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祸害遗千年。”李聿收起沾了血帕子，朝孟菀挥挥手，后者便领着江云暮离开了。
李聿隔着人群看向站在庭院正中的裴少连，话却是对着其他人说的：“你们都退下，本王有话要和裴世子说。”
女眷们见他这杀气腾腾的样子，都不敢久留，纷纷欠身退下。
“离箭，守好院门，别放无关人等进来。”李聿边说，边朝前方缓缓走去。
“七表哥怎么来了？宫里的事忙完了？”裴少连一袭青袍广袖，经过方才一番折腾脸色苍白，头发略显凌乱，俊朗出尘的脸上现出几分破碎感，只是嘴角却带着不咸不淡的浅笑，嘲讽之意不言而喻。
“东宫的事，你有没有份？”李聿摇着折扇缓缓踱步。
“若我说没有，你信吗？”裴少连嘴角的笑意更深。
“皓月是不是你杀的？”李聿问。
“若我说不是，”裴少连挑了挑眉，“你信吗？”
“看来定远侯府是想好了要换船，”李聿停下脚步，冷声道，“背叛母妃，你们裴家可想过后果？”
“什么换船？我可没想这么远，只想夺回属于我的东西，”裴少连眼眸缓缓转动，看向那绯色锦袍的男人，不高的音量却因用力而破了音，“幽娘是我的妻子，晋王殿下，你不知道？她是我的！”
此刻他眼中的恨意毫不掩饰，彻底显现出来，像是憋屈许久的困兽，一出笼便要不死不休。
李聿眯眸瞧着他，神色依旧淡定，古井无波：“幽娘早已死了，死在你纳妾那天，死在裴景儿死的那天，死在她中剑那天。”
“你休想骗我！”裴少连怒道，“皓月都告诉我了，江云暮她是我的……”
“你的什么？”
“我的妻子。”
李聿冷眼一瞥：“你问问她，看她承不承认？”
裴少连的手无力垂下，又不甘地捏着身侧衣袍：“你别高兴得太早，我迟早会找到化颜散的解药，我会让她想起来，她爱的是我！”
“好，本王等着，”李聿肃然盯着面前的男人，忽又轻笑一声，“只是不知到那时，你还有没有命。”
“你以为东宫倒了，我们裴家就不得不依附你？”裴少连略带嘲讽一笑。
“依附齐王？”李聿反倒是豁然了，收起折扇道，“好，我倒要看看本王的狗离开本王，能混成什么样。”
说罢，他便转身出了梧桐院。
“李聿！你休要狂妄！”身后传来裴少连疯狂的喊叫。
“晋王殿下！殿下过来怎么不让人通传一声？”刚出院子，定远侯夫妇就迎了上来，脸上堆着笑，“贵妃娘娘可好？”
李聿看着裴战夫妇，心想这父子二人想必没有交换意见吧，今日这出戏演得相当分裂：“侯爷还有脸问母妃？”
“怎……怎么了？”裴战看了眼梧桐院的牌匾，“是不是少连又发疯，惹得王爷生气？”
“你们裴家所做的事，早就够死几回的了，若不是母妃帮衬着，还能继续荣华富贵？”李聿冷嘲一声，“背主求荣，想着依附皇后和齐王，依本王看，裴家的气数也就这样了。”
“王爷？此话从何说起啊？”裴战震惊地睁大了眼睛，“定是那逆子，胡言乱语！看我不打死这孽畜！”
裴战说着就让下人去拿扫帚，要冲进梧桐院去暴打裴少连。
“老爷！老爷息怒！”梁氏急忙拦下，“少连他有病，病人说的话不能当真啊！”
~~宋怀瑜刚下了马车，趁着宫门未关回到东宫里。
只见满地狼藉，庭院中一片萧索。
“侧妃娘娘，”小宫女迎上来，哽咽着说道，“方才吉祥公公来读了圣旨，说是陛下将太子殿下贬为洛王，命王爷三日内离开上京，去封地洛州。”
“等了两天，这废太子的诏书总算下了。”宋怀瑜只觉出了口恶气似的，别提心里有多舒坦，“那你哭什么？应该高兴才对，李照那个人没出息得很，本来就当不起太子！”
“可是……”小宫女犹犹豫豫地说道，“侧妃娘娘您也得跟着去洛州啊，您还是赶紧回房去收拾东西吧，陛下命咱们三日内离京呢！”
“那有什么的？”宋怀瑜哼笑一声，得意地望着远方灯火煌煌的宫殿，“咱们就去一趟洛州，不过是住几天，到时候自会有人来接咱们回京，再享荣华富贵。”
“啊？”小宫女诧异。
“你就等着瞧好了，”宋怀瑜满面春风笑道，“谁要跟他在洛州那种荒凉的地方吃苦啊？我要他眼睁睁看我享尽夫君宠爱和人间富贵，而他只能在那鸟不拉屎的地方等死！”
这些事情她早就安排好了，只要太子被废，皇后就会寻个借口把她从洛州接回来，接着赐给齐王当侧妃，除了齐王妃杜氏，齐王府的姬妾没一个能越得过她。
而且杜家如今离覆灭也就是一线距离，没准还没熬到齐王登基，杜家就不行了，将来啊，这后位还指不定是谁的。
宋怀瑜这么想着，便问小宫女：“李照人呢？我去瞧瞧他。”
那人最狼狈的样子，不看多可惜？
“在清平殿呢。”小宫女心中一阵忐忑，“侧妃娘娘，你要干什么啊？”
“他是我夫君，这么悲惨的时候，我当然是要去安慰他了。”宋怀瑜扭了扭方才摔疼的腰，又说道，“李照啊李照，你可别怪我心狠，我这个人呢，爱憎分明，是目中无人、对不起我在先……”
小宫女听她这么说，越发担心了：“侧妃娘娘，洛王殿下现在心情低落得很，不如您就别去了，省得又惹殿下不高兴。”
“你管我呢！”宋怀瑜推了她一把，“你快回寝宫去收拾几件衣物，不是还要去洛州吗？记得带几件好看的，回来还用得着。”
“是。”这小宫女是宋怀瑜从宋家带来的，自然不敢忤逆她的意思。
清平殿门外。
内侍们都不在，只有个侍卫拦住门：“侧妃娘娘，太子殿下有令，今日要独自在清平殿中过夜，不许任何人靠近。”
“太子殿下？”宋怀瑜嗤笑一声，“你昏了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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