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秋的多番言论实在耸人听闻,华雄乃当世一代武学宗师,便是肖九拙的师父也不敢小看,却与这京都刺杀一事有那联系。这下看来,正教大典所要对付的敌人便不只有神临教一处了。
面对当前形式,庞鹰脑筋高速运转起来,忽然想到一件事来,口中冲狄秋言道:“兄台方才说,这阎罗殿与华雄并无合作,那这刘三白却又是如何得知这华雄要派遣刺客去刺杀皇帝的呢?”
“是呀,这话却有些说不通了。”温可风也同意道。
狄秋见众人不解,心中也是暗暗叹气,这华雄派出刺客又何尝只有阎罗殿的人知道,端的万窟山的阎魔爱也是打探得一清二楚。虽自己不曾听阎魔爱亲口承认是她泄露出去,但也不排除其中可能。
于是便道:“诸位有所不知,这华雄派出刺客一事,我万窟山早已经得到了消息。刘三白轻功超绝,若是他想知道只怕也不是什么难事。”
“万窟山?敢问阁下说的,可是西域婆罗王所在的万窟山吗?”仇困龙不敢相信地又追问了一句。
狄秋虽然心中十分不情愿与万窟山有所瓜葛,但眼下却不得已只能硬着头破点了下头。
其他人见狄秋承认,目光齐刷刷地朝着庞鹰看去,似在问你却连万窟山的人也请得出来,端的好本事。这下四大高手的一半可都亮了相,且看你如何说话。
庞鹰瞧着众人的目光如芒在背,他倒是听手下丁魁提了一嘴,说有万窟山的人到访与会,但却没放在心上。毕竟,自己此次邀请的名单之中并没有加上万窟山的名字。
为了以防万一,庞鹰只好先冲狄秋抱拳道:“庞某冒昧地问一句,阁下此次前来参加正教大典可是万烛龙先生的指示?”
果然,这该来的始终是逃不过去,狄秋见状,长吸了一口气道:“不错,圣公他老人家也是听闻了京都刺杀一事,所以提前出关了。此次前来,便是应他老人家的意思,到这飞鹰堡拜访庞堡主共通消息。却不料庞堡主正好召开了正教大典,教我几人恰巧碰上了。”
“难怪了……”庞鹰心中疑惑顿解,要说自己没有将这召开正教大典的事情露到万窟山去,这万烛龙就能未卜先知却也太神通广大了些,听狄秋这么一解释一切倒是说得通了。
然则,庞鹰虽然信狄秋所言,其他人却不以为然。尤其是仇困龙其人疑心甚重,听了狄秋的这番话后当即追问道:“你却说你们万窟山早就得知了华雄派出刺客要刺杀皇帝的事情,那为何当时却不来这飞鹰堡来,却要等到事过以后才姗姗来迟?难道说庞堡主若不开这正教大典,你们万窟山就要袖手旁观,亟待着那皇帝死在宫里了?”
