿着羽扇的袁慎，越妃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再看看她的衣衫，道：
“这祭奠过后，你和凌子晟的婚约也就解了，但你们今日就这般招摇，有些不妥。”
“这衣服可是娘娘你赐我的，他就是学人精。”温思尔撇撇嘴，对着越妃作揖，“我去后山走走。”
“不是不去吗？”
“就……走走。”
越妃笑笑，对她挥挥手，她也就下去找袁慎了。
袁慎和她并肩而走，一路走到后山，他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时不时看看他。
她瞅了他一眼，转头看向贵女那边，一眼看到了程少商，立即走了过去，袁慎也一起跟了过去。
“袁夫子，元乐郡主。”程少商身边的程秧对他们行了礼。
程少商也跟着一拜，但是没叫人。
“不过一点小事也值得你低眉垂目？”毒舌袁慎上线，“我早前同你讲了《长门赋》的故事，你怎么不明白无情无爱，方得自在。”
程少商还没说话，温思尔冷声道：
“闭嘴。”她瞥了他一眼，“你要是能做到无情无爱，再同别人说教！”
袁慎轻叹一声，不再言语，程少商倒是有了几分笑意。
“还是元乐郡主会说话。”程少商说。
“我早些就和他说了，他好好一个人，可惜生了张嘴。”温思尔摇摇头，随即看向四周，朗声道：“程家娘子不叫退婚，叫做让婚。让婚是遵循礼法的习俗，往日被人歌颂，通常会寻一门更好的亲事，如今倒被人风言风语乱传，也不知是看书看少了，不懂礼法，还是看书看多了，乱了方寸。”
其他人不敢说话，唯有二公主说：
“思尔妹妹惯来规矩懂礼。”
温思尔朝着她的方向，微微颔首。
“多谢你，元乐郡主。”程少商真心实意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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