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于莜莜给的地址,我们下车直接打了一辆的士奔过去。
目的地在一座山下,并不在城里。是一座三层小楼,四周没有多余的房屋,整栋房子显得有些孤单。
这是一栋白墙红瓦的江南建筑,屋顶仿古做着雕檐画栋,雕檐下挂着一串风铃,微风徐来,发出清脆的响声。
房子被一道高墙围着,一扇不锈钢的铁栅门将外面与里面隔绝开来。门头山一块木制的匾,雕着“恬园”两个大字。
屋前一条小溪,清澈见底。静下心来,能听见泉水叮咚的声音。远处山上的树,如女子黛眉一样青翠,时节已近盛夏,但见小溪边的花草,热烈的开放。
这么一座依山傍水的建筑,不知穷尽了房主多少心血,整个画面,犹如山水画一般,淡雅而精致。
我和苟麻子站在铁栅门前,茫然地四处打量。
这里远离喧嚣的都市,处处是宁静的乡村景色。将一座房子建在这里,不知道主人究竟是何种心思。
就在我们怀疑走错的时候,院子里响起一阵暴烈的狗吠。
隔着栅门,我们看到院子里栓着一条高大的黑色大狗,脖子上的铁链有拇指般的粗。如果不是铁链拴着,我怀疑它会直扑过来,将我和苟麻子撕成两半。
狗叫声引来了开门声,我们看到一个白头老者开门出来,疑惑地盯着我们看。
我凑过去,隔着门说:“老伯,我们来找人。”
老者警惕地看着我们,闷声闷气地问:“找谁?”
“甜姨。”我说,满脸堆上笑,从身上掏出烟,隔着栅门递过去。
老者摇手拒绝我的烟,黑着脸问:“哪个甜姨?”
我忙着说:“于甜,甜姨。”
我能叫出甜姨的名字,让老者的警惕性放松了不少。但他并没开门,还在打量着我们。过了一会说:“你是谁?”
“我叫王者。”我说:“是甜姨的同事。”
“同事?”老者狐疑地又盯着我看,半天后呢喃着说:“没听说过她有什么同事啊。”
我不知要如何解释才能得到他的信任,但几句话后,我已经肯定了于莜莜给的地址没错。这里就是我要找的地方。
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先进门,进了门,什么话都好说,什么事都能解释。
老者并不按我的意愿打开门让我们进去,他冷冷地说:“她已经走了。”
“走了?”我大吃一惊,神色顿时慌张起来:“不会吧?昨天电话还打不通,怎么会走了呢?”
“年轻人,我需要骗你吗?”老者叹口气说:“是真走了。”
“去哪了?”我问。
“我能知道吗?”老者宽厚地微笑,脸上的淡漠逐渐消退,换上来一丝温和。
我颓丧地垂下头,摸出电话说:“我得给于莜莜打个电话,告诉她她妈妈不在桂林。”
老者听我说到于莜莜的名字,脸上顿时舒展了不少,他拦住我说:“你要给莜莜打电话?不要打了,这个时候她要上课,你不要分了她的心。”
我惊异地问:“老伯,你也认识于莜莜?”
老者笑而不语,打开大门说:“进来吧。”
我们人刚进院子,拴着的大黑狗又开始狂吠起来。苟麻子躲在我身后,似乎怕大黑狗吃了他一样,浑身居然微微发抖。
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说:“老苟,放心,拴着的,伤不到你。”
老者在前面领路,听到我们说话,回头冲着大黑狗吼了一声。大黑狗顿时住了嘴,乖乖的呜咽着,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声沉闷的吼声。
甜姨果然不在,屋里看不出有第二个人存在的痕迹。
老者给我们倒上茶来,招呼我们坐了,问道:“你们从香港来?”
我摇摇头说:“不是,我们从深圳来。”
“谁让你来的?”
“于莜莜。”
“她叫你来干什么?”
“找她妈妈。”
“哦”,老者长长地哦了一声,脸上的神色变得柔和慈祥了许多。我甚至能看到他满脸的皱纹里流淌着一股浓浓的慈爱。
“小东西,还没忘记娘啊!”老者感叹着说。起身给我们端来一盆水果,
“留下来吃饭吧。”老者说,转身要去厨房。
我忙推辞说:“老伯,谢谢你了。饭我们不吃了,既然甜姨不在,我们还得赶回去。”
“急着那么一点时间?”老者不慌不忙地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突然裂开嘴笑着说:“你们也别闲着,给我打打下手,去摘些茄子辣椒回来。”
他找来一个竹筐递给苟麻子,指着门外不远处的一块菜地说:“你去,他留下来。”
苟麻子不好意思拒绝,接过篮子看着我。
我笑着说:“老苟,快去吧。你会摘不?”
