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勋一看到父亲,立刻失声喊了出来:“爹!”
可宁俊涛却紧闭着双眼,就像睡着了一般,没有回应宁勋的呼唤
“狗贼,你对我爹做了什么?”宁勋急道。
刘三白不动声色,只是手腕轻轻一松,让宁俊涛摔在了地上。这单手带着一个成人还能如此运动自如,其轻功造诣与手劲属实不凡。
宁勋见父亲倒地不起,向前踏了一步,但不敢扑过去,只是满眼都是焦急的神色。
“小子!”落日哈哈大笑道,“你们虽然脑子还算灵光,但是却不曾想过,这局从一开始你们已经落了下风。我有人质在手,而你却什么也没有。”
“是吗?你当真觉得如此?”狄秋问,“我的手中也一样有人质。”
“荒唐,你该不会说的是李爵那蠢蛋吧。他对我而言一无是处,我只不过是我的一枚棋子,现在他连棋子也不算了。”落日狂妄地大笑起来,“我留着老头到现在,就是想要看看你这小子究竟是什么人,值不值得死在我的手上。现在看来,只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罢了。”
“你这口气倒是和那一黑一白两个死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可有一点你却说错了。“谁我手中的人质可不是那李爵,而这芙蓉镇的百姓。”
“百姓?”落日冷笑道,“你这话说得未免太不过脑子,你以为我是什么活菩萨,会因为这百姓的死活而受制于你吗?”
几人见落日如此狂悖无度,都觉他说的是真话。这芙蓉镇的百姓现已经对他毫无用处,那便是同李爵一样弃了去,也不在话下,狄秋为何会口出此言?
却见狄秋向前走了一步道:“你神临教派李爵在这芙蓉镇潜藏多年,为的就是推翻这天临教的统治,日后好取而代之。这计谋虽然用心之细,却不知现在已经发展到尾大不掉之势。若是让百姓知道,这李爵一直以来都是你神临教的人,那你们这么多年苦心孤诣的阴谋不仅要一败涂地,甚至还要为天临教做了嫁衣。”
“你……”落日听了狄秋的话竟然有些失态。他虽是歹毒阴险,无所不用其极之人,却始终对神临教始终忠心耿耿。这潜伏在芙蓉镇的计划破裂若是导致神临教的百年大计受到影响,那自己如何向教主交代?李爵的死活本对他而言是无足轻重的,但现在看来却是一个重大的隐患。
且不说狄秋不主动去将他的身份曝光,若是李爵这蠢货受不住那些百姓的折腾,泄露了神临教的秘密,自己岂不是罪愆难赎?
“老三,马上去杀了李爵!”想到此处,落日急忙一声令下。
刘三白斜眼看向落日,并没有多想便立刻驾驭轻功跃上了屋顶。
狄秋一看,大声喝道:“别跑!”说罢,急忙提足冲出后门追去。
“你就玩命去追吧。”落日哈哈大笑道,“当世之中,能追上他的恐怕还没有出生呢!”
宁勋见这戴着枷具的男人已走,赶紧上前扶起父亲。梁老在身后来不及阻止,只喊了一句:“小心!”
那宁俊涛的身体才刚被扶起半分,宁勋忽地感觉到手上热辣难当,转瞬之间已经顺着手指急往手臂上攀来。
梁老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急忙追掷宁勋身旁喂入他的口中。嘴上骂道:“卑鄙无耻!”
落日眉梢微动,心道:这姓梁的老儿竟然还懂得毒理。
“小姐,你快服下这药,带着他们先去一旁,让我来会一会这人。”说着,梁老掏出一个药瓶,自己服下一颗,剩下的都交给了吕杏儿。
“姓梁的,你真的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当初放你一马,是看在你梁家的面上。不过从你识毒的本事来看,应该是与这梁家是没什么关系了,也少了我的后顾之忧”
“哼,不怕实话告诉你,几十年以前我就已经与梁家断绝了关系。”梁老道,“不过,你也不要以为这几十年老夫是白活于世上。我虽没有掌握到梁氏一族的武学精妙,但这毒理却是已经登峰造极。”
“是吗?那便让我瞧一瞧你的好手段吧!”落日也不废言,立刻提足奔近已经攻来。
梁老不敢怠慢,一接手便使出家传的铁拐肘去应对。想到之前与这黑衣人比试,自己处处落了下风,现在自己只能全力施为。若能争取到狄秋回来,那他们还有获胜的希望。
落日急于求胜,上来便使了全力。虽然梁老这铁拐肘多年为用,但自上次与落日斗了一场之后,便留了一个心眼,在没有人的时候暗中重新熟悉了几遍,以防日后再有用到的时候。果不其然,今日又与这落日对上了。
梁老主攻的是三上路的功夫,而落日却恰好是下三路的好手。这一对手便是硬碰硬,谁都不敢藏着后招。
梁老在马进家中多付那群喽啰的时候,用的是贴身连攻的招式,那是他背上残疾之后特意钻研出来的武功,但对付眼前之人却派不上丝毫的用场。
梁老肘上直坠,连攻向落日的下盘。落日最喜欢与人比拼下三路的功夫,虽然梁老用的是上三路手法,却因背上残疾,却是攻不到自己上面,自是每一招都与他踢出方位一致的高低。
“呔!”落日一使燕子三抄水,身形忽闪,别过近身。梁老身慢,追不到他。这铁拐肘比那洪拳所及更短,只有近身才能发挥全部威力,落日这一闪立马拉开了距离,回身便是灵蛇步伐急咬过来。
梁老左格右挡,不不给机会。几次三番落日的脚都从他的背上掠过,却硬是没有击中。
落日也急了,他这灵蛇腿法换作普通人,几乎没有人可以与他硬碰硬。偏偏这该死的老头是个残疾,身子矮了巨大一截。本能踢中要害的几招,全部落了空。
两人又缠斗了数招,落日拉开了身位,心道:若还这样打下去,恐怕一时半会也分不出胜负。等到刘三白了结了李爵回来,看到自己对付这几个小喽啰都如此费力,岂不是要落笑话?
