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愿出千金。”
“我不缺钱。”
“……”萧野鹤急了，上前一步，“那给在下瞧一眼总可以吧？家母实在很崇拜翠羽绣。”
“瞧一眼，千金？”江云暮缓缓转着眼眸。
“对。”
“成交。”江云暮不缺钱，但也不会和钱过不去，当下便在脖子上扯了两下，在脑后解开绳结，将锦囊递过去，刚要交到萧野鹤手里，“银票呢？”
“在下从不欠人钱，”萧野鹤从衣襟里掏出几张银票交给林鸦，“你数吧，只多不少。”
这些钱本来就是父亲吩咐送给她的，算是这么多年亲情的补偿。
江云暮这才把锦囊放到他手心里，萧野鹤端详了几眼，感觉像是家里收藏的那几幅绣品，又不是很确定，瞧了半天也不是很有把握，毕竟他对绣品没什么研究，有机会还是让父亲亲自来看看的好。
江云暮催促，他只好先把锦囊还给她：“庶妃娘娘，这翠羽绣珍贵，还望好好保存。”
“知道了，”江云暮让林鸦帮她把锦囊重新系好，发现萧野鹤还在打量自己，遂蹙眉问，“你还不走？”
萧野鹤越看她越觉得亲切，露出一个清朗温和的笑：“在下这把扇子想送给庶妃娘娘，我们鹿州萧家在江湖上有些朋友，你将来若有难处，凭这把扇子便能号令。”
“你这人真奇怪，”江云暮歪头看着他，见他眉目舒朗不似奸佞，可又有种奇怪的感觉，“我们晋王府的名气不比你一个丝绸商人大？我要你的扇子作甚？”
“这……也对，”萧野鹤收回扇子，“那在下就告辞了，庶妃娘娘保重。”
他本想再说几句劝她离开晋王的话，可想着她大病初愈，其他的事还是别慢慢来吧。
李聿回到厢房门口，好巧不巧的撞见萧野鹤从江云暮屋里出来，瞬间紧张起来：“林鸦！他是何人？”
林鸦还未说话，境虚急忙帮着说道：“殿下，这位萧居士是师父的贵客，只是他母亲要过寿辰，想向江庶妃借件东西而已。”
萧野鹤看见李聿，倒是不卑不亢拱手作揖道：“这位想必是晋王殿下了，在下萧野鹤，鹿州人士。”
“萧公子想借什么东西？”李聿看见他容貌谈吐不俗，更加警惕。
“家母想学翠羽绣，让在下来借江庶妃戴着的锦囊一用，”萧野鹤淡然一笑，“江庶妃也没同意，晋王殿下何必如临大敌？”
“本王这人小气，你以后莫要与本王的女人说话，”晋王看他的眼神像要喷火，“慢走不送！”
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男人，身上的衣服也是价值连城，有钱有颜，在江云暮身边晃悠，李聿绝不能放任不管。
“是，在下告辞了。”萧野鹤的笑容里全无怒气，倒是有几分不屑。
李聿瞧出他的不屑，捏紧了拳头看他离开，随后朝身边的侍卫道：“派人跟着他，把他的底细查清楚！”
“是！”一道黑影从屋檐上飞下来，顺着那绿袍公子的背影去了。
屋里，江云暮正躺在睡榻上数钱。
她以后要离开晋王单飞，说不定还得雇几个人帮她报仇，钱是不能缺的。
那个萧野鹤说的不假，真的给了她一千多两银子，只多不少，这银票上都印着“上京昌隆票号”，等哪天去兑现。
忽一阵冷风吹进来，男人修长的身影已经走进屏风里。
江云暮急忙把银票收进枕头底下，若无其事问道：“师父找你有何事？”
李聿径直走过来，毫不客气把枕头下的银票搜出来：“素不相识，他为何给你钱？”
“谁说素不相识？说起来萧公子还是故人，”江云暮为了保住银票，快速想到了理由，“我识得萧家老夫人，这银票也是老夫人托他交给我的。”
“哦？”李聿用拇指和食指夹着一张银票，故意在她眼前缓缓撕开，“我怎不知你认识什么萧家老夫人？”
“你还给我！”江云暮坐起来，一把夺过剩下的几张银票，看着那张被撕的银票心疼不已，“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难不成我还要一一向你汇报？”
李聿知道她身子还虚弱，因此没下狠手，由着银票被她夺回去：“江云暮，师父找我是有要事，如今你已醒了，我必须得下山去。”
“你要走就走，谁也没留你。”江云暮藏好自己的钱，警惕地看着他。
“我或许要去北漠，一去数月。”
“这么久？”江云暮惊讶，转了转眼眸问，“西凉国打过来了？”
李聿在圆凳上坐下，颔首道：“西凉国新君穷兵黩武，一连下我大雍三城，虽然父皇已经派宋廉驻守临城，又命齐王领兵督战，但我担心齐王根本不是武将之才，西北十四州只怕都会落入西凉人的口袋。”
“嗯，那你就去吧。”江云暮深吸一口气，“你不用担心我，我现在武功渐渐恢复，身体肯定一天比一天好。”
其实李聿不在上京，她反而觉得更加松快，不用事事都向他报备了。
“江云暮，咱们约法三章。”
“师兄要走就走，管我干什么？”江云暮心里盘算着等下山报了仇就跑路，两人以后都不会再见面。
李聿拉过她的手：“你不答应，我就不下山，西北十四州百姓的生死可都系在你一念之间。”
“……”江云暮哂笑道，“什么百姓？你晋王殿下都不在乎，我在乎？”
李聿挑眉瞧着她，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笑意，似在说：我赌你在乎。
若是从前的穆幽冥，面冷心冷未必在乎别人的生死，但她是江云暮。
此刻，一些画面在江云暮心里不断涌现出来。
那是她在临城时，与玉锁和碎琼在临城的街道上闲逛，和漠北的牧民谈笑，还有她种满了梧桐的小院子。
不行，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她的小窝也落入西凉人的口袋。
“说吧，你想怎么约法三章，”江云暮抽回手，轻捋一下额发，“我考虑考虑。”
“第一，我不在的时候，不许去报仇，”李聿拍拍她的肩膀道，“定远侯府已经不是三年前，裴战这些年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你不是对手，等我回来自会收拾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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