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县里事, 黎峰空出手,料理家务事。
紧要的, 先制一张桌子出来。
原来定下的是一张方桌, 他看院子里聊天的人实在太多,想弄一张大点的桌子。
反正小铺子独占一个屋子,大得很。
大桌子他不会弄, 最后比着高度和宽度, 做了两张方桌,拼一起成了大长桌子。
凳子就随便弄弄, 家里有的先用上。不够的临时再打几个高板凳。长条椅就算了, 不方便换位置坐。
桌子就忙活了几天, 兔窝的事就耽搁了。二黄因此闹脾气。
它去三苗家住了一阵子, 回来狗窝成了兔窝, 住里面的兔子一窝窝的, 都下崽了!窝里全是兔子味儿,一时半会儿也收拾不出来,给它委屈得不行。
陆柳这两天都把它领到房里睡觉, 让它趴炕下的草堆上, 它都不满意。一到白天就前院后院来回跑, 给家里人使眼色, 要把兔子赶出狗窝。
黎峰实在忙,陆柳一个人又搭不起兔窝,才学了怎么做酸萝卜, 萝卜积好, 又试着做山菌肉丁酱, 实在空不出手。
顺哥儿看它叫得可怜, 就把原来住的屋子里收拾了一小块地方, 给它搭草窝,让它先将就着。
这间屋子,一边放了浴桶,一边放了竹竿之类的杂物,腊肉还挂上面。
没法子,他又叫上陆柳来帮忙,两个人合伙,把腊肉挪到了灶屋里。
来他们家玩的人就看他们为二黄的事忙得乱糟糟的,都是笑。
这天,二黄忍耐到了极限,趁黎峰收拾桌子的功夫,在他干木匠活的地方,用前爪迅猛刨出好大一个坑,把自己埋进去了。
陆柳吓坏了,放下手里活,过来拉它,拉不动,更抱不动。
从前很听话的狗子,今天哄也不行了。呜呜嗷嗷的。
“大峰!大峰!二黄把二黄埋了!”他喊人。
黎峰没听明白,出来看。
二黄挺聪明,狗脸都是忧郁。尾巴摇得欢快,扫出一片尘土。
真行,还会使苦肉计。
自己养大的狗,还能怎么着?宠着呗。
黎峰给它下指令:“自己收拾干净。”
给大狗洗澡很麻烦,一般狗子也不经常洗澡,随是去河边,还是泼两桶水,它们自己就会翻滚着蹭蹭,晒干毛发,舔一舔,又是干净狗。
黎峰给它洗澡,通常是下山之后洗。这时的二黄身上有血迹,它自己弄不明白。
二黄“呜”地叫一声,麻溜从坑里出来,狗脸上竟有几分讨好,又把旁边的土胡乱刨几下,想把坑填上。
陆柳:……?
是他不懂狗了。
二黄去河边收拾自己的,跳下去沾沾水,到岸上甩甩,就快活地跑回家。
它闹成这样,家里紧着它的窝来办。
黎峰临时做了个栅栏,把兔子放到了屋里,也就是洗澡那间屋子。
没想到二黄连它睡过的稻草都不留给兔子,回家见状,一口口把稻草都叼出来了。
黎峰:“……”
这傻狗。
多的稻草不浪费,有尿骚味的没法喂牲口,黎峰收拾收拾,连同之前陆柳给它换下来的稻草,一起挑到菜园子里。
他们平常积肥,除了粪肥之外,也会烧一些草木做土肥。
草木堆下头,上面盖些土,烧完以后,这些土也是肥料。他家菜园紧挨着山林,盖上土,也可以防风,免得引发山火。大火烧山,可不是开玩笑的。
做土肥时,他通常会往山里走一趟,挖些草皮回来一起烧,最好是带着根的草皮。
现在草还没长出来,干草也不多,他没去挖。
他在菜园里挑块地方,堆上草,盖上土,点火烧起来。
没一会儿,陆柳牵着二黄过来了。
他带二黄来烤火。
天气还没转暖,人洗头发都要烤火,狗子跳河了,身上都湿透了,也得烤烤火。
黎峰说是太惯着二黄了,实际也跟陆柳一起,给它拨弄毛发,让里面的毛发也能被烤到。
二黄舒服了,想当场倒地睡觉。
黎峰拍拍它的脑袋:“马上就是要当爹的狗了,一点都不懂事。”
陆柳问他:“二黄要当爹了吗?那我不就要当爷爷啦?”
