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拎着满满当当的礼物，站在了小楼前。
汪春忐忑，
“小象，行么？”
虞小象冲她使了个眼色，
“说实话，正规医院不能干违反政策的事情。但这些事情，总得有地方消化。”
她咬了一下唇，
“你的情况，还不算太糟糕。
有的女孩是真的被强奸，那孩子能要么？”
就在两人说话里，门内突然有人清了清嗓子。
汪春吓的一个激灵。
虞小象很镇定，扬手敲门。
开门的是个七十多岁的女人。
第一眼见到女人的时候，虞小象惊呆了。
鹤发童颜，驻颜有术？？
女人脸色很白，脸上竟然没有皱纹。她的皮肤很亮，也没有一丝丝老年斑的迹象。
“您好，”
虞小象开口。
她懊悔极了！她竟然忘记打听老人的姓名！
一旁的汪春，直接傻掉，连问候都忘记了。
“有事儿？”
老人站在门后，言语很冷淡。
虞小象陪着笑脸，
“确实有点事，能让我们进去说么？”
老人打量了一眼她们，还是往后退了一步。
站在院子里，虞小象正在编剧本。
刚才自己和汪春的对话，肯定被老人听见了。之前的谎话都用不上了，只能现编！
老人先开口了，
“找我拿掉孩子？”
汪春一愣，赶紧点头。
老人目光轻蔑，到了一眼汪春的肚子，“你这个月份，不小了吧。当初舒服了，现在不想要了？”
“……”
虞小象倒抽一口气，这老太太挺猛。
汪春脸皮薄，直接哭了。
和吴佳明在床上，是很舒服。
但如果早看清吴佳明的嘴脸，她怎么可能和他发生关系！
不，她和吴佳明，不止是发生关系那么简单。就在笃定了打胎之前，她很爱那个男人。
“哭有什么用，你不自爱。”
老人的言语更加严厉。
汪春的手一松，礼物袋子砸在地上。
苹果钻出网兜，在院子里滚来滚去。
她委屈的看了一眼虞小象，掩面而逃。
虞小象看了眼汪春的方向，转向老人，她的言语也没有之前的柔和。
“您不能这么说她，她是被骗了！”
撂下这句话，虞小象冲出门，追向汪春的影子。
等虞小象追上汪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汪春坐在河堤上，冷冽的风不断侵扰她的卷发。
“她说的没错，我不自爱。”
汪春的泪哭干了。
她看向脚下的河水，惨然一笑。
这次，如果拿不掉孩子的话，她还不如一死了之。
虞小象捂住她的眼睛，
“别瞎想！
这老太太嘴毒，但是她放我们进去说话，说明她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明天我再去求她。”
“能行么？”
汪春的眼睛蒙上一层雾。
虞小象很笃定，
“一定能！”
在虞小象的强制下，汪春被她拉倒了招待所。
洗漱后，两人很快睡去。
虞小象太累了，很快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她听见了汪春床上有动静。汪春是孕妇，子宫挤压膀胱，孕妇很容易尿频。
没一会儿，汪春出门了。
虞小象想，她应该是去走廊尽头的厕所了。
可是这种感觉，就像等待天花板上另外一只鞋砸下来似的。虞小象等了很久，汪春都没有回来。
她摸出手表，凌晨2点多了。
虞小象的心里一阵乱，她预感很不好！
她猛地起身，抓上外套冲出门。
在厕所检查了一圈，没看见汪春的人影。虞小象更加确认自己的猜测，汪春要出事！
招待所前台，小丫头昏昏欲睡。
“你好，有个女人出去了，你看见了么？”
前台揉着眼睛，
“和你一起来的那个，看见了，刚走没一会儿。”
虞小象刚要出去追，忽然转身问，
“哪个方向？”
前台往大门前一指，
“河堤吧。”
虞小象飞奔到河堤时，汪春的腰已经埋在水里了。
她想也没想，冲下冰凉的河水。
汪春被她抓住的一瞬，猛地惊醒。
两人在水里一阵乱扑腾，虞小象终于把她扯拉上来。
坐在岸边，虞小象抖得厉害。
“你疯了！”
她咬着牙骂汪春。
汪春麻木了。
她望着河水，还想再次跳进去。
“你死都不怕，你怕活着？”
虞小象憋不住了。
从小，她就信奉一句话，好死不如赖活着。
生而为人，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就算做不到珍惜，也不要太浪费。
“我怕我爸妈失望！”
汪春声嘶力竭。
汪南国的脸，在虞小象眼前晃了一下。
她的语气柔和了很多。
“让他们失望和伤心欲绝，你选哪个？”
瞬间，汪春的情绪，平缓了些。
她开始调整自己的呼吸，良久，她缓缓吐出一口气。
她抱着虞小象，眼泪逐渐收住。
“对不起，我现在全明白了！”—
第二天一早。
虞小象又敲开了老人的门。
老人目光诧异，
“你怎么又来了？”
虞小象还没开口，汪春先一步，站在了虞小象的前面。
“您好。”
她紧紧咬着下唇，缓了两秒钟，
“我能进去说话么？”
老人嗯了一声，把两个人让了进来。
跟在汪春身后，虞小象觉得她今天很不一样。
老人让他们坐在院子里，自己则坐在一边，开始择菜。
“您说的有一点，很对。
我确实是贪图一时欢愉，造成了现在的结果。这点我认。”
“我也不能把错怪在别人身上……”
汪春捏着手，努力压制自己的情绪，
“我的朋友，告诉我一句话。她说，我有生育权的自由，”
老人手上的动作一滞，
“哪个朋友？”
汪春指了一下虞小象，
“她让我明白一件事。让我对于堕胎这件事，没有那么大的心里负担。
因为，我也是有生育自由的，我有不做母亲的自由。还有，一个注定悲剧的孩子，来到这个世界，对于她是不公平的。”
看着虞小象，老人突然有了兴趣。
“别人都觉得堕胎十恶不赦，你这个小姑娘，倒是挺有见地的嘛。”
就在这时，门响了。
老人放下手中的菜，看了一眼两人，
“等一下我们再说。”
她在水池边，洗了一下手上的泥，上前开门。
“你怎么来了？”
老人叹了一口气。
“姥姥，听您的口气，您是不想见到我了？”
这声音？
虞小象猛地一震，她顺着门看去。
就见萧鹤年抱着一大堆礼品，和自己撞上了目光。
两人都是已傻眼。
“你？”
虞小象眼睛滚圆，又看向老人，
“你，萧鹤年的姥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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