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狄秋出了禅房,了生大师站起身来冲众人道:“狄施主已经找到了下山的道路,我们且送他一程吧。”说罢,便跟在狄秋后面往大殿的方向走去。宁勋几人相顾无言,但见了生大师走了,也只好赶紧跟上。
狄秋走入大殿,朗声道:“刘掌门,别来无恙了。”可接下来的一幕却教他愣在了当场,只见席明智不知为何又落在了刘家辉的手里,此时正立在一旁瑟瑟发抖。
殿内碧云宗众人见到狄秋,都是吃了一惊,只有刘家辉一人没有觉得意外。因为此番前来,正是为了寻这狄秋。
一旁的栾自义兀自被蒙在鼓里,见到狄秋在此,急忙问道:“狄秋!没想到竟然是你!了生大师呢?”
狄秋正想回答,却见了生大师已经从身后走来,冲刘家辉等人道:“老衲在此,敢问诸位檀越为何去而复返?”
“好你个了生和尚,狄秋此子害死我们冯国邦冯师兄,我们正愁找他不到,原来一直都被你藏在这浮云寺之中!”栾自义怒道。
狄秋听到又有人重提此事,忍不住道:“你口口声声说,是我杀了你的师兄,你可有证据可以证明?”
“狄秋,事到如今你还不愿承认吗?那芙蓉镇的席守义就是最好的人证,便是他告诉我们,是你与他里应外合杀了我们三师兄,还有那长川派的莲迟姑娘!”栾自义道。
狄秋听完这一番话,却是忍不住哈哈大笑道:“我原本只当是那周明礼是个不明事理的浑货,所以你们碧云宗才在他的领导一日不如一日。本以为换了一个掌门会有些长进,没想到还是一样的缺心眼。但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这一家门。”
听着狄秋不仅侮辱先师,还侮辱他们碧云宗,栾自义顿时怒上心头,骈指对着狄秋道:“混账,还敢在此污言秽语,你真当有了生大师护着你,我们就不敢动你吗?”
“就算了生大师不护着我,你们又敢拿我怎么样?更何况我只是借这浮云寺一住而已,可从未想过要了生大师给我什么庇佑。”狄秋冷笑道。
栾自义一听,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了生大师道:“老和尚,狄秋说的可是实话?”
了生大师双手合十,缓缓道:“狄檀越所言非虚,老衲并无心过问狄檀越与诸位的事情。”
“好……这样很好!”栾自义道,“狄秋,有种的就出来与我们比划比划,教我们瞧瞧这雷火石在你身上待了这么久,可有让你有什么长进。”
“且慢!”栾自义刚一说完,了生大师便急忙插嘴道。
“怎么,你这和尚难不成要出尔反尔不成?”栾自义不自信地向他瞅去,狄秋能悄无声息杀了他们三师兄,说明他的武功在这段时间里定是进步飞快,就凭自己这些人要真的与狄秋动起手来,这胜负且还难说,更别提再加上这了生和尚了。
却听了生大师道:“檀越误会了,老衲只是想说,尊师兄被杀一事,只怕另有隐情。”
一旁的刘家辉听了此言,皱了皱眉头,道:“了生大师何出此言,我冯师弟被杀一事,当时我是亲耳听那席守义说的,岂会有假?”
“檀越莫急,且听老衲一言。”了生大师道,“檀越那位师弟,可留下只言片语,亦或是临终记号,指明狄檀越便是杀他的凶手?”
刘家辉怔了一怔,不知了生大师此番话是何意思,口中答道:“我冯师弟死的时候我们并不在场,而是次日才发现了他的尸首,现场也没有留下丝毫蛛丝马迹,那位长川派的女弟子也是如此。”
了生大师点了点头,又道:“既然如此,诸位如何能因那位席檀越一面之词就确定狄檀越就是杀害他们的凶手呢?”