黎峰还不确定:“应该吧?狗子配种都挺快的。”
在外头乱配上的狗子,说怀就怀上了。
陆柳往后瞅一眼,没谁跟来菜园子凑热闹。
他小声跟黎峰说:“那我们是不是落后了?”
二黄都要有狗崽了,他们俩还没崽崽呢。
黎峰:“……”
这要怎么说,怎么说都不能被一条狗比下去啊?
他说:“小柳,你真是欠收拾。”
陆柳嘿嘿笑:“收拾我没用,看看怎么怀个孩子。”
黎峰无言。
他跟陆柳说着说着,就讨论起吃鸡的一百种方法了。
哪种法子好,要看陆柳的意思。
他不知从哪里听来的,说要深一些才好。
黎峰觉着都挺深的,陆柳却说有区别。
黎峰跟他说:“我从外面看没区别。”
陆柳小声嘀咕:“那是你看得不仔细。”
黎峰的观察力,受到了挑衅。
他眯起眼睛,真的盘算起今晚怎么收拾陆柳。
今天空出手积肥,黎峰不闲着,跟他胡乱聊一阵,再聊就馋鸡了,也就不聊了,拿铁锹挖坑,准备积粪肥。
挖坑填埋的粪肥要远离水源,黎峰在更边缘的地方挖坑。他们家人少,粪肥不多,一次可以弄完。还从路边的铲了些枯草、树枝一起堆着。
陆柳有被臭到,他看二黄的毛发被烤得差不多半干,就带着二黄回家。
走远了,他感觉二黄身上还是有味儿,还以为自己鼻子有问题。
等黎峰回来,他让黎峰再闻闻。
黎峰不觉得奇怪:“那堆稻草上本来就有尿骚味。”
陆柳侧目,无法直视二黄了。
他们俩怎么能把狗养成这样?
好在这个味儿并非经久不散,放二黄出去的撒欢一阵,回来就好了许多。
晚上它睡到它熟悉的窝,里面一只兔子都没有!
兔子么,就暂时睡屋里了。
隔着栅栏,再挂起草席挡风保暖,地方更大,它们变得活泼,在里头蹦来走去的,瞧着很是可爱。
俗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
为着它们进食方便,搭窝的地方在墙角,吃饭的位置则靠近栅栏,它们饿了,可以自己来吃草。
睡觉前,陆柳来看了一次兔子们。主要是看小兔子。
他的养兔计划,不能算上大兔子。要看小兔子的繁育情况。
黎峰今晚洗澡了,隔着一张竹席遮挡,他弄完出来,一身水汽,就近抱一抱陆柳,陆柳都害羞得不行,在他怀里躲来躲去。
娘跟顺哥儿搬过来住了,陆柳说什么都不跟他一起洗澡,黎峰多念叨两句浪费了水和柴火,陆柳都要跟他急。
这都洗完了,水也凉了,不用急了,可以回屋吃鸡了。
今晚陆柳被猎人的棍子严刑拷打,终于说出从哪里听来的深度跟怀崽有关系,又指明了图画,被黎峰狠狠收拾了一晚上。
次日清晨,他迷迷瞪瞪醒转,外头都有人在聊天说话了。
年轻小夫郎睡到日上三竿,不是懒就是被汉子折腾狠了。
他穿衣起床,一路出门都低着脑袋,小脸红扑扑的。
明天元宵节,各家吃元宵。
他们家有石磨,最近来家里玩的人都带着糯米,碾糯米粉。
陆柳起来时,顺哥儿已经泡好糯米了。
这孩子半懂不懂的,还学着那些妇人夫郎臊陆柳:“大嫂,你是不是跟我大哥造小人了?”
陆柳不愿意承认,跟他说:“没有,我跟他好好学习的。”
问学什么,陆柳也无法说出“吃鸡”二字,灵光一闪,用了哥哥的说法。
他说:“我们俩考状元去了。”
他们最近都在识字认字,初学者,暂时不用毛笔,穷人家也用不起,黎峰准备了沙盘,他俩把字写明白了,才拿自家做的兔毛毛笔,蘸水在木板上写字。
写熟了,慢慢能把字写小了,就可以去县里买纸墨回家好好练字了。
陆杨说,等他俩能写小字,就给他俩送一套文房四宝。
文房四宝!听起来很高级,陆柳很有学习热情!
