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听了这话后,底气一下子便深了一层。那青衣秀才拍了拍狄秋的肩膀道:“那就有劳你了。”
“大义当前,自不必说。”狄秋道,“还未问兄台高姓大名?”
“免贵姓郑名贤鹏草字协理。”青衣秀才道,“我本是一介书生,想不到会卷入到这件事情中来。但既然我辈读书就是为了知明识理,又岂能明哲保身,不付热血!”说着扬了扬手中的钢刀,一脸笃定之态。
那胖男人见状也是豪气顿生,抱拳道:“在下吴刚,是镇上杀猪的,我道这杀猪与杀人也没什么区别,倒不知这李清知的五脏六腑是不是黑的,这番要给他刨出来好好看看。”
“都是好男儿,吾辈不才竟然在李清知这狗官麾下当差,今天结识了二位,算是清了眼障,豁然开朗来!”狄秋道。
两人听了这话都心中好生快活,直言道事成之后三人一定要在一起痛饮几杯。说罢便带领着众人离开了监狱,往那府衙的方向去了。
宁勋三人在人群慢慢退出监狱大门之后,悄无声息地溜了出来,找到狄秋会和。
“狄大哥,可真有你的,我刚才脑门上可是一把汗,生怕他们把你也裹挟了去。”宁勋长出一口气道。
“这也多亏了李爵这厮多行不义。”狄秋笑着说:“这书信的事情我其实早有耳闻,再加上他和马家还有王盘山贩卖人口的事情,便已经猜到七分会是他们搞的把戏。方才那两人你见到了吗?
“见着了,怎么?”
“这两人一个有勇无谋,一个自作聪明,刚好是最好利用的。”狄秋道,“虽然他们都是一番好意,也是知是非黑白之人,但却太容易受人摆布。怪不得这李爵的统治地位如此稳如泰山,其实也和这些愚民也脱不了干系。”
梁老也赞同道:“说的不错,人总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懦弱。若是告诉他们,一直以来李爵都在压榨他们,不仅不会有人愿意承认,甚至还会反驳他人荒唐。实则,是这人心中对官府,对权重势大之人深入肺腑的害怕,教他们不愿意面对现实罢了。今天,狄公子一下子让这几百个怂人都聚在一起,倒真的是积少成多,聚小为大,几百根麻线搓成了一根粗麻绳了。”
“梁伯你也太高看他们了,我觉得也不外如是。”吕杏儿嗤笑道。
“我们闲话少叙,不管他们是麻绳也好,钢索也罢,只要能为我们多争取一点时间便好。”狄秋道,“我们现在就赶往府衙直捣黄龙!”
四人带上裴朗,迅速行动起来,与人群分为两条路,往那府衙而去。
另一头,李爵在那府衙之中左右徘徊心中焦急。几次三番,他都想要去找落日问问这接下来该如何是好,却又害怕被责骂自己愚笨。
李爵也曾想过去找刘三白寻求帮助,但这刘三白轻功奇高,从来都不愿意在一处地方久待。仿佛不到处走动,就会糟蹋了他那绝世轻功一般。自是,这一会儿府衙里头也见不到刘三白的踪影。
“禀报……”
“快说,又是怎么了?”李爵不耐烦地道。这已经是这天晚上不知多少次下属有事情禀告于他,但每一次要说的内容都大同小异。不是府衙外头有大量人群走过,就是又有人来报案说自家的孩子丢了,要在府衙这里登记。
李爵一心等的是假周青的消息,哪里又空去管这些琐事。更何况他已经把则小孩失踪的事情交给李源去办,这些人也该消停了才对,怎的还是这么多事。回头非得给这个李源点颜色看看不成,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利索,李爵这样想着。
“李大人,门外忽然没有人了!”属下报告道。
“没有人?什么没有人?你倒是说清楚了。”李爵奇道。
“是那些找小孩的百姓都不见了。”
“你的意思是,孩子都找到了?”李爵问。
“这……这属下就不知道了。”
“饭桶,都是饭桶!”李爵狂怒起来,“你马上去给我把李源找来,弄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殊不知,此时此刻的李源早就溜之大吉,跑到一家酒肆里头正在打牙祭。对于那几百号找小孩的百姓正提着兵刃气势汹汹地赶往府衙,要去找李爵的麻烦一无所知。
这消息一断,李爵纵使布置再严密也已经没了变招的机会。
李爵属下才出门不久,便在大街上看到密密麻麻的人群朝着自己这边走来。这衙役吓得不轻,不知这么多人这是要做什么。正想稳住心神上去盘问一番,却见一个个人的手里都拿着兵器。
这一下可不得了,怕是找不到孩子要把这气撒在他们官家的头上了。这衙役这么想着,连滚带爬赶紧逃回了府衙里头。
李爵见他刚走还没一会儿就回来,疑惑道:“李源呢?”
“大……大人,不……不得了啦!”那衙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又是什么不得了了,说清楚些!”
“外面来了好多百姓,手里都拿着兵器,看起来来者不善呀!”
