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秋你别怪我!”王洛生在狄秋的耳边低语了一句,“这雷火石绝不能落入这些人的手里。”
面对低语,狄秋哑然,不知作何理解。忽地,只觉肩头一凉,王洛生已然出手,竟将其身上的衣服撕了个粉碎。
“你!”众人呆在当场,没人想到王洛生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来。
孙言重、云眠霞一行女流纷纷红着脸转过了头去。其他人则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狄秋的身体看个不停,更有甚者已经用兵器挑了狄秋的衣服碎片,大胆地在里头寻找起来。
王洛生傲睨众人,顺手便解了狄秋穴道,沉声道:“诸位可都看明白了,那雷火石并不在狄贤侄的身上。现在可还有人有异议的?”
“你……王老爷子,你这番举动是何道理。他既然已经参破了雷火石的奥秘,那多半不会带在身上。你这样做岂不是把大家推到火坑里吗?”赵三林气得嗷嗷大叫。只道王洛生擅自解了狄秋穴道,若他发起狂来,怕有不测之危。
王洛生自是看得出赵三林心思,否则也不会这样举动,冷哼道:“这我可管不着。既然这次英雄大会是我召开的,我便有责任让到会的所有人都安全无虞地离开,更何况狄秋是我故人的徒弟,你们想要在这里加害他,我万不能答应。”
“好……王老爷子真是义薄云天。”廖亚先口中称赞,嘴角却是挂着冷笑。
钱金狮气不过,当即骂道:“好你个老匹夫,我们好心好意来参加你英雄大会为你助拳,竟为了这个来路不明的小子刻意阻挠大家!莫不是你一个人想要独吞这雷火石。”
“这次英雄大会为的是要将那烧毁教堂之人揪出来绳之以法。这雷火石之事,自始至终我可都没有说过想要染指。若要继续讨论捉拿王盘山,那诸位留下便可,若是图谋其他,在下恕不远送。”王洛生不受钱金狮的激将法,只是凛然道。
众人看在眼里,嘴上不说心里却十分透亮。这王洛生这是一心要保全这狄秋了,但保全之后要怎么处理这狄秋,他们却猜不透了。
眼见局面已经如此,狄秋狼狈地站在原地,却不知该说什么。自己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无论自己怎么说,也不会有人信他这雷火石不在他的身上。
终于,狄秋忍不住狂笑起来:“就这还算什么英雄大会,不过是一群猪狗不如的匪类罢了。你们明知那王盘山就是一切罪恶的源头,却怕他身后的天临教,个个甘做缩头乌龟。这一听雷火石在我身上,却忙不迭地要除我于后快,将那宝物据为己有。好一个英雄大会,真是好一个英雄大会!哈哈哈……”
狄秋几近癫狂,众人无不心头一突。未对其不逊言论着火,反倒是怕他暴起动武。手中的兵刃不由地纷纷举了起来,只有云眠霞一人,收着长剑端坐在那里,似未有插手念头。
正当剑拔弩张之际,忽见钱金豹猛出一掌,向那狄秋打去。电光之捷,倏忽突发,教身旁两个兄弟都未反应去拦。
这钱金豹兀自心想:自己第一时间掌控住狄秋,以这人要挟,便能占得先机了,又怕别人做什么,他便偏不信邪,这雷火石有什么惊天之能,让自己的大哥这么惧惮这么一个小子。
钱金豹一掌甫出,那王洛生岂能教他如愿。盘龙内劲集在手中,回击出去。钱金豹的武功与大哥钱金虎可差了不止一星半点,这一招被王洛生轻易接下了。
王洛生本着杀鸡儆猴的道理,忽然又加了几层力道。钱金豹这脓包岂能与王洛生抗衡,瞬间飞身出去躺在地上,呕出血来。
“呀!”王洛生未料到这钱金豹如此不堪,竟接不下这一招之能,不禁歉然道:“我无意伤你师弟,但他要动狄贤侄,我也是逼不得已……”
钱金狮见王洛生出手毫不留情,愤然骂道:“你这一掌分明是要我三弟的性命,这还有什么好狡赖的!我们金门三侠虽然在这晋州城没什么势力却也不怕你,休要仗着你那盘龙内劲来欺负人!”
