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旭见狄秋如此举动,虽满心气恼,却又不好在众人面前迁怒言泽。只有哼声冷脸,再不发一言。
而王盘山见东西辗转到狄秋手中,心中稍一松动,倒也不急着讨回。反道:“这位少侠这般轻而易举就从我手中截了胡,倒是做的一手好买卖。只不过,这桩买卖不知你……”
王盘山说着说着,话音逐渐低下,竟至全然模糊了去。狄秋忍不住骂了一声道:“你说什么!说清楚些!”
“我说……你却还太嫩了!”王盘山断喝一声,空出的左手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火折子,朝着狄秋脸上便戳。
突袭之下,两人又离得极近,端的毫无避让之隙。狄秋只觉得面前一阵烟熏火燎,瞬间便迷了视线。
言旭眼疾手快,手中长剑“噌”地一声脱鞘而出,跟着便刺向王盘山的胸口。可眼看就要中地之际,王盘山口中一阵蠕动,竟猛地吐出数根细针,朝其迎面发来。
却听“叮叮”两声,言旭急忙回剑隔去,将暗器击落在地。但再要回招抢杀,已是慢了半步。王盘山已翻腕挣脱狄秋的挟制,退步到其身后。
“拿命来!”言旭怒喝一声,长剑疾出,就要拿其下场。
一旁的言泽见状,生怕其误伤了狄秋,连忙伸手挡道:“师叔祖且慢!”
“岂能再慢?”言旭向前踏了一步,直将狄秋推倒在旁,欲再进招。
王盘山本当趁机伸手去夺回那包金银珠宝,但见言旭朝自己发难,忙将手中火折子举起,道:“小心了!此处烈酒可见不得火!”
“你……”言旭身形一顿,闻言未敢再进,道,“你究竟是何人!”
王盘山笑道:“你方才不是已有定论了么?我便是你口中的小贼!”
说罢,又朝狄秋那处看了一眼,复道:“若不想被烧死在这里,便赶紧把那包东西还来!”
言旭性情倨傲,从不容人在自己面前作威,但见王盘山如此说法,非但不受其威胁,反倒:“有种你便放火,我便不信你这小贼真有这胆量!”
这时,狄秋已恢复视力,听到言旭这般莽撞,不禁惊了一跳。旧时,他曾在百花谷中,亲眼见过烈酒着火的威力,此间哪里还敢重蹈那日覆辙?
忙劝道:“前辈留神!此处的藏酒性质及烈,若真着火,可不是闹着玩的!”
“无胆鼠辈!我言旭一生从不受制于人!”言旭早瞧狄秋不顺眼,暗想:若不在一展本事,却真当自己北极门无能于此,竟连一个蟊贼也对付不了。
说罢,手中长剑一挺,朝王盘山便刺了过去。
狄秋心中巨震,欲要上前阻拦已是不及。但见王盘山靠得那盗洞极近,知其早已想好脱身之策。言旭此番强行发难,必不能得手。
遂急向言泽等人喝道:“快退出去!”
“呲!”狄秋声起同时,彼端王盘山果不其然,已将那手中火折子弹出,直落在一旁的木箱之上。
众人闻势大惊,几个胆大的弟子还要上前抢救。可那木箱一点就着,火势顿时蹿得老高,哪里还能拦下?
还顾言旭,流星式才运几招,竟是连王盘山的衣角都触碰不到。反倒是被身后飞溅的火星引着了袖口,不得不停下身来拍打灭火。
“不陪你们玩了!”王盘山见火势蔓延极快,若是再不走,非葬身于此。于是,连忙又从口中射出几枚细针,将言旭挡在身前两尺之处。旋即,俯身便朝那盗洞里钻去。
言旭恼羞成怒,竟要继续追杀而去。脚下一个蹬踏,竟直接越过火墙,亦要钻入盗洞。
身后言泽见状,生怕他有个意外。忙催声道:“师叔祖!快别追了,保护大家逃命要紧!”说着,竟反冲上前要拦住言旭。
“要走你走!”言旭喝声道。心中只想着,眼前这洞对方走得,我自也走得,却又有什么可怕?横竖到了外头一功夫见真章,自己自能拿其下场。
眼看言旭步听劝阻,言泽忍不住怒道:“我是掌门!就算你是师叔祖,也需听我的!”