他说到这里,板起小脸问顺哥儿:“我教你的字,你都认明白了吗?”
顺哥儿:“……”
顺哥儿跑了。
陆柳笑了,他可真是厉害!
他挽起袖子,抓一把糯米用指腹搓搓。米粒轻易就被碾碎,没有硬硬的芯子。泡好了,可以去磨粉了。
他手腕儿上戴着一根铜钱手链,用红绳编线,样式简单。他肤白手腕细,戴着很好看。
出去排队磨粉,有别的小夫郎找他搭话,问这个怎么编的。
陆柳也不会编,他说:“我哥哥给我编的。”
有人就问:“他没给你家大峰编一个?红绳都要一双啊。”
没有编,哥哥不会给大峰编的。
陆柳想了想,说:“我下次找他学,我给大峰编一个。”
他性子好,到家里玩过几次的人都爱逗他,知道他喜欢黎峰,话题带过来,就满嘴大峰大峰大峰,又有人问他:“给大峰编了手链,要不要给你们娘也编一个啊?”
陆柳“啊”了声,应该是要的。
旁人又拿红绳凑对的事来打趣他,他机灵了,他说:“给顺哥儿也编一个!”
母子一双也是一双!
这头都在哈哈哈。
陈桂枝在整理箩筐和簸箕,让黎峰抽空去新村,把打年糕的物件都搬来。
尤其是晾晒的架子,以后晒山货用得着。
她听见那头哈哈哈的,往那处瞅了一眼,听黎峰说:“我下回去县里,要给他哥拉些柴火过去,他要买柴火。我就把屋里的柴火拉走,等天暖了,顺哥儿就单独住一屋,你俩都松快。”
陈桂枝回过头:“柴火也要买?也是,县里又不能打柴。我们这儿靠着山,你就别要价了。”
黎峰都没跟陆杨开价,随陆杨给,低了他不会说什么,高了他会退一点儿。
陆杨那边都开口要买柴火了,陈老爹那头少不了。就这阵子的事,肯定也会开口。
陈桂枝都是点头,这点小事,她懒得管。
她要跟黎峰商量商量,把院子扩大一点,主要是后院要再扩扩:“乱七八糟的挤得慌。”
山寨就这点好,家家户户离得远,地盘不划到别人眼前,没人管他们怎么搭房子划院子。
新村就不一样了,左邻右舍离得近,地基多占一尺地,都能吵吵好几年。
黎峰也是应下,兔子生崽一窝窝的,怀崽周期短,养得好,一个屋子都装不下。价钱虽比不上养猪,胜在量大。也是个生意。
以往寨子里养兔子有点微薄经验,多数是一只病了,余下全死了。他们现在摸索着来,黎峰就想把兔窝建大一点,一开始就分窝住,万一养坏了,一窝没了,余下的还能保住,吸收经验,让下一窝活更久。
聊到这里了,他跟娘回屋说事。
“我想寻摸个营生做,卖山货可以,卖酱也行,养兔子也是一样,到时看哪个合适,我们攒点银子起来,以后专门做一样。”
人少,不能分心什么都干,力要往一处使。
陈桂枝脑子比黎峰活一些,她没打猎的本事,早年养家养孩子,费尽心思琢磨怎么挣钱,这方面比黎峰想法多。
她跟黎峰说:“都做也可以,就跟打年糕一样,拉人入伙。你看县里生意,一个营生做起来,都是前头铺面后面作坊,卖货才用几个人?干活的人少不了。小生意小作坊,大生意大作坊。我们从前是本钱少,这几处攒一攒,如今也有了人脉关系,往后可以少几个入伙的,余下就正常请人干活,工钱才几个铜板?少一个人分账,才是真的挣钱。”
她说一半,使唤黎峰:“去,把你家夫郎叫来听着。”
黎峰忍不住笑:“娘,你是不是也很喜欢他?”
陈桂枝说他矫情:“过日子,讲什么喜欢不喜欢?你去把他叫来。”
黎峰去喊了陆柳过来。
大白天的叫夫郎进屋,一堆人哦哦起哄。
黎峰看顺哥儿也要跟进来,使唤他去看店。
顺哥儿好委屈。
他说:“你信不信我挖个坑把我自己埋了!”