“诶!仇大侠言重了,华雄派出刺客纵然是知道了,也未必就能通晓全局,谁又能说得准,那刺客就是为了刺杀皇帝去的?倘若万烛龙先生当时确实知道原委,定会在半路拦截,阻止此事发生,兄台你说是不是?”庞鹰说着,朝着狄秋递过去一个问询的眼神。
狄秋闻言忙不迭地点头回应:“确是如此,不过好在那刺客并未得逞,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狄秋暗自捏了一把汗,心道这仇困龙脑筋还真清醒,自己险些瞒不过去。
还见仇困龙却还是一脸狐疑地看着狄秋,显然对这一番说辞并不满意,但也没有继续逼问的意思。倒是肖九拙言语道:“且不管这华雄为何如此大胆敢做下这等事,有一点却不能否认。那神临教的潜在威胁却比再多的刺客都大得多了,尤其是在得知他背后有阎罗殿撑腰,此番必然要想办法将其铲除才是。”
肖九拙的这一番话无疑说到了重点,要说万窟山得知华雄派出刺客要刺杀皇帝,也只得消息中一二,而神临教之人却对其中细节了解得一清二楚。
其消息灵通,看来不只是其下教徒个人本领超凡,更因其人脉广博,网络复杂,连南疆之地只怕也有神临教的教徒潜伏其中。莫非如此,这刘三白也不可能身在京都便能远隔万里,得到如此准确的消息。
而在场的众人却只有狄秋一行知道,这刘三白有意让京都府尹松懈防备只怕不是为了给华雄的刺客提供便利。更有可能是为了趁华夫人离京之时,有意推波助澜,好让这刺杀皇帝的事情闹大。
要知道京都地界的防备不只是那么简单,除了府尹之外,还有高耸的宫墙、巡逻的御林军、与无处不在的眼线和卫兵。纵然神临教的势力能渗透进京都守备,却也未必连带着皇宫大内也都掌控在手。
倘若真的到了那般地步,这神临教却也不必像如今这般藏头缩尾谨慎行事,端的直接逼宫篡位,取而代之岂不更快?
综上考虑,狄秋判断这刘三白对华雄派来的刺客能否成功刺杀皇帝并不在意,他所关注的,应是华夫人前脚刚离京,后脚便有刺客潜入皇宫行刺之事,是否会让皇帝将将这两件事连接在一起。
阎魔爱也曾提及过,自华夫人回京之后,皇帝龙颜大怒,斥责其行为失当,还断言其被打入冷宫也是迟早的事情。如此说来,这阎罗殿此举,当是为的要铲除这华夫人在宫中势力,断去华雄的一条臂膀。
想到此处,狄秋不禁心惊不已,这阎罗殿亦或说是神临教,心思不仅缜密,而且其计谋更是毒辣非常。与当初李爵潜伏芙蓉镇十数年企图颠覆天临教之举相比,简直尤有过之而无不及。
正当狄秋深思之际,仇困龙却不合时宜地又话道:“肖大侠说要铲除这神临教,可我们现在却连神临教的一点准确消息却都没有,当凭这位兄台方才的只言片语,却也只晓得这阎罗殿有脱不了的干系。接下来要如何行事,看样子还是颇为难办。”说着,又瞥向了狄秋的脸庞。
肖九拙沉吟片刻,也觉如此,但好在至少现在有那一丝线索,也不是问路无门。于是言道:“那日我在那京都守备家中所见所闻,虽然说不得有许多收获,但至少也得到了黑木令这事物的消息。倘若从这方面入手,会有所得也不一定。”
“可听肖大侠所言,那黑木令需要用血液才能使上面的文字显现出来,端的其构造特殊非比寻常,若无见过实物加以分析,我们却也难凭此来区别神临教徒。”庞鹰分析道。
肖九拙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叹息道:“当日我亦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便贸然冲下房梁要从这刘三白手中抢夺这黑木令。”
“肖大侠与他交手了?”众人惊呼道。那可是在那守备家里,一旦招来守卫,那可不是一件小事。
却听肖九拙点头道:“当时,我见这刘三白轻功甚高,若待他离去之后再去追,只怕会被发现行踪,便再难追上了。与其这般,倒不如来一个出其不意,抢夺那黑木令,便是能一击即中自然最好,即便不能得手,立刻脱身逃跑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可惜,我端的却是太小看了这刘三白。才一下得房梁,那刘三白立刻便回身防护,浑身上下竟无一丝破绽。我急于抢夺那黑木令,本就无心与他缠斗。谁知,他一眼便看穿了我的想法,旋即便施展高超的身份接连躲过我的进招,那府尹更是高声呼喊有刺客,顿时院中脚步密密匝匝地响作了一团,逼得我不得不赶紧撤退不敢久留。”
听到此处,众人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也难怪方才肖九拙会说自己险些丧命于这守备府中,原来当时情况竟然如此惊险。
庞鹰唏嘘道:“肖大侠胆识过人,我等佩服之至,只可惜没能成事。但至少我们现在却也知道了这人是阎罗殿的刘三白,倒也不失为一个重要线索。若是延着这条线顺藤摸瓜,说不定便能接触到神临教的核心。”
“庞堡主此言差矣,这神临教行事鬼祟难以捉摸,但阎罗殿又何尝不是呢?更何况这阎罗殿的森阎罗数十年前,就曾危害武林造孽之行擢发难数,实为武林公害。当年便齐集名门正派之力围剿,也未灭其根本。现业已逝去多年,更不知其势力又增长道何等地步。”温可风瓮声瓮气道。
在场的人中亲眼目睹过当年群雄围攻阎罗殿的不过屈指可数,但见过的人直到现在尤对当年那场恶战记忆犹新,可见当时的战况有多么惨烈。
听了温可风这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有的叹气,有的皱眉。唯有仇困龙一脸不屑道:“你这厮却太胆小了些,那些事你也说是数十年前发生的,到现在那森阎罗却不知多少岁了,即便还活着,也已经七老八十,又有何惧?”
