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恩也坐了下来。
他嘴巴一撇，眼睛一瞪。
“掰扯什么？”
萧文伸出一根手指。
“第一，我是提着你给我要的茶叶上门的，结果你家门童对我是横门冷对，很没礼貌。”
“第二，我坐在这里一个多时辰，你们家连一杯茶水都没有给我上，有你们这么待客的吗？”
“第三，令爱对我误解很深，肯定是你在背后诋毁于我。你身为礼部尚书，背后说人坏话，你觉得合适吗？”
施恩听到他说的话，竟开心的笑了起来。
“你说的这些老夫都可以给你一个完美的解释。”
“第一，是你先欺骗我家门童在先，老夫从来没有邀你上门。”
“第二，客分善恶，你属于恶客，不给你茶水喝理所当然。”
“第三，我对箬儿说的话都是事实，何来坏话？”
萧文自然不同意他的话。
他一指桌子上的茶叶。
“老头，你是不是说过这茶叶好喝？我费心费力的给你又弄了两斤来，你不感谢我，竟然还想把我拒之门外，你还有理了是吧？”
“还说我是恶客？相比那些朝廷上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你凭良心说，我恶还是他们恶？”
“你既然说跟令爱讲述的是事实，有没有把我光辉伟岸的事迹讲给他听？我现在严重怀疑你只讲了我对你的权宜之计，这对我来说有失偏颇。”
施恩开始了另一轮辩驳。
“我说茶叶好喝，就是要你给我送吗？我还说银子好呢，谁要是给老夫送银子，看我不把他轰出府去？”
“我说你是恶客是唯心而论，我不喜欢你，就是恶客。”
“我不喜欢你，就是要说出不喜欢你的事情。让一个不喜欢你的人，去说你的好话，这是强人所难。”
萧文说道。
“我已经听出来了，你现在完全是在强词夺理。你输了。”
施恩一拍桌子：“老夫哪里输了？”
“你说的话没有道理。”
“哪里没有道理了？”
“作为礼部尚书，你就是天下文人之表率。你现在一句不喜欢就要打发我，难道不是没有道理吗？难道秋闱的考试策论，你一句不喜欢就可以把考生的十年寒窗苦给否了吗？你作为科举的主考官，岂能以个人好恶来决定天下举子一生的命运？”
“策论本身就是考验考生对国策的把握，和时事的分析，说的不对当然就要否决。”
萧文冷笑：“什么叫对？什么叫错？朝堂之上派系林立，说的不对的人多了，也没见他们被罢官去职啊。”
施老头语塞：“那，那能一样吗？”
萧文问道：“怎么不一样？难道做了官以后就可以说违心的话，做违心的事了吗？就可以改变策论上的决议了吗？那做官的意义又是什么？”
……
“你只顾着自己一身正气，却不管朝堂的污浊之风。是大丈夫所为吗？”
……
“你对得起客厅里面挂的宁折不弯的青竹吗？”
……
施箬本来是看看萧文，然后再看看施恩。
听他们的辩论。
现在却瞪着眼睛看向萧文，感觉这个太监很不一样。
能把他爹说的哑口无言之人不多，这个太监占了一个。
虽然他的话有些投机取巧，但不得不说，大义方面没有错。
她有心要替他爹爹辩解。
可是萧文并不给他机会。
“这是两个男人之间的谈话，你闭嘴。”
施箬一怔，撅起了嘴巴。
心想：你一个太监，算什么男人？
萧文不知道她心中的想法，但是她知道这个女人不好对付。
软硬不吃。
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让她说话。
施老头挥了挥手。
颇有些不耐烦的样子。
“行了，少说这些没用的。直接把你的目的说出来吧。”
萧文马上转变了脸色。
“我哪有什么目的，这不是来跟您老谈谈心嘛。”
施老头冷哼一声：“老夫跟你有什么好谈的？你要不说，老夫可就要送客了。”
这父女两一个脾气。
动不动就送客。
萧文又是一脸尴尬：“我这口干舌燥的，您老人家好歹也上杯茶吧。”
“留给你的时间不多，用不着上茶。”
施箬捂着嘴在一旁偷笑。
萧文的心里这个气啊。
有求于人，先忍着吧。
“是这样的，五方阁输了赌注，却一直赖账。您作为见证人，是不是应该显示一下公正啊？”
施老头被萧文气笑了。
“老夫什么时候给你们做见证人了？”
萧文说道：“您这可就是贵人多忘事了，刚过了两天就忘了？当时还是借着您老人家的威势才把五方阁的那帮无赖给吓走的。”
施恩漠视的摆摆手：“上次老夫是被你绑去的，没当场戳穿你就已经是给你面子了。你还妄想让我给你出力讨债？门都没有。”
萧文笑道：“讨债的事情自然不敢劳烦您老人家。”
“那你想干嘛？”
“讨债自然是由其他人提出来，您老人家只需要到时候说句公道话就行了。”
施恩撇着嘴看向他：“说什么公道话？”
“所见所闻，实话实说就好。”萧文笑道：“这可没让您老人家为难吧。”
施恩撇了撇桌上的茶叶。
冷哼一声：“实话实说，也是要顶着很大压力的。”
萧文瞧着他的意思，有些迷惑。
施恩清名在外，一向不收礼金。
但是他现在的样子，分明就是嫌礼物分量不够嘛。
猜不透他的意图。
萧文只好往前推了推桌子上的茶叶，尝试着说道：“茶叶管够。”
“怎么？想贿赂老夫？”表情很不屑。
萧文笑道：“不敢，这是孝敬您老的。您就是不帮忙，茶叶也管够。”
“这还像句人话。”他看了看身边的施箬，向他挥了挥手。
“箬儿，你先下去吧。”
施箬撅了噘嘴，不敢反驳。
路过萧文身边的时候，还瞪了他一眼。
萧文也不跟她计较，笑了笑：“施姑娘慢走。”
施箬走了出去。
但是萧文听见，她又蹑手蹑脚的返了回来。
显然是想偷听。
施恩却是不知，他看着萧文，说道：“想要老夫帮你，也不是不可以。”
“只不过，你要答应老夫一个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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