“你……”王洛生眼看误会已经种下,想要息事宁人却是不能了。当即对着钱金狮说道:“钱兄,刚才那一掌你三弟要打在狄贤侄的身上,也是毫不留情,你怎么不说呢?诸位可都是看在眼里的。虽然老夫修习盘龙内劲多年,确实小有所成,但还没有像你三弟那样阴狠毒辣。”
众豪杰看在眼里,心里却是雪亮的。都在心里骂这王洛生是老狐狸,却不知金门三侠会怎么反驳,只是都闭嘴瞧他们两方口舌。
钱金狮斜眼瞧视默立不语的众人,心中恼火不已,又复上下打量了一眼狄秋,好不服气地叫道:“大家都知道这小子身怀雷火石,若不使出全力又如何能制得住他!”
“我已经说了,要问雷火石的下落可以,至于动手,那便先过了我这关。”王洛生将手搭在狄秋肩上,朝身旁一拉,依旧是不改口。
此时,一旁忍耐了许久的周明礼没好气地道:“王老爷子你好歹也是一方豪杰,雷火石这么大一块肥肉一个人吃就不怕撑着身子吗?”
王洛生自然听得出他的冷嘲热讽,只是道:“我说了,我这英雄大会是为了捉拿王盘山而召开,不欢迎另有所图之人。”
“哦?”周明礼嘿嘿一笑,“那是不是说狄秋只要离了你这府邸,我们便做什么你也管不着了是吧?”
王洛生心中咯噔一下,周明礼这分明是要找茬了。
“狄秋,今日之事绝对不能善了。你虽然不怕这内力,但这兵器你又挡得住吗?”说罢周明礼抽出了手中的长剑诱逼道,“既然你有雷火石帮衬,不如我们到外面比划比划,教我开开眼界。”
眼看周明礼也要趟这趟浑水,王洛生急忙道:“狄贤侄是我老友的高足,我受了嘱托要好生照料他。我已经备下厢房,邀狄贤侄在府中住上几个月,周道长若想比试,到了冬天再上门吧。”
狄秋知王洛生洛生一直都以为他是好友芙蓉剑派之主的弟子,这才好意相护,若要再在这里待下去,恐怕要连累他。口中道:“多谢王老先生的厚爱,只是我师父说了,不能在你这里久待。”
王洛生万想不到狄秋会这样说,心中暗道他糊涂,口中更是连忙追问:“你可想清楚了?你师父可是……”
“我想清楚了,王老先生多谢你了。我不值得你这样为我,也不值得为这些人背上无故的骂名。”狄秋微微颔首,显然心意已决。
这话一出,几乎所有人都当狄秋是真疯了。方才廖亚先一招得手,已教众人转忧为安。即便他再有移穴妙法,寻常打穴功夫奈何不了,只要兵器加身,晾他也无铜皮铁骨能相抗衡。怎如此胆大,漠视这王洛生的庇护,当真是疯了不成?
他们哪里知道,狄秋生了杀身成仁的念头。心中只叹这一朝离乡背井,以为能得见江湖远大,却不期遇这人心狭隘。又哪有父母言中仗义行侠,拔刀相助的英雄伟事。与其连累这一厅堂之中唯一的英雄,倒不如自己成全了他,也算成全了自己。
狄秋心意已决,朝向众人环顾一圈后,斩钉截铁道:“我狄秋一人做事一人当,这雷火石的下落就我一人知道,你们要这雷火石就从我这拿,不能为难王洛生前辈半分。”
“哈哈哈……”赵三林听了这话,早无了忌惮,放肆笑道,“你小子还敢和我们讲条件?现在你势单力孤,没有了王洛生的保护,你连个屁都不是。”语言之间,对王洛生已经没有先前的尊重,再不称王老先生。
狄秋听了这话,不禁沉下脸来:“这条件不是你想答应也得答应,不想答应也得答应!”说罢取出了腰带中那三根毒针抵住自己的喉咙,“如果我死了,那这世上便没有人知道那雷火石在哪里了。”
众人一看,都乱了阵脚,赵三林吓得更是连忙噤声,不敢再去刺激。王洛生虽在近旁,但神色惶然,不敢轻易上前制止,口中只苦涩道:“狄贤侄你这又何必呢?”
面对众人反应,狄秋却十分坦然。暗道:今日既然已经落入这龙潭虎穴,又哪还敢苛求能活着出去呢?
口中惨然道:“我死则死矣,不连累任何人。有种的就来试试看,我倒要瞧瞧诸位好手,究竟快不快得过我这手中毒针。”
“你……”钱金虎眼看如此,心中既是泄气,又是不甘,末了朝王洛生抱拳道。“王老先生,看样子今日这英雄大会算是彻底办砸了。”
群雄此刻心思皆在雷火石上,哪里还念着这英雄大会的目的,只是暗笑这钱金虎迂腐。甚至钱金狮也颇有不满道:“大哥,三弟都伤成这样了,还说那些做什么?依我看,这臭小子既然要死就给他死,全当给三弟出口恶气!”