“混账,老和尚你休要顾左右而言他。那席守义与狄秋无冤无仇,如果人不是狄秋杀的,他为什么要蓄意构陷?”栾自义道。
狄秋听了只是苦笑,席守义虽然与自己无冤无仇,可他那胞弟席寸义可恨自己恨得紧呢。说不定,就是那席寸义授意让席守义陷害自己的。
于是口中便直言道:“那席守义虽然与我没有嫌隙,但他的兄弟席寸义却对我仇深似海。不信,你便问问你身边这位仁兄。如果我没说错的话,他便是席寸义的亲子席明智吧。”
栾自义哼了一声,将席明智掼到身前,恶狠狠地道:“不错,他正是席寸义的儿子,可那样又如何?你道他父亲与你有不共戴天之仇,怎的却为你隐瞒行迹,骗我们说你南下而去。他这儿子深知自愿做我们人质,说要是你不在南方便杀他泄愤。这番好心好意,说来还真是仇恨深种呢!”
“狄大哥,我……”席明智惭愧地低下头去,不敢与狄秋对视。
狄秋知他惭的是父亲席寸义的所做所为,而非其他。口中忙道:“你别说了,我都理解。”
“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席家对你可谓仁至义尽,你为了替自己洗脱罪名,忘恩负义地说人家陷害于你,我栾自义当真以你这种人为耻。”栾自义忍不住啐了一口。
席明智忍痛道:“不……不是这样的,是我……是我们席家对不起狄大哥。”
“你在说什么胡话!”栾自义朝席明智狠狠瞪了一眼,“昨天,趁着我师父伤重偷溜,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当初你亲口说,狄秋若不在南方,要杀要剐,皆随我们心意,临了却还是个怕死的种。现在我给你个机会,是条汉子,就在此自戕吧!”说罢,便将席明智推倒在地,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掷在他的身前。
狄秋见状又惊又怒,原来刘家辉当初所言非虚,席明智当真是自愿随他们来的。急忙站出来道:“且慢,你们碧云宗与我的恩怨,与我清算便可,何故迁怒于一个无辜之人。有什么事,都冲我来好了!”
“哈……”栾自义嘴角一咧,“还说你与席家有仇,这下可全穿帮了吧!”
席明智默默地瞅着眼前的匕首,心中一沉,他席家累狄秋至此,有何颜面再苟活于世?既然爹冥顽不化,不思悔改,那狄秋于他们的大恩就由自己舍身去报了吧!
刷地一下,席明智抢过地上的匕首,大喊道:“爹,明智来世再报你养育之恩!”说罢,一刀便往自己的心窝捅去。
如此一幕,众人都是始料未及。栾自义不过要逼狄秋承认罪行,此番不过是个激将法罢了,其实并无要席明智自尽之意。见席明智抢过匕首,便赶忙要去拦阻,但却已经来不及。只见寒光一闪匕首已经出鞘。
了生大师重伤初愈,压根无力阻止,但还是下意识地向前踏出了半步。却见,狄秋身形忽闪,迅捷如风,已经抢到席明智的身前,一把抓住了匕首。
刘家辉大惊,只当狄秋要救席明智,口中大喊:“快拦住他,他要救人!”
狄秋握住匕首的刃身,任凭手上鲜血直流,却是不管不顾,急忙拖着席明智回来,将后背露给了对方。
栾自义见状,此时正是大好时机,再不动手更待何时?瞬间拳劲如注,狠狠朝着狄秋的后背砸去,身后程自立也跟着一拳打来。瞬间,狄秋的后背便中了两拳。
“狄大哥!”吕杏儿吓得叫了一声。
一同发出尖叫的还有那碧云宗的刘家辉,只见他口中大喊道:“留他性命!”心中想着:自己断肠草之毒的解药还在狄秋身上,若他有个闪失,那自己这条命也要完了。
可以狄秋现在的内力,岂是这两拳可以伤得了他的。栾自义与程自立两拳打在狄秋的后背,如同砸在了一尺厚的钢墙之上。不仅未能伤得狄秋分毫,自己还被震飞老远。
狄秋抢过席明智手中的匕首,回过头道:“不错,我与席家确实没有丝毫过节,这下你们可满意了?”