苟麻子不高兴地说:“摘个菜我还不会吗?”
等苟麻子一走,老者拉着我又坐下,上下打量我几遍后,若有所思地点头微笑。
我不明白他笑容里的含义,心里居然有些慌乱。从一开始警惕我们,到现在一直在微笑,老者的态度180度大转弯,我知道是因为我说出了于莜莜的名字。
于莜莜于眼前的这个老者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听了她的名字后会放松一切戒备?我被这突然的变化弄得茫然起来。
“王者,你认识莜莜?”他问我,眼光一刻也没离开过我。
我避开他的眼光说:“我不认识。”
“不认识?”他又警惕起来,瞪视着我说:“你不是莜莜叫你来的吗?”
“没错。”我十分肯定的说:“确实是于莜莜叫我来的。我看她很急的样子,所以就来了。”
“她没说她妈妈为何事来桂林?”
我摇摇头说:“我没问,也没必要问。于莜莜只是让我来找她妈妈,至于什么事,我不过问,也没必要过问。”
老者满意地点点头,说:“年轻人,你看来很诚实。”
我笑而不语。
“以后你就叫我老于头吧。”老者站起身,微笑着说:“等下我给你讲个故事,要不要听?”
我诚恳地说:“于伯,你愿意讲,我肯定听。像你这样的老人,满身都是故事,一根头发都是故事。”
老于头笑眯眯地说:“王者,不瞒你啊,你的名字我知道。”
“你知道?”我又吃了一惊。
“奇怪吧?”老于头莫测高深地笑。
“是奇怪。”我老实地回答他说:“于伯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我不但知道你的名字,还知道你是哪里人,在深圳干什么。”老于头越说越来劲,我却被他说得冷汗直冒。他一个乡下老头,与我素不相识,怎么会对我的情况了解得那么多?我们相隔千里万里,梦里都不曾出现过的人,会如此清楚我?
我就像被他看透了五脏六腑一样,浑身开始不自在。
这个老头很神秘!我在心里暗暗下了定义。
突然想起他要我叫他“老于头”,怎么他也姓于?他姓于与甜姨又有什么关系?难道他们是一家人?
如果他们是一家人,他应该就是甜姨的长辈。从他满脸的皱纹和岁月侵染的白发上我可以断定,他一定与甜姨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想到此处,我倒平静下来。
甜姨没事!于莜莜的担心可以化解了。
刚好苟麻子摘了菜回来,大惊小怪地说:“王者,小溪里好多鱼,真的好多鱼。”
老于头笑眯眯地说:“小溪的上头就是水库,溪水里有鱼不奇怪。”
“我们去捉鱼不?”苟麻子问我。
“不去!”我断然否定说:“人家自由自在的活着,你为什么要捉上来?”
“捉来吃啊,纯生态的鱼,美味啊。”苟麻子舔着嘴唇,似乎面前就摆了一碗香喷喷的鱼一样,垂涎欲滴。
“想吃鱼,我去买。”老于头看了看苟麻子说:“溪水里的鱼,就不要去捉了。”
我拦住老于头说:“于伯,别听他的。这家伙一辈子就是贪嘴。吃什么鱼啊?有新鲜蔬菜吃,你就烧高香吧。”
说完话,将苟麻子介绍了一遍,临了说:“于伯,老苟是我最好的兄弟,我们是穿着开裆裤一起长大的发小。”
老于头笑而不语,径直去厨房给我们做饭。
苟麻子百无聊赖,在客厅里四处转悠,突然看到了墙上挂着的一张照片,招招手让我过去看。
我这人对什么都好奇,起身凑过去一看,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墙上照片上三个人,甜姨和一个男人,在他们之间,坐着一个小小的人儿,应该就是于莜莜。
这是一张全家福,从他们的笑容里可以看到,他们是如此的幸福。
这个男人是谁?我仔细打量着,他的面目依稀似曾相识,说不出熟悉,但并不陌生。
苟麻子指着照片上的男人说:“这个人我认识。”
我吃了一惊问:“你认识?他是谁?”
“大干部!”苟麻子说:“以前在电视上经常看到他。据说还是我们老家出去的人。”
“是吗?”我迟疑地问。
“怎么不是?”苟麻子对我一直质疑他有些激动,他指指点点说:“这个人现在不行了,据说抓了。”
“抓了?”我狐疑地问:“怎么抓了?”
苟麻子得意地笑,拍着我的肩膀说:“王者,说你单纯吧,你比鬼还精。说你精明吧,你好像一个傻子一样,什么都不懂。这年头的大干部,谁不贪污腐败啊?随便拉一个出来,屁股后面都有一滩屎。”
他突然楞住了,喃喃说:“咦,他的照片怎么在这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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