“你……”言旭身形一顿,惊怪地回头看了一眼。
“还不走!你要违抗掌门的命令么!”言泽道。
言旭眼看无数双北极门弟子的眼睛正盯着自己,若是仍旧一意孤行,只怕今后在门中再无威势可言。唯有翻身而回,不甘道:“罢了,罢了,横竖都是我自找的。”
说罢,赶紧率领众人鱼贯进入密道之中。
可正当时,山洞之外猛地响起一声惨叫:“快走!快走!”旋即,一阵轰隆巨响,直从山壁内部冲荡出来,直在密道深处响彻一片。
落在最后的狄秋一愕,急忙加快脚步赶上队伍。只当是戚成海启动山中机关,要将所有人封死在此处。
却不曾想,待追至尽头处,却见密道并未关闭。往外一探,一口石棺正横列在地,张震正抡着棺盖四处乱砸,端的方才那巨响,竟是其挣脱石棺石棺石棺石棺所发出的!
“这怪物竟还未死!”言旭惊了一跳,连忙持剑跃入场中,与其交上了手。
张震一心要寻狄秋报仇,正在人群中搜寻其下落。但见有人要来为难,不得已连忙挥动棺盖还手。
但此一时,彼一时。言旭已经除去身上瘴气之毒,武功早已恢复如初。张震的铁浮屠功虽然强横,但也应付吃力。
却见言旭“流星式”起,点点寒芒从其周身不断闪过,呼呼剑声更是绵密异常,容不得有半点间隙。随着身形转动,瞬息之间已连出十三、四剑。
张震手中棺盖笨重,全然跟不上言旭速度。情急之下,唯有做了盾牌来使。更是借着其占地颇大,绕行便利,竟防得甚为严密。言旭急攻之下,仅在棺盖之上落下无数缺口,却是无法伤及其一分一毫。
言旭不明其武功路数,见斗了半晌,尤是未取优势,不由心中急躁。遂连忙喝道:“掷剑来!”
“师叔祖接着!”言泽闻言,知其要用“分星式”对敌,忙将手中长剑掷去。
言旭接剑在手,瞬间转式急发,左右各出,直朝张震退路封锁过去。
却不曾想,张震忌惮“流星式”快,一见言旭换用双剑,速度全然不及原来。非但不退,反倒横拿棺盖急抟砸而回。
言旭一愕,连忙抽身撤步,脚下趁机点在棺盖之上,飞身而起,自上而下挟其脖颈。旋即,膝下一曲之间,猛添进击之速,手中双剑一交,发出“叮”地一声,左右顿分一字剑式,翻飞袭下。
可那棺盖在张震手中,却非不动的死物。言旭冲杀在急,端的忘了顾及此处。眼看就要一剑中地,张震肩担棺盖,猛地一跷,顿时便已打乱其身形。
而张震更不他稳住,手中已将棺盖卸落在地,朝中央推掌而出,直撞向言旭胸前。
“唔!”言旭惊呼一声,欲要避招已是不及。临危关头,唯有连忙将双剑急插入地面,直立在前。随着棺盖冲直,手中更是忙着撒剑,借势急持一个铁板桥伏下身去。
张震身在棺盖之后,察觉不到言旭情况,但见去势受阻,忙急加力道迫去。
却听“铿铿”两声,两柄长剑瞬间弯作新月,顿时溘然而断,朝言旭身上急倒下去。
“师叔祖小心!”众北极门弟子见状,吓得连忙出声提醒。
言旭闻言惊觉,脚后跟一点,已及时脱身而出。回首一望,眼中既是纳罕,又是吃惊。心中想着:此人横练如此外功,若非东临铁肘帮,世上只怕未有人能出其右。
一时间,言旭战意顿时大盛,喝道:“我今日倒要瞧瞧,你究竟能在我手中撑下几招!”说罢,抢到李非清身旁,将其长剑夺在手中,复挺身上前进招。
张震见其武功上乘,招式精纯,是为一流高手,这时也不由地动了真格。连忙真气行周,将内劲催发起来。旋即,便弃了棺盖不用,徒手上前,便要以真招应敌。
狄秋愕然呆视,暗忖:这二人若是以命相搏,短时间内定难分胜负,我必需先料理其他,随时应对不可预见之数。
而环顾四周,但见碧云宗人尚在,只不知为何,各人身上都伏满了蜈蚣。遂连忙召唤北极门众人上前帮其掸落毒物,扶到一旁照料。
但还未等作罢,墙壁缝隙之内又陆续爬出更多毒物。却不止蜈蚣一种,更是毒蛇、毒蟾、毒蜘蛛一应俱全。须臾之间,便已有几人被蛰伤在地。
“莫要再逗留了!快走!”狄秋眼看情况急转直下,忙吹响一个呼哨,搀起一人便朝最早入山的密道中走去。
余下各人闻声,虽挂念言旭与张震的胜负,却抵不住对满地毒物的恐惧。只犹疑了片刻间,亦争先恐后,紧循逃生之路不迭。
唯言泽一人,待所有人都进入密道之后,这才冲言旭道:“师叔祖!快别斗了!”
