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大家都已经不报什么希望了。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吴先生没得救了。
伤成那样,一动不动,而且早就断了气,身子也是冰凉的。
只是沈铭这么一说,才像是给他下了个真正的定论一般。
“谢谢你,沈公子,还劳你亲自过来一趟。”
吴琼轻牵嘴角,挤出一抹僵硬的笑。
沈铭眉心重又紧蹙,不安地看着蔺音心:
“心儿,吴少卿没事吧?”
蔺音心默默擦去眼泪,“他受得打击太大了。”
几人跟着进门,关上了门,整个吴府都弥漫着浓浓的哀伤。
吴琼将父亲轻轻放到床榻上,跪在他身侧,一言不发。
吴夫人还晕着,沈铭给她扎了针,疏通了那一口憋在胸口的急火,人还是没醒来。
“你们都回吧,我守着父亲就行了。”
蔺音心很是担心,吴琼一滴泪都没落,怎么可能放心让他自己在家里。
“回吧,我让甘洛守着。让他自己待一会儿。”
这时候,谁都无法劝慰,也不知该劝些什么。
回去的路上,蔺音心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现在好像明白了。
为什么前世人们都那般评价这位大理寺最年轻的少卿。
话极少,木讷,较真。
他本不是这样的,是现实把他逼成了这样。
“我想去沈府。沈伯父马上要去北坞了。”
她现在恨不得跟着父亲一起去北坞,什么都不想,狠狠在也琴身上出口气。
呆在京都,一次次见证这些超出她认知的事,心里的情绪像是被塞得满满的。
“转道,去沈府。”
盛弘砚察觉出她的失落,那个总是达观沉着的姑娘此刻就坐在他身边,可是一言不发。
他可从没见过她这个样子。
“这样的皇帝,不要也罢。”
一道沉静坚定的声音在四方车厢内响起,盛弘砚肩头不由跟着一颤,扭头去看她。
“我说,这样的皇帝,不要也罢。”
蔺音心半眯了眯眼,目光忽然如鹰般锐利。
吴琼的悲剧没能避免,若父亲在这时已经被牵连,往后的发展难以预计。
蔺伯想要保全蔺家,大概也不会多插手。
而盛弘砚,他一腔赤子之心,定不容太子和皇帝的龉龃,会被他们视作眼中钉。
如此一来,还不如从根源上解决。
“这一切,不论是之前先太子对你的诬陷,还是现在吴家的悲剧,说到底,不都是那位造成的吗?”
车轮碾过地面一颗石子,车马猛地颠簸,像是在配合她的话一般。
盛弘砚眸中闪过一道厉色,就那么怔怔看着她不应声。
蔺音心说得没错,他甚至比她还要清楚,眼前这一切,惊险,误会,灾难,都是由他那位被上天降书嘉奖的父亲造成。
只是将他推下皇位,他自始自终都没想过。
“殿下,沈府到了。”
车马停住,不知不觉间,已到沈府门前。
“一起进去吧。”
蔺音心站在自家院门前邀请他,此刻她就是清竹,沈氏清竹。
你若愿意,我们一起改变这该死的境遇。
何必非要等到最后危险来临时再去绞尽脑汁破局,就把那祸根直接切断又如何。
盛弘砚半蹲在车边,对上她炯炯目光,心不由得软了下来。
“好。”
他蓦地笑了,其实和那位父亲,他也没有多大的感情。
御前慎刑司来禀报时,沈明谦也在,已然知晓吴先生的死讯。
“逝者已去,想必吴少卿是要有一段接受的时间了。”
他能做的都做了,再不知如何帮这个无畏的少年。
“还要多谢沈将军,不然我们两个今日在御前还不知是个什么下场。”
“宣王殿下胆识出众,就算我不说,想必你也会破此危局的。”
“将军如此信我?”
盛弘砚没想到沈明谦会这么说,他自己当时差点就要用自己来保两人的性命了,不管成不成功,他都会试一试。
“信,你与心儿常在一起,我早就看出了你的不凡,只是此番凶险,若你出马,八成是要把自己折在里面。”
沈明谦摇头叹息:
“形势瞬息万变,我只能做这么多了,后日我就得出发去北坞了,还不知道那边是什么情形。”
北坞部落用盛弘凌给的粮草顺利度过了上一个冬天,来年他们精力必然更强。
幸而部队中只有少数将领知晓这个,不然军心涣散,他们的胜算就更小了。
“沈伯父放心,你们一定可以拿下北坞,我对你和耿将军他们有信心。”
虽然没了翎羽将军,但你们依然强劲。
沈明谦笑道:
“这孩子,连耿宽的面都没见过,就敢相信他?”
蔺音心倒很是想念耿宽,接他的话道:
“那是自然,沈伯父器重的人,怎么可能差。打了胜仗后带耿将军来京都,我们一同认识认识不就好了。”
说着像是孩童戏言,听起来却很是振奋人心,沈明谦朗声大笑,连连点头。
“伯父,你只管好好在北坞打仗,早日归家,京都这里有我们。”
“知道了,这小丫头比大人话都多。”
沈明谦笑着与盛弘砚打趣,努力让气氛轻松一些。
出了沈府,盛弘砚好奇道:
“我以为那句话,你也会与沈将军说。”
蔺音心轻笑,摇头道:“伯父就要远行,即便我说了又如何,不过是让他徒增一份忧心罢了。”
她颇为凝重地看着盛弘砚:
“你的态度我已明了,我们先一步趟趟这浑水,该沈伯父出马时自然会再和他说。”
盛弘砚点头,“你说是便是,我与你想法一致。”
他犹豫了一下,终是开口又问道:
“其实先前,我一直以为你是沈家的人。”
“嗯?”
“每次遇到和沈家相关的事,你都给外紧张,甚至比听到蔺府相关的消息还要紧张,所以我总以为你来自沈府。”
盛弘砚笑笑,直到现在,他还是有这个奇怪的感觉。
“其实,你说得对,我的确是沈府的人。”
“啊?”
盛弘砚满脸愣怔,这是什么话?
“其实我前世,就是沈家的女儿,本名沈清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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