栾自义见狄秋亲口承认,冷冷一笑,自己吃了这亏倒算是值得的,只可惜方才那一拳没有要了他的命。
狄秋杀气腾腾地看着碧云宗的众人,冷着脸道:“席明智这一刀,我替他受了!”说罢,竟然拿起匕首一把插在自己的胸膛之上。
“狄大哥!”席明智猛地抱住狄秋的腿惊呼道。
宁勋三人见状,急忙围到狄秋的身旁扶住他的身子,吕杏儿几乎都要急得哭了出来。
碧云宗的众人都看傻了眼,尤其是刘家辉,他没有想到狄秋会为了这席明智愿意自残躯体。
“现在,你们可放过他了吗?”狄秋道。
栾自义瞧着这一幕,也不知要说什么才好,不住地斜眼去看刘家辉,只盼他来说话。
刘家辉见狄秋如此义气,佩服情油然而生,口中道:“狄秋你有种,但一码归一码,席明智我可以放他走,但我师弟的仇却不得不报。”
“狄大哥……你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呀!”席明智只是低头垂泪。
狄秋缓缓道:“纵然有错,也只是你爹一个人的错,这一切都与你无关。他们既然坚信就是我杀了那冯国邦,那无论你说什么,都是于事无补。与其这么死得毫无价值,倒不如好好活着。”
狄秋撒开宁勋与吕杏儿搀扶的手,向前踏了一步。刘家辉等人如惊弓之鸟,急忙后退了两步,手中蓄积起真气,准备与狄秋恶斗一场。
“你们冯师弟就是我杀的,我狄秋一人做事一人当,要找我报仇,我毫无怨言。但席明智,还有我身后诸位朋友,都与此事毫无关系,你们不能找他们任何一人的麻烦!”
栾自义笑道:“狄秋,你现在自身都难保,还要关心别人?”
“人活着本就不是为了自己。”狄秋道。
刘家辉立住身形不再后退,朝栾自义使了一个眼色。瞬间,众人便一散而开,将狄秋围在了中心。接着道:“狄秋,既然连你自己也说这是你与我们碧云宗的事,那便不要让你的朋友插手,让我们之间自己做个了断吧。”
刘家辉自问栾自义与程自立武功算不上弱,但偷袭之下却未伤狄秋分毫,可见狄秋的武功着实不容小觑。要真打起来,地区与他身后那些人联手,只怕他们此番定是报仇无望。所以,这才提出让狄秋只身与他们了结此事。
殊不知,宁勋几人压根就不会武功,狄秋自始至终也没有让他们掺和此事的心思。听刘家辉这么一说,只是淡淡一笑:“正合我意,只不过你们碧云宗的人却不止眼前这几人,刘掌门却不等你那些师弟们会和吗?”
“哼,小子你休要猖狂,我们几人对付你,已经绰绰有余!”栾自义兀自骂道。心中却不禁悲哀,冯国友这才与他们分道扬镳,自己就遇见了狄秋。若是自己的师兄弟还在,那该多好啊!
正当众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之际,一旁沉默良久的云眠霞却忽道:“不对不对,你们这样做不对。”
“你又要说什么!”栾自义在晋州城的王洛生府上见过云眠霞,对她的藏云剑印象颇深。方才虽然已经主意到云眠霞,但见她始终不说话,还当不会插手此事。想不到这将要动手之际,却忽然插起嘴来。
云眠霞道:“我要说的是,既然人是狄秋杀的,那要报仇就该一个个上,你们这架势岂不是人多欺负人少吗?”
“云女……云娘,你不用管我,这是我与碧云宗的事。”狄秋见云眠霞替自己说话,便急忙道。
栾自义冷笑一声:“听到没有,人家却没要领你的好意。若是你真的心疼你的情郎,不如到时候给他买个好的棺材吧。”
“你!”云眠霞脸色通红,口中骂道:“谁……谁是我的情郎了?你们这样打架,分明不公平!”