“好多百姓?具体有多少?”李爵心中咯噔一下,几乎少跳了一拍。
“数不清楚,至少也有好几百人。”
“是起先来报案说失了小孩的那些人吗?”李爵问。
“不清楚,不过身边好像还带着不少小孩子呢。”
这下可遭了,李爵大惊失色,心道:这李源怎么办的事,不是让他把这些人稳住吗?再说这小孩都找到了,怎的带着兵器来寻仇来了?
李爵赶忙下令道:“大家听着,带两队兵马到府衙前面拦着,不准让任何一个人靠近。”
“属下领命!”
府衙之中的调派顿时发生了变化,原本密不透风的格局一下子被李爵的这个命令所打乱。
眼看着几百人已经抵达,李爵赶紧迎接了出去,陪着笑脸道:“诸位,没想到大家已经将孩子都找到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吴刚提刀指着李爵的鼻子道:“狗官,还在这里惺惺作态,若不是我们去得及时,怕是已经见不着自己的孩子了。”
“这……”李爵胸口突突狂跳着,心想这李源是如何办的事情,这孩子找见了,就算他没有功,也不至于有过啊,这些人至于带着兵器上门来讨说法吗?
“敢问各位,李源去了哪里?怎么没看到他?”
“你说你那狗腿子?他让我们第二天挨个到你衙门上登记,说完他人就走了。”郑贤鹏怒道。
这该死的李源,不是在这节骨眼上给我添乱吗?李爵暗骂一声,接着忙推脱起责任来:“没想到我看走了眼错信了李源这厮,大家丢了孩子本来就是一桩大案,他竟然敢玩忽职守,实在是……”
“呸!”
李爵话还没说完就被吴刚硬生生地打断道:“你少在这里装无辜,我们已经知道这些孩子便是你抓了去的。还派个什么手下假惺惺地来帮我们找,你真当我们个个都是蠢货吗?”
“什……什么我抓的,我……我从未做过这种事!”李爵反驳道。
众人见他抵死不认,顿时群情激愤,大声嚷嚷了起来。人群开始拿着兵器往府衙门前拥挤,那两队披坚执锐的衙役何尝见过如此阵仗,握着刀鞘的手都出了汗,脚下下意识地往后退去。
李爵见状大喝一声:“谁都不许退,你们吃朝廷的公粮,就必须保得本大人的安危!”
众人见李爵慌了,更加认定他做贼心虚。一时间群众怒意愈盛,弑贼之心愈烈。
郑贤鹏见状忙制止道:“大家听我一言,方才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不战而胜吗?既然这狗官还在此抵赖,那我们便拿出证据来,让他死也死个瞑目!”
“说的对,让死也死个瞑目。”群众听他这么一说,纷纷答应道。
那衙役面面相觑,不知这些人说的什么。这参与过李爵的脏事的,除了李源之外,只有少数几个心腹之人,但此时都被李爵派去把守裴敬之与宁俊涛了,眼前的这两队衙役却都是不知情的。
李爵也是没有想明白这群人所说的证据是何物,毕竟之前他与王盘山还有马家拐卖人口,倒是确有其事。但自从王盘山出逃,马识被杀以后,这生意便停了下来。眼前这些人的孩子自己确实从未染指过,何来的什么证据可言呢?
只见郑贤鹏从怀中掏出狄秋与德申坊老板仿造的书信,冲李爵道:“这就是你拐卖人口的证据!上面以小孩子的口吻写着他们是自己离家出走,而不是被人拐卖或者诱骗。与之前我们芙蓉镇上失踪之人,家中搜到的信笺如出一辙。”
吴刚见到这书信身子晃了一晃,直感到匪夷所思。这信笺自己何曾写过,除非是李源那厮背着自己……
吴刚见李爵面色凝重,说不出话来,直道是被自己揭穿了真面目。喝骂道:“狗官你还有什么可说的?你这卑劣的把戏,以前被你戕害的无辜百姓还不少吗?现在却连小孩子都不放过,你真是禽兽不如!”
“没错,禽兽不如!”众人异口同声地骂道。
李爵虽然不甚聪明,但也不至于一盆污水浇在他的头上还不知道躲的。当即反驳道:“你哪来的证据证明,这些信是我写的呢?没准是有人要嫁祸于……”
“还不肯承认吗?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你瞧着还不如一介女流!”吴刚道,“我们还有人证在此,看你还如何狡赖。”
说着,人群之中德申坊的老板挤了出来,冲李爵道:“我可以作证,就是他让我这么做的!”