这是跟二黄学的。
二黄是狗,不讲理,那就算了。
他好好一个人,好的不学,去学狗。
大过年的,说什么埋不埋的,不吉利,黎峰给他招呼了一巴掌。
顺哥儿:“……”
陆柳进屋,就挨着黎峰坐,两人坐在凳子上,黎峰高大,坐着也高,看人不费劲,陆柳要仰着脸,才能看着盘膝坐炕上的婆婆。
陈桂枝跟他把前情说了一遍,然后道:“酱菜还不知生意如何,先尝试一下。山货我跟顺哥儿收,你搭把手,学学怎么辨认、怎么处理,这个不费劲。各家都会处理。主要是检查。再是养兔子,现在数量不多,等兔窝搭起来,母兔公兔小兔子都分窝。公兔不用那么多,留出种兔,余下的拿去卖了。少养几只,你也轻松一些。”
陆柳都说好。
再说黎峰想寻摸营生的事,搭伙肯定是要的,他们一家就这几个人,忙不过来。
到时搭伙,他要学着怎么管人,怎么分账,一伙人有了矛盾,他要怎么解决。
陆柳没法直接答应,都说愿意学。
他是听话好孩子,没有旁的意见,愿意学,后面的事就都好说。
陈桂枝说:“那你跟着我,我教教你。以后你要学着怎么管家。”
陆柳眼睛眨得很快,“啊?我?我管家吗?”
他没有管过家啊。
他就会收拾家务什么的,管家不会。
陈桂枝让他学。
“这几个营生都能挣钱,大钱小钱的要摸索一阵子,看看情况。我都这个岁数了,我拉伙,拉来一帮老家伙,说起来都是你的长辈,吼你一句你就懵了,这生意还怎么做?你要学会管事,拉一些年轻人入伙,大峰有些好兄弟,这些人的夫郎媳妇你要跟他们相处,以后都是同辈人,一起做事,有话都好说。”
陆柳心中万分感动。换亲一事,被黎峰轻飘飘带过,娘也没跟他说过重话,一家住着,他起早起晚的,干活嘴馋的,都没说他什么。
如今又教他这些,要让他管家,他感动得不会言语,一下哭得泪汪汪的。
他哭着做保证:“娘,你放心,我会好好学的。”
黎峰坐旁边喝茶,左右看一眼,都是笑。
陈桂枝沉默半晌,再跟他们说:“搭伙的人要挑一挑,先别使唤人,这阵子也别透风声,多跟人处处,聊一聊。柳哥儿是个傻的,没心眼,去外头怕被骗,真到拉伙的时候,我掌掌眼。大峰你要放放你的义气,别什么人都拉。”
旁的事没了,今天就通个气。
陆柳一哭就红眼,走到外头,别人要说陈桂枝骂他了,他就先不出去,和黎峰回房。
到房里,他一张口,又掉了几行眼泪。
黎峰给他擦泪珠,粗糙指腹在他脸上划过,刺痒刺痒的。
陆柳说:“娘对我真好,可惜我太笨了。”
娘都说他是傻的了。
黎峰看他不笨:“你就是没坏心思,哪里笨了?家里家外不都好着吗?”
陆柳很有自知之明,他都没管过家外的事,他就爱在家里打转。
他问黎峰:“那春天到了,还养鸡吗?”
黎峰点头:“养,捉个八只母鸡回来,可能会养死几只,有个一半,能下蛋就行。”
陆柳放心了。
他还是更擅长养鸡一些。
陆柳心里有些胆怯,也有些激动。
新的一年,他会有更多尝试。
以前没做过的事情,都会慢慢接触到。
或许做不到很好,但大峰和娘都会教他。
哪天,他去县里,也能问问哥哥。
这是好的开始,他不能还没踏出去,就先把自己吓住了。
他跟黎峰说:“我明天给酒哥儿送一碗元宵去。”
酒哥儿大名叫陈酒,寨子的人都叫他陈夫郎,他怼了陆柳好几次。
这关系太近了。亲戚关系近,嫁的男人又跟黎峰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这头肯定会有接触,好与坏的,陆柳不知,但他要有态度,不让家里为难。
事成事败,不能坏在他头上。
他心里过一遍,然后短暂懵了下。
嗯?他居然会想到这个。
大峰说得没错,他不是傻的。
这便笑了。
黎峰看他说给酒哥儿送元宵,还能笑起来,忍俊不禁道:“傻兮兮的。”
陆柳再次懵住。
嗯?怎么呢?他还是傻的吗?