“你自走便是,我拿下这厮就赶上!”言旭战至此时此刻,已是无法脱身。手中长剑朝张震绊去,“呲呲”连声,疾运真气而起,亟待近身之际,转以剑柄撞向张震气海穴处。
张震见其攻他强处,却凝力不发,故作吃痛之状退后,欲要诱敌再前。
言旭不知是计,只想着练外功之人,身上必有一处是罩门。一招既已得逞,必是猜中其要害,遂急忙抟剑,以“星罗棋布”一招,分虚实六路,急攻而去。
“还不下场!”张震见势大喜,瞬间体内真气勃发而出,竟是不避不闪,挺身上前。同时,双手已经起势,五指戟张,立拿而下,欲要断言旭双臂于当场。
可他却是小瞧了星剑十三变的厉害,双手到时,胸口双剑便中得两剑。虽提前护住穴道,仍是被划破两个伤口。
而待剑势一尽,言旭一剑直下,直冲气海穴道。两股真气相撞之下,竟瞬间将长剑崩成数截,而言旭更是直挺挺地投入到张震的怀中。
“哇!”张震痛呼一声,虽不受严重剑伤,但护体真气却受到巨创,双臂登时气力急下,却未抓住机会得手,反被言旭一下撞退了数尺。
言泽见状,只当二人两败俱伤,连忙空手上前,欲要搭救言旭。
可偏得此间毒物已经盘之甚众,几乎落足不得。言泽借助轻功上前,却也不得其法,反被毒蛇噬咬之势,迫退数步。
彼间,言旭与张震二人几乎同时打挺起身。言旭见手中兵器已折,再不能相斗,只有紧着退去。而直到这时,他才发觉四周竟多了这么多毒物。遂连忙急聚真气将毒物迫退开来,直抢到言泽身边。
而张震在别云山中长居,十毒蜈蚣酒平日全当水喝,对这些毒物自然全不放在心上。这时见言旭被其掣肘退缩,不禁大喜过望,忙提足便朝其奔去。
言旭失了兵器,料敌不过,忙将言泽一推,道:“快走!”
“师叔祖!”言泽倒飞出去,摔得背后剧痛,口中还止不住关切言旭的安危。但此间,两人已经被毒物隔了一段,即便他再想上前,也已无法突出重围。
面对行将无措,言泽直沁得满头大汗。他虽被言旭当做傀儡扶持,但相处日久,心中早已将其当做父亲一般的人物,又怎能眼睁睁瞧着他神临险境,又怎能不急?
情急之下,言泽忙要抽剑去挑出道路。但伸手过去,却摸了个空。这时才惊觉自己的剑早已借给了言旭,如今腰间只徒留了一个剑鞘。
唯有急解下剑鞘,在地上胡乱扫去,强行腾出一片空地,口中喊道:“师叔祖快来!”