仇困龙显然意在激怒温可风,可温可风却难得地没有发火,只是言道:“这森阎罗是否还活着且不论,但他门下弟子当年确实已经死得七七八八。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却当他不会重新招兵买马再收门徒吗?端是这刘三白一人,便就没让肖大侠讨不到好,若是我们遇见了却又如何对付?还是说,你自忖你的功夫却比肖大侠还要高明?”
仇困龙顿时被温可风的这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诚然自己的武功绝不是肖九拙的对手,既然肖九拙都没能拿下这刘三白,更何况是他呢?
只见肖九拙抱拳冲温可风道:“温大侠过奖了,肖某却也没那么大的本事,全仗江湖好汉抬举。但有一言我却不得不说,庞堡主既然召开这正教大典,其本意就在与让大家团结一心共灭邪魔。我们又何必只考虑个人本领,与那阎罗殿的爪牙相提并论呢?”
“是了,表……肖大侠说的正是,我们一对一未必赢得过,但是群起而攻之,却又怕得他什么阎罗殿了?正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只要我们团结,那便没什么可怕的。”沉默良久的孙言重忽然开口支持肖九拙道。
肖雅君见状冷冷地瞪向孙言重,并不言语,只见丈夫感激地朝着孙言重点头示意。肖雅君虽然心中醋意顿生,端的好想一巴掌打在肖九拙的脸上。但瞧他伤痛难受,却也没有再造次。
庞鹰听了众人的话语,心中犹疑不定。初时,他只当这神临教是个新生教派其中可能有些能人,但决计不会太难对付。但眼下却牵连出这阎罗殿来,便不可同日而语了。
可现在已然是骑虎难下,倘若临阵退缩,却是个丢脸的大事,说什么也要硬着头皮上了。于是,忙朝着肖九拙言道:“肖大侠,既然此番尊师让你来共同谋划此事,不知他老人家现在身在何处?可否亲出山门为我们坐镇中央呢?毕竟这阎罗殿确实是不太好对付的。”
肖九拙没想到庞鹰会突发此言,他师父鹤仙老祖本就不太想过问这江湖中事,此番愿意让他出面已经实在难得。若要请他亲自出山,端的难以做到。
“庞堡主,家师的脾气您是知道的,只怕他老人家是不愿意再露脸江湖了。但这阎罗殿确实是件棘手的事情,凭我们几人只怕难说有十成把握可以拿下他们,我当回去再请示一下他老人家。”肖九拙自觉当面拒绝有些不妥,只是客套了一句。
庞鹰与其他人也自心领神会,没有多强求,便转向狄秋道:“那这位兄台,不知万窟山作何态度?要知道以万烛龙先生的名望,只要他首肯加入,即便是阎罗殿也要畏惧三分的。”
狄秋愕了一愕,心道:这万窟山却不比这神临教还有阎罗殿要干净几分,你却想着要万烛龙帮你的忙,实在是可笑至极。
但端的狄秋现在是以万窟山的身份与会,这话却是断然不能说出口的。他忧虑再三之后,只好道:“圣公他老人家却也不知神临教与阎罗殿有瓜葛,我还需回去禀告一番才能答复堡主。”
庞鹰见狄秋嘴上没有明确拒绝,便晓得万烛龙这边还有所指望,心中不禁稍微镇定了一些。随即言道:“那就有劳兄台了,婆罗王十多年前就已经威震江湖,若有他助拳,那此番扫平邪道,自当不在话下。”
