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思渊心情正佳。
难得有人夸他英明,却被戚忠打断了。
他脸色有些难看。
“戚爱卿有什么话?”
戚忠答道:“陛下,东厂虽有些许功劳,但是东厂所招揽之人,皆是有过之人。”
“方一犯有死罪,梁天更是在五方阁的通缉榜位列首位,如果这样的人都可以受到嘉奖,那朝廷的颜面何存呢?”
夏思渊对东厂所用之人并不了解,听到戚忠的话,他有些犹豫了。
苏秉天轻轻的瞥向沐国公,想看他如何应对。
岂料沐云天只是轻轻一笑,就退到了队列之中。
他又看向为东厂请功的将军,而他也没有说话。
朝堂之上顿时安静了下来。
就当所有人都以为沐云天认怂了的时候,文官的队列里走出来了一个人。
施恩的出现并没有引起大家过多的注意。
毕竟戚忠所言众所周知,大家都以为他站出来同样是在讨伐东厂呢。
哪知施恩一开口,就惊掉了所有人的下巴。
“戚大人,你能说出这种话来,那刑部的颜面又何存呢?”
“一个死刑犯,杀了叛国贼。一个通缉犯,杀了吕梁匪。”
“我想请问戚大人,五方阁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戚忠瞪起眼睛看向施恩:“施大人,你失心疯了吧?”
这种关头,文官本该同心协力,没想到祸起萧墙,施恩竟然搞起了内讧。
苏秉天更是冷言相对:“施大人,说话要注意分寸。”
施恩好像没听见他们说话一样,继续开怼。
“圣人有言,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改之,善莫大焉。”
“蔡之文叛国,作为他的恩师,苏大人也只是罚了半年的朝奉。”
“依照这个标准,方一和梁天也应该功过相抵了吧?”
“施崇年!”他的话彻底惹恼了苏秉天。
要说沐云天与他争辩,隶属文武之争,替文人背锅,他还有些自傲。
但是作为文人领袖的礼部尚书嘲讽于他,那就让他无法接受了。
他冷冷的走到施恩的身边。
“要说科举主考,你任职的次数恐怕比老夫还要多吧。”
“这历年查办的贪官污吏,有很多都是你的门生。”
“按照你的说法,你又该作何解释呢?”
施恩微微一笑:“老夫清者自清。”
“你什么意思?”苏秉天被他气的直接吼了出来。
“老夫就不清白了吗?今天你要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就冲你刚才的话,老夫跟你没完!”
众人都愣了,包括沐云天。
他没有想到施恩如此豁得出去,以清名嘲讽苏秉天,相比起刚才自己的所为,施恩的话更让他面上无光。
施恩浑然不惧。
“死囚为国,不畏生死。”
“侠盗擒匪,万民称颂。”
“相比而言,五方阁的所作所为倒是让人不齿了。”
戚忠刚想反驳,被苏秉天伸手制止了。
他冷冷的看着施恩:“施大人,你还没有回答老夫的问题。”
施恩迎着他的目光,质问道:“苏大人身为百官之首,安南事变之初,不言讨伐,却百般阻挠圣上出兵。何为?”
“安南事变之末,人人拍手称快,你却让五方阁设立诡计企图关闭东厂。又何为?”
“吕梁剿匪以后,东厂胜出,五方阁却厚颜无耻,拒付赌注。”
“而今,又妄图用这种蹩脚的借口抹杀东厂的功劳,你们居心何在?”
掷地有声,有理有据。
苏秉天喘着粗气,声嘶力竭:“老夫一切都是为了社稷安稳,为了百姓免于战乱,老夫有错吗?”
施恩冷笑:“你没错?”
“我且问你,百姓的头颅和民族的尊严,哪个重要?”
苏秉天沉默了。
对文人而言,头可断,血可流,风骨不可丢。
戚忠没想到施恩今天的反应会如此激烈。
他赶紧出面相劝:“苏大人,施大人,大家都是为了江山社稷,何必闹得这么不愉快呢?”
施恩并没有打算放过他:“戚忠,老夫问你,五方阁的赌注,你认还是不认?”
“你!”戚忠也有些怒了:“施恩,你今天到底站在谁的立场?”
“老夫站在正义的立场!”
“言而有信,一诺千金。”
“言而无信,羞与为伍!”
施恩的话,让戚忠无言以对。
如果萧文在这里,肯定会给施老头一个大大的赞。
遇事真敢上。
要知道,他作为礼部之首,此刻却为了东厂的存亡与文官开战,这是何等的勇气和魄力?
苏秉天此刻已经平静下来。
“戚大人,愿赌服输,咱们认了。”
他转过身去,面对夏思渊:“陛下,东厂隶属后宫,即使有封赏也不应在这玉旨金殿之上,还请陛下三思。”
所谓玉旨金殿,是指圣旨为玉轴,大殿铺金砖。
象征着严肃与庄严。
按照他的意思,一个后宫的衙门,即便有功,也还不配在这金殿之上予以褒奖。
施恩今天却是铁了心与他对抗到底。
“苏大人此言差矣。”
“这金殿之上封赏的,是国之栋梁,只要于国于民有功,不管他是什么身份,都应该受到尊重。”
苏秉天冷冷一笑。
“看来施大人与东厂萧文相交甚笃啊。”
“本来我听闻施大人前几日去东厂做客,还觉得是有人在胡言乱语,现在看来,还真是所言非虚啊。”
施恩大方的承认了下来。
“没错,老夫是想看看除奸灭匪之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五方阁几年都办不到的事情,他竟然能够手到擒来。”
“这怎能让老夫不刮目相看?”
“也正因如此,才让老夫看到了有些人不齿的一面。”
戚忠冷冷道:“如果没有五方阁四大阁主出面,东厂能杀得了吕中吗?老夫劝你,不要被人蒙蔽利用了,还不自知。”
施恩嗤笑道:“四大阁主?老夫记得沈一良亲自出马都没有拿下吕中的头颅,现在竟还依此狡辩,戚大人不觉得脸红吗?”
“那是因为吕中一直躲避五方阁,不敢应战。”
“戚大人对自己说的这个理由满意吗?”
戚忠还想辩驳,被苏秉天拦了下来。
“戚大人,施大人言之有理。五方阁做的还不够,你要责成沈一良抓紧办案才是啊。”
然后,他躬身向夏思渊行礼:“请陛下决断。”
夏思渊还在瞪着眼睛看戏。
他登基两年,还从来没有看到如此精彩的朝堂激辩。
你来我往,好不刺激。
现在,苏秉天突然要息战,他感到有些意犹未尽。
“施爱卿,你觉得应该如何封赏东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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