梁老见落日迟疑,便笑道:“你武功虽然不错,但却不知道变通使用,方才那几招想必是只能打正常人,遇到我这驼子,反而使着不得劲了吧?”
“废话少说,看招!”
落日见对方耻笑自己,不禁怒上心头。他习这腿法,自然对下三路的武功十分熟悉,师父教他的时候也是以这灵蛇腿法与他拆招节招。
用他师父的话来说,三上路无论拳、掌、肘就算再厉害,都无法避免一个缺点,那就是所及范围太短。若这灵蛇腿法练成,在对付三上路的功夫时,只要出招够重,对方无论如何也无法战胜自己。
正应了那胳膊拧不过大腿的老话,腿上功夫要比三上路功夫要好练上许多,但要精通却十分不易。可一旦练成,其威力要比三上路功夫要狠上三分不止。
这梁老背驼身矮,落日虽然腿功甚厉,却是无法轻易打到他,这优势也就荡然无存了。
想到此处,落日临时换了套路,忽然快步挺近,一脚直踹向梁老的面门。这一脚来势不算很快,梁老也是轻松挡下。可接着,落日却不仗着腿法及长的优势与他颤抖,而是收膝与梁老近战。
这一收膝,虽然无法发挥出这灵蛇腿法的威力,却将得招的机会大大提高。
梁老暗忖此人已经颇有些武学造诣,短短时间内便能灵活变通,而且打得有章有法,自己莫不能小瞧了他。
只见梁老单肘支地,双脚忽起,架住落日的脚面,狠狠往自己这边一拖。
落日还未适应这收膝下的招式,一下整个人便被拖了过去,在地上斜架起一个一字马来。
梁老见此招得逞,赶紧抟身换肘,要将落日的脸给按倒在地上。
落日这腿功乃是十余年苦练而成,梁老却是想当然自己这双腿定能胜过他的单腿。却不料,落日的另外一只脚在这样的时刻还有余力可发。忽一收膝,顺着梁老的力道,将他甩飞了出去。
梁老双脚顿时松开倒在地上,却又立刻鲤鱼打挺反身扑来。
落日急忙架起一条腿独立起来,想要先拉开两人的距离再进招制敌。却见梁老已经飞速扑来,只好回了一脚。
这一脚是情急所发,只为退敌而用,却无后招藏在其中。梁老实战经验何其丰富,这一脚出来已经看透,不等他招式用来,一式锤天音向落日的脚撞去。
不好!落日暗道糟糕,这一脚着实是用得轻了,他自己也是心知肚明。可梁老一招已经逼至,自己只能硬吃不可。梁老腰马合一,内力使发后劲十足,这一肘已经狠狠撞在落日的脚底心上。
落日闷哼一声,向后飞出一丈远,脚底下却叠峦双成,稳住核心,没有摔在地上。
梁老这一式锤天音,是至刚之招,唯有一招制敌,没有后招可发。见到落日竟然安然落地,梁老心中不禁有些失望,自己多年疏于练习,这铁拐肘的威力确实已经大不如前了。
落日脚底生疼,好在他基础扎实,没让梁老这一招给打得断了腿。要是自己年轻个几岁,灵蛇腿法没有大成,或者对方再年轻个几岁,没有像现在这般年纪,恐怕今儿个自己已经栽在他的手上了。
“还要再打吗?我这铁拐肘可还没有使尽,接下来我可要动真格了。”梁老道。
落日立在原地只是不住地冷笑着看着梁老,显然不吃他这一套,并直言道:“你少胡吹大气,我看你已经用尽全力了吧?”