“你……你是谁?”李爵瞪着眼睛看着德申坊的老板。
德申坊的老板哼了一声道:“便是你花了重金诱惑我去演《大闹天宫》的皮影戏,说是为了犒劳这段封城期间的老百姓们。殊不知你与我玩了一个过河拆桥,我前脚刚刚演完,你后脚就派人把我和这群孩子抓了起来。说是我演这《大闹天宫》的皮影戏,是煽动百姓要造反。”
“胡……胡说八道,我……我压根就不认识你!”李爵惊恐万分地盯着德申坊的老板。
他岂会直到,这德申坊的老板早已经被狄秋所收买,无论他如何狡辩,也是无济于事。
只见德申坊的老板从怀中取出两锭沉甸甸的金子,掷在了地上道:“这就是你收买我钱财,你没想到我还能重见天日吧?我这就把你这脏钱还给了你!”说罢,便把这两锭金子朝李爵的脸上丢去。
李爵见状,赶紧闪身躲过。眼见着这素不相识的戏坊老板,咬死自己是这诱拐孩子的幕后黑手,他才想到这定是那假周青在背后搞的鬼。
可李爵到现在才发现已经为时已晚,这人连这定是受了比这两锭金子还贵重的事物,才会眼也不眨地便掷了过来。自己这一遭,恐怕是回天乏术了。
李爵只有这一样猜到了点上,这德申坊的老板,已经受了狄秋一大叠的银票,这区区两锭金子自然已经不放在眼里。只要过了今晚,李爵倒台下去,芙蓉镇重新开城门,他便可以去一个谁都不认识他的地方东山再起。这掷出去的可不只是金子,而是他敲响新生活大门的敲门砖。
众人一看,这戏坊的老板连两块金锭都这样毫不犹豫地掷了出去,顿时欢呼了起来,这一下人证物证俱在,犹如铁板钉钉,再无什么借口可寻了。
那门边组成人墙的衙役,也都犹豫了起来,心中不约而同地想着:这李清知已经大势已去,自己若还愚忠于他,岂不是是非不分?
李爵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其中一个衙役已经弃械于地,站在了百姓的这一边道:“我没想到这么多年来竟然都听命于你这败类,如今才教我认清了你的真面目,休要我再为你做任何事情。”
“你……”李爵没想到这衙役竟然会在这个时候背叛自己,当真是兵败如山倒,自己不仅失势,同时也失去了人心。
果不其然,其他的衙役一见有人已经倒戈,也纷纷弃械加入到百姓之中去。
李爵连连后退正想讨回府中,却不慎摔了一跤。众人一看,哪里能让他跑了,立刻一拥而上将他擒获。
府衙中的落日,早早就听到了府衙之外的骚乱,却始终没有出门。他心知,若是李爵这明面上的棋子无法应付,自己这背后的主事也没有办法挽回。
不多时,狄秋五人明目张胆地踹开了府衙的后门。几个衙役涌上前来应对,却被轻易放倒在地。
狄秋抓住一人问道:“前些天与这位公子一起被抓来的老人家现在在何处?”
衙役看了看昏迷的裴朗,直摇头说不知。
梁老冷冷一笑:“你最好利索地说出来,免得受苦后再说要好得多。”
话音才落,一间屋子里响起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你不用逼问他了,他确实不知道,不过你想着折磨他的话,不知介不介意我在一旁欣赏一番呢?”
梁老听到这个声音,急忙严阵以待。这人正是之前他潜入府衙的时候,与其对过几招的黑衣人。
东首的一扇房门“呀呀”地打开了一条缝隙,接着两扇房门忽地被踢飞到了院中。一个遮着面目的黑衣男人跳入院中。
府衙门外此时已经响起“生擒李清知,还民一个公道。”的口号,狄秋几人已经知道,李爵已经被那群百姓抓住了。
“你便是在李爵身后出谋划策的那个人吧,现在李爵已经束手就擒,你还是早点放了两位老人家。免得……”
“免得什么?”落日笑道,“李爵是败了不错,可我还没有败。你以为就凭你们几人的三脚猫功夫能奈何得了我吗?”
“你少狂妄自大了,现在芙蓉镇上已经不是你说了算。”吕杏儿冲落日道。
“小姐别冲动,他不是好对付的。”梁老急忙将吕杏儿挡在自己的身前。他是见识过这人的实力,若想取自己这几人的性命绝非是夸大其词。
“哈哈,姓梁的,你好不讲信用,说好我放你一马,你便不再掺和到这事情中去,你却出尔反尔。”落日盯着梁老不放,在他的眼中,自己面前的几人也只有他对自己还有一丝威胁。
“哼……我忘了告诉你,我虽然来自江南梁家,但我可没说我现在还是梁家的人。你放过我,算是你这辈子犯下最大的一个错误了。”
“是吗?”落日眼中凶光骤放,杀心已起。他卖对方一分薄面,却没得到应有的尊重,已经使他有些怒意。
“你们当中,谁是那个假周青?”落日忽然收敛了杀气,眼睛从众人的面前扫过。
狄秋站出来道:“我便是了。这一回可算是棋逢对手,我没想到你会想到将三人分开关押,而你也没有想到我会用上百姓作为助力吧。”
“哈哈哈……不错,你确实拆解了我的计谋。只可惜的是我只是输了一个早就决定要弃掉的棋子,而你们却要损失两条人命。老三,你还不下来?”
落日话音刚落,从屋顶上跃下两人,一个是带着枷具的刘三白,另一个则是宁勋的父亲宁俊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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