“不敢不敢……”钱金豹就是死在那张恨水的手下,对万烛龙只有憎恨,何来其他情愫,自然是言不由衷了。
但话音刚落间,那仇困龙却忽然发话:“兄台在此说了不少的话,却始终没有自报家门,现在话已叙毕总该说了吧。否则,我等却以为万窟山的人都是个无名之辈。”
其他人听了也都是这样认为,纷纷赞同仇困龙所言。这下狄秋可就为难了,这阿和的名字现下自然不能用了,但要临时杜撰其他名字却又来不及。
狄秋脑筋一转,忽然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想着我若是以死人的名字自称,谅你们也看不穿,于是忙出言道:“我名叫古靖仇,乃万窟山身居爱恨情仇四大将的末席。”
此言一出,那魏无延连忙站起身道:“不,你却不叫古靖仇,我可认得那疯子!”
庞鹰见状着实被吓了一跳,口中道:“魏老板何出此言,怎说的这位兄台不是这古靖仇?”
“我……”魏无延本不想暴露自己这手指是那古靖仇咬断的,但眼看狄秋在这里撒谎,权衡再三还是觉得说出来好,“我昨日便在那万窟山,这手指便是被那古靖仇咬断的,我怎会忘记那人的模样,端的绝对不是他。”
“哈哈哈……魏老板可真会说笑,这万窟山外有骷髅岭与茫茫戈壁作为天然屏障,若非我万窟山之人,谁又有这般本事进得来?你说自己昨日就在万窟山,可真会说那大话。”狄秋肆意嘲笑道,“更何况,我古靖仇虽然喜好肉食,但对人肉却没什么兴趣,怎说的我将你这指头咬了去,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这飞鹰堡与万窟山相隔不远,虽然素无来往但也知道狄秋所言不虚。这魏无延只是一介商旅,又不会武功怎可能进得去万窟山呢?
“魏老板肯定是记错了,依我看来这位古兄却不像是那会咬人手指的疯子。”庞鹰说道。
这魏无延见庞鹰已经换了称谓,改叫狄秋为古兄,想必已经认了他的身份,顿时急得不行。指着狄秋道:“我知这万窟山等闲之辈进去不得,但因沈独邪与我有买卖做,这才将进山的法子告诉了我。庞堡主明鉴,我说的可是句句属实。你若不信,且看这个……”说着,魏无延从席位旁边的包裹中翻找了一阵,竟然掏出那张已然用于在万窟山换得自己性命的大彪皮来。
狄秋几人见了这大彪皮顿时陡然变色,心道:好个魏无延,这大彪皮分明已经送给那沈独邪了。这番重新落在他的手中,定是趁着当时万窟山众人被蛊道人困在洞窟里时又去而复返偷了去,这没本钱的买卖做的可真叫一个利索!
“魏无延你这狗贼,难怪邪王他告知于我,说他的大彪皮失窃了,原来竟是你借着知晓入山的方便偷盗了去!”狄秋顿时拍案而起先发制人,指着那魏无延的鼻子骂道。
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集中到魏无延的脸上。心中不约而同地想着,方才可是你自己说知道那入万窟山的办法,人家丢了这大彪皮,却不是你做的还能是谁?这下且看你如何抵赖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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