可言旭端的压根抽身不得,一失了兵器,自己压根抵御不了张震的连迭进攻。只有四处逃窜,将轻功运用到了极致。
但地上毒物已经盘踞甚多,几乎难以落足。言旭左支右绌,险将躲了几招。眼看就要擒住,不禁急中生智,以掌代剑运招反击而去。
张震面露不屑,起势便拿,一掌横拦出去,直与言旭抵在一处。只稍加运劲,便将其击退开来。口中更是轻蔑道:“老匹夫的内力,却还不如那小贼!”
“竖子岂敢!”言旭只当张震说的是那王盘山,顿时气为之窒,双手运气,猛将内力催发到了极致,竟是骤起搏命之心。
言泽望其面色大变,乱了神智,直吓得魂不附体。连忙将手中剑鞘往二人中间掷去,欲要拦阻言旭于当下。
不曾想,剑鞘旋飞而至,错打错着正落在言旭腕间。一经掌握之下,言旭陡然一惊,去势立下,变招意动。几乎于千钧一发之际,猝地侧身回来,反蹬而起。
“熄光灭星!”却听言旭怒喝一声,手中剑鞘划出一道黑光,模糊一片的真气,瞬间便朝张震喉间掠去。端的,竟是灭星式中最为狠辣的催杀之技。
面对如此威压重势,张震眼前顿时如触炭火,欲耐不得。便是料到其中利害,此间亦是避之不及。唯有狠心垂颚,凭着肉身之躯,急夹那剑鞘之端,以解性命之危。
一瞬间,山洞之中爆发出冲天气浪,将地上所见毒物皆一扫而退。言旭手中剑鞘,竟停在了张震喉间,再挪不得半寸。旋即,一股巨力顿时反噬回来,直将其震飞出去,落向了言泽怀中。
“快走!”言泽抱住言旭,不待查探伤势,便头也不回地往那密道之中退去。
张震面色难看,刚要喝骂,忽觉喉头一阵发紧,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伸手一摸伤口,却见喉咙已经肿成一块,淋淋漓漓地渗出血来。
“唔……”张震一怔,下意识朝落在地上的剑鞘看去。但察其由整块榉木刨制,无半分金属之物,不禁呆立当场。
心中侥幸道:若彼时非是这剑鞘,而是一柄利刃。只怕我早已身首分离,魂归当场了。
而另外一边,言泽二人已成功脱身,顺着密道一路向下,很快便离得甚远。但直到走过半程,言旭伤势却忽地发作起来。低头一看,自己方才握剑的那只手,竟已肿胀得不成模样,稍微一触,便是钻心剜骨的剧痛。
一旁的言泽触目惊心,不禁感慨道:“想不到这灭星式如此巨大,竟会将施用者伤成这副模样。”
“罢了,总归是天时地利,皆不助我。”言旭急点了臂上穴道,闷声闷气道。心中更是不甘地想着:若非今日手中没有上好的神兵利器,我又岂能输他半筹。
随后,二人互相搀扶,又复加紧步伐逃路。幸运的是,直到后半程上走完,张震始终没有追来,这才得以平安脱险。
而北极门弟子左等右等,横竖不见二人出来,已是焦躁得无所适从。好不容易听到密道中脚步声响起,也顾不上是敌是友,忙一窝蜂地涌入接应。
但见众人失了方寸,狄秋欲要拦阻,却已是不及。亏得最后出来的是言泽与言旭,这才按下心中忐忑,赶紧催人扶出密道。
“掌门,师叔祖,那怪物可料理了么?”李非清瞥了一眼言旭手上的伤势,忍不住问道。
言旭摇了摇头道:“那怪物武功奇异,虽似铁布衫之流,却不尽相同。我勉强使出灭星式来应对,也仍是不敌。”
李非清虽猜到,自他们离去之后,山洞之中定又是一番恶战。但不曾想,言旭竟连用上了灭星式来对敌,仍旧无法取胜。一时间,不禁神摇心悸,惊异难平。
而其他人闻言亦是挢舌难下,暗自喟叹:当初在四大高手的围攻之下,阎罗殿这股邪恶势力几乎彻底消亡。想不到时隔多年,其党中余孽,竟仍旧这般难以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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