傻不傻的,没谁说得清。
他缓过情绪,到了午饭时辰,今天中午是顺哥儿做的饭,他们出去就能吃。
聊天的人都回家了,家里有片刻安宁。
下午又有人来访,苗小禾从新村过来,跟三苗一块儿。
他娘家种了芝麻,今年没卖,想着他要说亲,都留着了。给他拿了十斤带到婆家,刚嫁来那阵,他拿了三斤出来,做了芝麻年糕,各家分了一些。
今天跑一趟,给陆柳送了半斤芝麻,让他做元宵馅料。
家里有花生,再加些芝麻进去,别提多香了。
山核桃家里也有,再剥几个核桃进来,光是嘴上说说,就把陆柳馋得不行。
他们家跟大强家是亲戚,三苗又跟王猛玩得好,这一回送芝麻,给大强家也是半斤,到王猛那儿,懒得厚此薄彼,也是半斤。
苗小禾进屋跟陆柳说私房话,两人刚坐下,姚夫郎也来了。
所谓私房话,就是吃鸡的一百种方法。
图册就九本,这阵子他们互相换来换去,都看完了。
苗小禾和姚夫郎都只看了八本,苗小禾到大强家送芝麻的时候,跟姚夫郎聊过,两个人都差着一本,想到陆柳这儿看看,是差了哪一本。
陆柳支支吾吾不肯说。
能差哪一本?就是哪本家里家外到处吃鸡的,被大峰翻烂的那本。
他从来没觉着图册也是这样隐秘的事,摆到外面,就跟脱光了被人观赏没区别。
新书拿回来,大家都不清不楚的,他没觉得有什么。
黎峰都要把书翻烂了,他就不能轻易交出去。肯定会被笑话的!
再是不肯说,他也经不起逗。
三个夫郎待一处,陆柳被他们左右围着挠痒痒,一时经受不住,老实交待了。
三个人围着炕桌,盯着那本被翻烂的图册,脸色飘红,都支支吾吾起来。
还是姚夫郎先打破沉寂的气氛,揶揄陆柳,道:“你家大峰爱这样式的?”
陆柳想也没想的摇头了。
书交待了,话不能交待。
他不说。
可他跟黎峰是两口子,不是黎峰喜欢的,就是他喜欢的。
苗小禾惊得瞪圆眼睛:“陆夫郎,你……你……你真是厉害。”
陆柳愈发支吾。
他想起来一件事,他上次为着黎峰的面子,说黎峰打他了。
这回就算弥补好了。
大峰要面子,他又不出门,他不用要面子。
他含糊点头了,还欲盖弥彰,拉人下水:“怎么了?你们不喜欢吗?”
这话问的,姚夫郎跟苗小禾一时没说话,两个人坐一边翻看画册,一个比一个脸红。
陆柳坐他们对面,画册是倒着看的,因太熟悉,他也脸蛋红红。
苗小禾说:“这种事,怎么好乱说?”
陆柳深感赞同:“怎么办?我不想往外借书了,拿手里一看,别人都知道了!”
姚夫郎“嗯嗯”两声,突然摇头,“不,不不不,你还是得往外借。”
陆柳跟苗小禾都看向他。
姚夫郎不愧是在座成亲最久的小夫郎,经验丰富。
他说:“你不往外借,就拦得住了?你家大峰,他家三苗,往外吹个牛,别人都要借。拿手里一看,还不是都知道了?不如借出去,你看了,我看了,他也看了,拿手里,只知道有些东西受人喜欢,但不知道具体是哪个人喜欢。”
陆柳还没明白:“这不是有借书顺序吗?”
姚夫郎说他笨:“比如说现在,你让大峰给王猛送两本书看,告诉他,那是三苗看过的。再给三苗换两本,说是大强看过的。到处胡乱说一通就行了。不过嘛,你跟大峰肯定是都看过的。”
陆柳宝贝着这些书,也不舍得借出去太多。他还要看呢。
“要钻研钻研,等我怀崽再说。”
姚夫郎跟苗小禾同时看向他:“钻研?”
