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来铁南关不是这个样子的,怎么回事?”
斥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没法回答他。
张孝恩虽说是官二代,但跟随张玉麟征战多年,在陇右道也算一名骁将。到达铁南关的第一天就下令所有人修筑工事,制作守城器械,分批次轮流休息;无论官职大小,每人每天三个时辰休息时间。城墙上灯火通明,昼夜不停施工。沿着原来的建筑主体施工、加固,进度很快,待蛮王到来时,城防体系已经基本成型。
张孝恩看着远道而来的蛮王和食铁兽,非常紧张。他知道镇远关守将马玩的故事,清楚地了解一个大修行者在这种局部战役中的关键作用,何况自己本就处于劣势。
蛮王也在打量他,并留下了最后的劝降。“一炷香的时间,投降。一炷香后攻城,鸡犬不留。”
铁南关内并无鸡犬,因为它本身就只是纯粹的军事关隘,没有起屯垦的作用。张孝恩在他的威胁之下,反被激起了几分血性,大声呵斥道,“夏唐无降将,唯死而已!”
蛮王皱了皱眉,下令攻城。
不要说和京都之战相比,就是和镇远关相比,现在的攻守双方的差距都很大。这一点首先体现在装备水平上。张孝恩所部士兵能穿戴一套完整铠甲的士兵不多,大部分士兵只有一块绑在前胸的裙甲和一顶头盔;手持武器为长枪和横刀,缺乏马朔和陌刀这样的重型武器。其次是训练水平有限,队伍不整齐,刺杀动作僵硬且配合生涩。蛮王的部队也是如此,装备和训练水平也逊色于草原骑兵。
至于战斗的指挥上,张孝恩算是见识了什么叫上去就莽。没有投石机、攻城弩、井阑的火力压制,弓弩掩护也全凭单兵,没有规模,大批步兵端着云梯、提着登城索就上来了,直接爬墙。
望着城墙上一片黑压压的人头不停往上爬,张孝恩整个人都麻了。守城物资缺乏,条件有限,连热油都没有,所以他以为铁南关很快就会沦陷,做好了舍身成仁的准备。不料对方也同时降低了自身的战备水平,让他哭笑不得。
张孝恩下令,在滚木上嵌入刀刃和尖锥,以绳索捆绑,吊出外墙往下砸,类似于装满尖刺的狼牙拍。弓弩要节约使用,专门射杀对方将领和弩手。好不容易爬上来的蛮兵,用长枪戳、用狼牙棒砸,用斧头砍。
为了降低对方士气,预防巫师和蛊师暴起发难,张孝恩甚至下令往下大量泼洒黄白之物,引得墙下的蛮兵一阵慌乱和呕吐,可谓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大概是偏方治大病,这样简陋的战术居然大获成功。城墙不算太高的铁南关居然扛住了蛮兵一整天的凶猛攻击,留下关外的遍地尸体。
蛮王眉头紧锁。这和上次轻易入关的情况迥然不同,夏唐士兵的勇敢终究超出了他的预料。尤其是床弩的威力过大,箭杆带有符文,被连续击杀了几位巫师之后,全军上下,士气非常低落。
之前他是不屑于出手的,小小铁南关而已,就可以让他堂堂蛮王亲自出手啦?那接下来的上百个关口、城池,也要自己一座座打下来吗?他的对手应该是主将张玉麟,至少要是李季安这样的大修行者。所谓形势比人强,现在不出手是不行了。
为了多多少少挽回一点尊严,他还没有亲自出手,拍了拍食铁兽的脑袋,让它上场。
食铁兽很委屈,不想去。它有自己的灵智,只想当个坐骑在战场上横冲直撞,没想到要带头攻城。伴随墙角飘来的一阵恶臭,它痛苦地掩住了鼻子,眼泪汪汪地回头看着蛮王。
“去!”蛮王指着铁南关的大门,声音已经有些不耐烦。
去去去,你怎么不去?食铁兽满腹怨言,又不敢违拗主人的命令,终于缓缓踱步,来到关前。
守军好奇地看着这个黑白相间、憨态可掬的东西。
众目睽睽之下,它缓缓睁开了那双平时眯成缝的眼睛,小小的眼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那是觉醒的前兆。它的身体开始发生奇异的变化,毛发逐渐泛起金属般的光泽,原本圆润的身体膨胀数倍,肌肉如钢铁般坚硬,四肢变长,指尖生出锋利的爪子,闪烁着寒光。
最令人震撼的是,它的额头裂开了一道缝隙,从中缓缓长出一根晶莹剔透、散发着淡淡蓝光的独角。随着独角的完全显现,食铁兽的气息瞬间变得恐怖无比,它仰天长啸,声音如同远古巨兽的咆哮,回荡在整个铁南关,令万物震颤。
城头床弩射出了数支弩箭,接触到皮毛之后被尽数弹开,只掉下几根毛。
没有任何犹豫,它挥舞着那比钢铁还要坚硬的爪子冲了上去,一头撞裂了厚厚的城墙,这坚固的壁垒在它面前不过是一张薄纸。随着城墙的破裂,它身后紧随的蛮兵如同洪流,沿着豁口涌入了铁南关中。
无论是坚固的建筑还是英勇的战士,在食铁兽面前都显得如此脆弱。它的独角、獠牙和熊掌,全都是致命的武器。关内,喊杀声、绝望声交织在一起,火光冲天,形成了一幅惨烈的景象。
钦天监调派的修行者在哪里?张孝恩仰天长啸,悲愤交加,拔出长剑冲向了肆行无阻的食铁兽。他只是一名武将,没有修行过一天。
屠杀持续了整整四天。而开战前,蛮王的预计是两个时辰不到,且不用自己出手。
昭明四年春夏之际,铁南关失陷,主将张孝恩战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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