“闭嘴!”钱金虎怒极之下,一巴掌扇将过去,直抽得钱金狮脸颊红肿起来,“这事到此为止,我们走!”
这突兀之言,从众人耳中穿过,皆是留下满腹疑惑。不明白,这狄秋已经被逼到如此地步,已是板上鱼肉,怎的他钱金虎却在如此节骨眼上要打退堂鼓。更何况,他三弟钱金豹还为之受了重伤。如此代价之下,做这畏葸懦弱的举动,就不怕传出去教人耻笑吗?
唯王洛生心中明白,这钱金虎是怕当真逼死了狄秋在此,传扬出去名声更是难听。更是知道在这一堂之中,其武功人数皆不占优,到头来难分一杯羹不说,还要惹来杀身之祸。遂忙跟着抱拳回道:“钱兄请!”
钱金虎说罢,亦无犹豫之色,头也不回地朝着外面走去。留下钱金狮与钱金虎两人面面相觑,直等人走远了,这才喊着“大哥”二字,互相搀扶着,也跟着辞出。
望着金门三侠离去的背影,一旁的赵三林面露轻蔑,冷哼了一声:“狄秋,你倒要谢谢人家,这下可一下少了三人了。”
“多一人不多,少一人却也不少!”狄秋恨恨道,“我就算要死,也要溅你们一身血。究竟我那条件,你们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金门三侠一去本是好事,但眼下这种境况却是谁也高兴不起来。众人听着狄秋的威胁,心中虽恨却也无法。只因,在场之中还无人有把握在不伤到狄秋的情况下将其拿下。若不答应他的说辞,真怕这狂妄小子自戕而亡。
廖亚先人站得近,目光也跟得紧。心下也是存了多个方案抢那狄秋手中暗器,但事关雷火石的下落,却始终不敢轻举妄动。最终,心存目想良久,才道:“小兄弟,你这条件本算不上条件。王老先生方才便已言明,他对这雷火石并无贪图之心,我们又岂会为难于他呢?只要你老老实实将雷火石的下落告诉我们,到时候,容你在王老先生作客也好,玩耍也罢,又岂不是悉听尊便?”
廖亚先人老成精,深知这世上无人不畏死。自己开出的这条件,便是以他二人性命,换取那雷火石的下落,狄秋没有道理不答应。
果不其然,狄秋在听完廖亚先的话后,心中也有了动摇。暗念黑目凌托付未果,家中父母亦是牵挂,这样平白无故死了,真是不负责任。
但他瞧了许久,这众人的心思,只怕没有那么简单会放过自己。于是,暗暗留了一个心眼。试探性地道:“那好,既然廖前辈许下承诺,我姑且一信。但我要先问问诸位,得了这雷火石后,你们准备做何打算呢?”
“做何打算,这还用说吗?当然是……”赵三林本就是个直肠子,但话到嘴边却才想到是个陷阱,赶紧止住了嘴巴。
倒是由廖亚先接嘴道:“当然是就地销毁,教这东西从这世上消失了。小兄弟,你总不会以为我们急于探得这宝物下落,是要据为己有吧?”
“原是这样,那狄某可就放心了。”狄秋佯装长出一口气道,“我还当,诸位是要借这宝物,学那绝世武学呢!”
廖亚先面色铁青,只是耐心听着,末了才回道:“吾辈习武之人,功夫无不是经年累月修习来的,哪个会屑于用这旁门左道的法子?更何况这雷火石顾名思义,只是块石头而已,又何来绝世武学在上头,倒是小兄弟多虑了。”
“多谢廖前辈释疑,原是狄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方才,我还真怕诸位为了这雷火石,同室操戈,刀兵相向呢!”狄秋道,“既是如此,那我便将这雷火石的下落告诉你们其中一人,这时便立刻去取得当场销毁,以全诸位的良苦用心。”
“早这样不就是了!”赵三林听罢第一个便跳出来,嚷嚷道,“与我说,快与我说!”
周明礼见赵三林如此,急忙拦道:“赵大当家的莫急,要是他只告诉了你一人,你以为自己能一个人全身而退吗?”
赵三林还当周明礼要与自己去争,回头骂道:“他愿意告诉谁,是他的事情,你他娘的管得着吗?如果他要告诉我,那如何全身而退便也是我的事情,你也还是他娘的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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