说罢,飞奔而来一个扫堂腿往梁老下盘击去。
虽然梁老残疾身矮,不得不避这扫堂腿。只是他身形不甚敏捷,落日若连取他的下盘,那反而有些麻烦。
落日见对方不与自己对招,而是只顾着躲避,心道:他这铁拐肘里,定是没有应对这腿法的招式。认定了如此,落日不再收膝,接连不断地攻梁老的下盘。
梁老急得冷汗直流,这铁拐肘倒是可以与落日这灵蛇腿法一较高低,只是自己这残疾之躯却无法应对对方对自己这下盘的猛攻态势。再这样下去,自己只怕败局已定。
落日的灵蛇腿法本就以轻功为基础,身形矫健出招迅捷。虽然击不中梁老的要害,却每每都能用突袭下盘,使得梁老不得不跃起躲开,而这一跃便到了落日的攻击范围之内。
落日抓住机会,待得时机成熟,一脚踢出,往那梁老的下方要害而去。梁老避无可避,只得跃起身来。落日回身便是一招“灵蛇出洞”直击梁老的面门。
梁老大惊失色,却也不忘回招。在空中跟着一招“泰山压顶”,猛往落日的小腿压去。
落日的腿被压了两寸,倒是没有踢中梁老的面门,却还是踢中了他的胸口。
梁老惨呼一声,整个人没踢在了地上,口中呕出一口鲜血,已经是无力再战了。
“梁伯!”吕杏儿大呼一声连忙跑到梁老的身旁。只见梁老气息奄奄,已经只剩下一口气了。
吕杏儿大怒道:“我和你拼了!”说着就要往前冲去。
即便是到了这个关头,梁老却还是屏着最后一口气,死死拉住吕杏儿,不住地摇头。他知若是吕杏儿真的冲上去,非命丧当场不可。
“老头,你这铁拐肘虽然厉害,但你却使不出他十成的威力。这就死去吧!”说罢,目露杀意,一脚踏碎了地砖,横空将那地砖朝着梁老踹来。
梁老可以说是吕杏儿唯一的一个亲人,岂能容落日得逞,急忙要挡在了梁老身前。
之听得吕杏儿惨叫一声,那块地砖打在她的胸口之上。顿时口吐鲜血,倒地晕厥了过去生死难料。
梁老见状,眼睛几乎目眦尽裂。想要强撑起身子去查看,却是无论如何都使不上力气。
“哈哈哈……这争着死我还是头一回见到,不过也好,你这老头儿死之前还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给你陪葬,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梁老眼中一片通红,忽然一要咬从口中向落日吐出一口鲜血。
这口鲜血去势极快,化作一条血线从空中闪过。落日一皱眉头,正想侧身去躲。却应刚才脚底心中了梁老那锤天音,身形稍有迟缓,这口血还是擦在了他的肩膀处。
“找死!”落日浑身上下暴出猛烈的杀气,正想如刚才那般炮制梁老间。却忽听到头顶一个声音喊道:“教主有令,落日速速回教复命!”
落日惊恐地抬头去看,只见屋顶上站着一个人,手中持着黑木令牌。
“你是何人?”
“看令便知。”来人也不废话,将手中的黑木令朝着落日丢了过去。
落日接下黑木令,用鲜血抹在令牌正面,验明真伪后冲屋顶之人道:“教主如何知道我在此处?急召我回去又所为何事?”
“这一切你见了教主自然得知。”说罢,屋顶之人一个腾身跃往墙外离去了。
落日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地上的梁老,口中道:“今儿个本想好好折磨你们,看样子是没空了,不过这晚上却也是打了一个痛快。”说罢,落日跃上屋顶头也不回地走了。
宁勋见落日离去,急忙抱着父亲上去查看吕杏儿与梁老。
梁老此时已经眼神有些涣散,几乎到了回光返照之际。而吕杏儿虽然还有呼吸,但也微弱得难以辨认。
宁勋急得抓耳挠腮,恨恨道:“都怪我,一点用处都没有,只能……只能看着你们。”
“狄……狄秋。”梁老忽然动了动手指,拉着宁勋的衣袖道。
“梁老你说什么?”宁勋听到梁老张了张嘴,却没听清楚他说的话。
“狄秋他回……回来了……没有?”
宁勋摇了摇头,他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狄秋会去追那个戴着枷具的男人,放着他们不管。
“狄秋那个混账东西,他就那么想要赢吗?就算是无法将神临教的阴谋挑破那又如何?你们……你们都已经……”
“不……你别怪他。裴老爷现在还不知道在……在哪里,他……他也是身不由己。”梁老用极其微弱的声音说道,“我……是我大意了,我以为……可以撑到他回来。”
“说什么都已经太晚了,你和吕姑娘都……”
“呵呵……”梁老不知怎么地,忽然笑了起来,“那人不知道,我那口血中是带了毒的,就算……就算我今天死在这里,他来日也要到十八层地狱去和我作伴。”
“我怀里有一个绿色的瓷瓶,里面有续命丹你……拿去给小姐服下。”梁老道,“那人不知道小姐会为我挡下那一招,所以没有下杀手,小姐还一息尚存,不会有事的。”
听到梁老这样说,宁勋总算放心了些,急忙从梁老的怀里找出所说的绿色瓷瓶,将里面的续命丹喂了吕杏儿服下。
“宁勋,我怀中有一本这么多年以来研究毒药的秘籍,你记得将他交给狄秋。狄秋是我这么多年以来见过,最有天赋的辨毒之人,将来他定能将我对毒物的研究发扬光大。”
宁勋将梁老临别之际还心心念念着狄秋,心中很是不忍。急忙伸手将那包裹接过,含着热泪答应道:“我……我一定交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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