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江云暮已有些困意。
晋王道：“自大乱平息后，此人就下落不明，有说他死于北境的，也有说他藏身于西凉国的，甚至还有人说，他就在上京。”
“就在上京？”江云暮意外道，“这么不怕死啊，捉住了会被杀头吧？”
“难说，只要萧妃一日不死，贺世臻就一日不会放弃，”晋王蹙眉道，“母妃早说过，萧妃是个祸水，早该丢出上京城去，也就没那么多祸事了。”
“所以说男人真要自律，夺臣妻这种事儿做不得，天下女人那么多，干嘛非要夺人家的？”江云暮当初在临城，就听茶馆里的说书先生说过文昭帝、贺世臻和萧慧宁的故事，那说书先生讲得感人肺腑，每次都赚足了客人的眼泪和打赏。
据说当初文昭帝刚登基不久，南巡时遇见南域节度使贺世臻之妻萧氏，惊为天人，遂夺之为妃，贺世臻一怒之下就当了反贼。
“哦？夺臣妻做不得？”晋王眯眸看她，捏捏她的脸，“若是真喜欢，你说该怎么办？”
“嗐！有什么喜欢不喜欢？”江云暮转了转身子，趴的舒服一点，“就说陛下为萧妃争夺了整整十七年，可又怎么样？萧妃还不是成了后宫里微不足道的一个？这世上哪有谁离开了谁就活不了？”
她当初在临城听这故事的时候，也以为文昭帝对萧妃是那种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可来了上京才知道，未央宫里除了皇后，还有一位贵妃，妃位和嫔位的更是不计其数，文昭帝年逾五旬每年还选秀女呢。
晋王略有所思，在她额头上轻啄一下：“不说这事了，早些安置。”
第二天，乐宝没去上学。
宫里出事了，昨夜有刺客进宫行刺文昭帝，幸亏被拦住，那刺客咬破毒囊自尽，定远侯府也有刺客，听说裴世子受了伤，刺客逃了。
今日上京城都在传，说两起行刺与乱军余孽有关，大批羽林卫穿梭在上京的街道上，大肆搜捕刺客，普通人都躲在家里不敢出门。
日上三竿。
江云暮和乐宝坐在门外小凳子上吃甘蔗，母子二人面前各放着一个木盆装甘蔗渣。
她手里虽然有点闲钱，可晋王不让她出府闲逛，而江云暮也不好意思去厨房讨要零食吃，所以和欢院里没什么多余的吃食，她就盯上了后院一小块地。
前两天让人把甘蔗收了，江云暮又打算种些红薯。
“皓月，你这脸是怎么了？”玉锁端着水盆过来给乐宝洗手，“青了一大块啊！”
皓月赶紧用手挡住脸：“没事，昨晚从榻上滚下来磕的。”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昨晚去跟人打架了。”
江云暮瞥了一眼皓月，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上京城中刚出了刺客，恰好这人昨夜就不在府里，该不会和她有关？
“皓月，你昨晚去哪里了？”
皓月捂着脸上淤青，低声道：“去杀一个人，没杀成。”
乐宝吃完了甘蔗，玉锁赶紧给他擦脸和手，拉着小娃站起来：“你吃完了就进屋去写字，师父教的那几个字都还没记熟。”
说罢，玉锁就领着乐宝进了屋。
廊下的几个小丫头听皓月说“去杀人”，纷纷凑过来细听。
“那个叫皓月的会杀人啊？怪不得，一看就是个练家子呢！”素荷上下打量黑衣丫鬟。
“街上在抓的刺客会不会是她？”一个小丫鬟惊呼。
“啊？听说提供线索的，赏一千两呢！”一个小丫鬟仿佛看见了发大财的机会。
“皓月！”江云暮吐出一口甘蔗渣，严肃地看着皓月，“你以前干什么的我不管，可既然要跟着我，以后就不能再干这种事，否则你现在就走！”
她还想低调养娃，好好过几天太平日子呢。
“知道了。”皓月跪下，可怜巴巴恳求道，“我以后不去了，小姐你别赶我走。我力气大，能干很多活的。”
江云暮叹了口气，指着放在廊下的一篮子红薯苗和锄头：“你去后院种红薯吧！”
“是。”皓月退下。
碎琼立刻朝廊下看热闹的几个小丫头走去，大声呵斥：“你们在咱们院里听到的话，一个字也不许传出去！否则就等着撕烂了嘴卖到暗窑里去，听到了没有？！”
“知道了，碎琼姐姐！我们不敢乱说。”小丫头们一哄而散。
上京城宵禁，王府里也安静了几日。
这天太子迎娶侧妃，离谱的是，东宫前院办婚礼，后院小偏院中竟然在办前太子妃和皇太孙的头七。
孟菀说她和从前的廖氏有些交情，因此让许松云领着江云暮和叶千言去东宫帮手办丧事。
“什么嘛！廖姐姐这头七也办得也太寒碜了。”许松云拿帕子扇着风，望了一圈屋里的布置，满眼都是嫌弃。
廖氏是罪臣之女，丧事也办得寂寥，要不是太子还记挂着妻儿，拨出两个得力的管事来办头七，只怕母子俩就这么被忘记了。
江云暮环视一圈四周，廖氏母子的棺椁都已经下葬了，今日这里只是摆了灵位和几个烧纸的火盆。
灵堂里只有两个嬷嬷，门口守着几个心浮气躁的小丫鬟。
那两个嬷嬷还算尽心，或许是从前服侍廖氏母子的，几个小丫鬟则是早就不耐烦了。
“好想去看看新来的侧妃娘娘啊！”
“太子殿下可真是想不开，大喜的日子办什么丧事！”
前边在奏喜乐，鞭炮声噼里啪啦的，后院没请和尚道士来念经，安安静静的。
江云暮心里感叹人走茶凉，廖氏生前风光，死后却连小丫鬟也敢作践她。
叶千言道：“大概是前边大婚用了太多人手，王妃就是怕东宫无暇顾及，才让咱们来帮手的。”
“哼！”许松云冷哼一声，“她自己穿得花枝招展和王爷去前院贺太子大婚，让咱们穿一身素缟来给人办丧事！”
“侧妃娘娘别抱怨了，”叶千言倒是一副任劳任怨的模样，只是她顶着一脸艳丽的粉红妆容，怎么看也不像来办丧事的，“稍后指不定会有贵人来吊唁，咱们还是打起精神做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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