他们指着图册:“这个?”
私房话都说了,他俩还惊讶成这样,陆柳慌了。
“怎么了?不能钻研吗?”
能啊,可你也太直白了吧。
姚夫郎跟苗小禾把他好好笑了一通,笑跟臊一样,陆柳坐立不安,原地没动,都把自己蒸熟了。
等他俩走了,陆柳还闷屋里没出去。
黎峰过来看情况,见他家小夫郎像个熟透的果子,凑过去咬了一口。
陆柳慌里慌张跟黎峰说:“大峰,怎么办?我好像给你丢人了。”
黎峰问他怎么丢人的。
陆柳如实说了。
黎峰没当回事:“没事,我们几个在一起也开玩笑说荤话。”
想来夫郎们凑一处说说荤话也是正常的。
陆柳放心了,他好哄,黎峰说什么都信,放心后,体温缓缓下降,恢复正常,可以出门剥花生、剥核桃,调制馅料,做元宵了。
正月十五吃元宵。
他们这里吃的元宵是滚出来的,调好的馅料滚成小球,放到糯米粉里滚一滚,沾了粉以后,再过水,拿到糯米粉里再滚一滚。来回反复,滚出想要的大小。
陆柳如约,照他答应的,给酒哥儿送去了一碗元宵。
陈酒也得了半斤芝麻,做的元宵是同个口味,他不稀罕。
脸色都摆出来了,记得回娘家后被教训的事,瓮声瓮气道谢了。
陆柳看他愿意好好说话,也笑了,跟他说:“我今天会炒菌子酱吃,等会儿也给你送一碗尝尝。”
陈酒没说好不好的,等人走了,把元宵端到屋里,让王猛吃了。
王猛说:“我酒是不是喝完了?你待会儿去打两斤,也照顾照顾你哥生意。”
陈酒不想去。
那里人多,他去像什么。
王猛只把银钱给他,又嘱咐了一次。
陆柳不知他家情况,送完元宵,回来也吃元宵。
顺哥儿跟他们说:“我听说,县里有元宵灯会,有人在县里住过,看了灯会,可热闹了!”
他看向陆柳:“大嫂,你说是不是?”
他没定性,是家中唯一不知换亲之事的人,还以为陆柳年年看灯会。
黎峰接过话茬:“你想去看灯会?那晚上我带你去看?”
他们在县里没有地方住,如今认得人了,可以去陆杨那里借宿。
顺哥儿脸皮薄,不好意思,干笑两声,说:“我就是想凑热闹,等会儿我们去新村玩啊,新村离山远,他们都点好多灯笼!”
陆柳咬一口元宵,软糯的外皮之下,是热烫的馅料。花生仁和核桃仁都有碎碎的颗粒,芝麻和糖滚到一起,各种香甜滋味混合,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元宵。
他看看日头,问:“我们什么时候去新村啊?”
要是早,能不能去一趟陆家屯啊?
黎峰说:“过了午饭就去。”
过了午饭,他拿碗,装了些生元宵带上。
陆柳看他装到篮子里,又感动得泪汪汪的。
“大峰,你真是体贴。”
陆柳对这句话很满意,他学会用新词夸人了!
黎峰对“体贴”二字耳熟,如果没记错,这是他娘对外夸陆柳的话。
他听得直笑:“小柳,你再想想应该怎么夸我?”
陆柳眨眨眼,试探着说:“懂事?贴心?能干?”
黎峰是明白了,他家夫郎原来根本不会夸人,听来一个词,就胡乱用。偏偏把他夸得心花怒放,好生欢喜。
他们三个出去玩,陈桂枝不去,留家里看店。
做娘的操心,眼看他们去新村,又提醒黎峰一句:“打年糕的家伙都要搬来,你记住了。”
黎峰应声,她又嘱咐陆柳:“你要提醒他,他忘性大。”
陆柳应下了,一路出山寨都嘀嘀咕咕的。
顺哥儿学他嘀嘀咕咕:“年糕年糕打年糕,好香好香的芝麻年糕。”
陆柳根本不是嘀咕这个的!
他睁大眼睛跟顺哥儿辩,黎峰听他俩一声一声的笑闹,也跟着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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