“那他狄秋当初杀我冯师弟的时候,难道就公平吗?”刘家辉道,“我师弟武功虽不如我,但也不是个束手待毙的废人。可我们却在他的尸体上连一丝伤痕也没有找到,这定是狄秋这厮偷袭所致。你倒是说说看,这样算不算得上公平?”
云眠霞不服气道:“那方才,你两位师弟,不也在狄秋后背上打了两拳吗?那也是偷袭不是?”
栾自义与程自立脸上一红,却硬是咬着牙道:“我们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呸!也不羞羞脸。”云眠霞吐了吐舌头,用手中在脸颊上划了划。
狄秋听他们争吵只是无奈,但环顾一周,心中暗忖:这碧云宗不用兵器,自己一人倒是对付得了,若今日来的是长川派,只怕就难说了。
“动手吧!”狄秋大喝一声摆开架势。
“好,就让我瞧瞧,那雷火石是否真的有那么厉害!”刘家辉喝道。说罢,一马当先冲向狄秋。
却见狄秋不闪不避,就站在那里,眼睁睁看着刘家辉一拳打在自己身上。身后的吕杏儿“啊”了一声,吓得捂住了嘴巴。
“砰!”刘家辉也同栾自义一样,打在狄秋身上如同打在了一面铁墙之上,不仅未伤他分毫,自己还被震飞了出去。
刘家辉踉跄几步,这才勉强站住。栾自义见他们中武功最强的大师兄也奈狄秋不得,顿时喊道:“大家齐上!”
狄秋听了却是如若不闻,站在原地任由碧云宗一群人冲到面前。落雁拳法施展开来,如密集的雨点朝着狄秋的身上落去。
狄秋喉中不断发出闷哼,运气抵御着攻击,但自始至终都不曾移动半步,也没有还手的心思。
栾自义见状,已经急红了眼,一拳打在狄秋的伤口处。那柄匕首顿时狄秋的伤口中脱身落下,鲜血汩汩而出。栾自义见状,冲着众人道:“大家打他伤口,对他这样的人不用讲什么江湖道义!”众师弟听见,便急忙转移方位,接二连三朝着狄秋的伤口攻去。
纵使雷火石再奇妙,也无法在这样的攻击之下提供什么帮助。狄秋只得以深厚的内力,强忍着剧痛。但鲜血却无法用内力止住,已然不住地往地上淌下。不多时,狄秋已经变成了一个血人。
身后的吕杏儿已经不敢再看,将头深深埋进了宁勋的怀里。宁勋也是憋着一口气,将脸转到了一旁。
碧云宗众人直打得气喘吁吁,狄秋却仍是兀自立在原处不动。到最后,所有人都已经打不动了。狄秋这才哑着嗓子道:“你们今日杀不了我。”
“你……你胡说!我们今日非杀你不可!”栾自义吼道,身后众人也跟着附和。
却见,狄秋缓缓看向刘家辉道:“刘掌门,我知你身中断肠草剧毒,所以今日没有办法无法使出全力是吗?”
刘家辉呆在那里不知该作何回答,倒是栾自义急着替他说道:“不错,若是我大师兄没有中毒,今日定教你尝尝那嗜血掌的滋味!”
“既然如此,不如刘掌门待毒解了,召集碧云宗所有的弟子再来寻仇吧。”狄秋,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丢向刘家辉,“断肠草之毒,连服此药三日可解。”
栾自义见刘家辉接过解药,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口中道:“狄秋怎么会有这断肠草的解药!大师兄可别上了他的当,这可能是毒药!”
“有些东西,纵然我不去找他,他也会找上我。”狄秋惨笑一声道,“这解药是我无意中偶得的,你信也好不信好,随你们自己吧。”说罢,朝着刘家辉递去一个眼神。
刘家辉自然知道这解药是真的,当即毫不犹豫揭开塞子服下一颗。口中却硬气道:“狄秋,这可是你自找的,今后可不要后悔!”
“哈哈哈哈……”狄秋忽然狂笑起来,“任你怎么说吧,但今日你们绝杀不了我。是战是走,悉听尊便。”说罢,便在自己的伤口处点了两个要穴,将血止住,该还的与不该还的,今日他已经都还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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