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萦听赵绥儿这么说,这才放下心来,拉着她入了席位。
女眷这边人差不多到齐便开了席,都是好面子的贵妇和世家贵女,略略吃个七八分饱就放下了筷子,谢氏命人撤了席,领着众位女眷移步到飞来湖畔,水榭里等候的昆曲戏班子也搭好了戏台,正咿咿呀呀的唱着。
魏萦和赵绥儿都不喜欢听昆曲,二人便说说笑笑逛园子,也好趁机说些悄悄话。
正说笑间,却不期然看到迎面走来的赢七。
赢七上前见礼,说道:“县主,我家大人替国公爷挡酒,喝得有些醉,如今一个人回了听竹轩醒酒。属下斗胆恳请县主过去看看。”
魏萦心里担心,但碍于赵绥儿还在,于是装作不在意地说道:“他醉了,找几个丫鬟熬点醒酒汤就是了,我过去又能做什么?”
赵绥儿觑了她一眼,忽而笑道:“方才是谁在我面前抱怨说私下里难得说上一句的?”
魏萦被她戳穿,脸上顿时发起热来。
“这园子里处处都是人,我又不是第一次来,你还怕我丢了不成?”赵绥儿笑着推她走,“行啦,我这儿不需要你招待了,赶紧去看看人家吧。真要是喝得太多,身体也是会不舒服的。”
魏萦于是也不再跟她客气,让飞霜跟着赵绥儿,独自一人匆匆去了听竹轩。
刚推门进去,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桌上摆着的醒酒汤一口未动,早就失了热气。
那人正躺在榻上阖目浅眠,如玉般的脸颊染上了一丝绯红,额上微微渗出薄汗。
魏萦无奈的让院里听差的小厮打了盆温水进来,挽袖将棉帕放进去浸水拧干,准备给他擦汗。
突然,腰间缠上了一双手,从背后将她牢牢抱在怀里,温热的气息轻拂在她的耳畔,呵出的气带着醇酒的甘冽。
魏萦诧异,在他怀里费力转身,仰头看着眼前眉眼清润的男人,“你没醉?”
回答她的,是少年俯下的深湖一般的眸子,以及无法克制的汹涌而来的吻。
灼烫的舌带着火苗般的热意,肆无忌惮的包裹着她的樱唇,撬开她的贝齿长驱直入,追逐着她,不许她躲闪,与她纠缠在一处,抵死缠绵。
魏萦觉得自己快要被舌尖的那种霸道强悍的热意给烫化了,脑袋空白一片,腿也有些无力发软,只要紧紧攥住手下的衣襟,像一个快要溺水的人牢牢攀在船舷上,紧抓着不松手。
许久之后,魏萦睁开雾气蒙蒙的眼睛,发现自己垫脚双手攀在他的脖颈上,被他有力的双臂箍着腰提起,脚尖几乎离地,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后仰姿势,承接他刚才的吻。
好羞耻的姿势!
她不禁捂脸。低头看看衣裙,还好,没有太乱,还能出去见人。
倒是上官瑾,玉色暗纹的圆领澜袍被她抓出一片褶皱,原本整齐束起的青丝被她胡乱攀附的手弄乱,垂了几缕下来,给他整日一板一眼的君子模样平添了一丝不羁狂乱。
“放我下来。”魏萦脸红的小声嘟囔。
上官瑾呼吸粗重,轻轻让她放下,放在她腰侧的手臂却不松开。
“想我了么?”
魏萦羞恼的啐了一声,“登徒子,谁会想你。”
上官瑾轻笑一声,眼神笃定的看着她,眉尾轻轻一挑。
“不想我,跑来这里做什么?”
魏萦气结,抬手就朝他胳膊上打了一下,“你还好意思说!是你让赢七骗我说你醉了诓我来这儿的?”
“没骗你,确实有些醉了。方才吃了解酒药,小憩了会儿才散了酒意,一睁眼,便看到你了。”上官瑾目不转睛地看着怀中的少女,抬手抚上她的小脸。
“萦萦,我很想你。”
“三月后,春暖花开,届时你将为我披上嫁衣。我迫不及待想看。”
魏萦被他一番话说得面红心跳。
要嫁人了,要嫁给他了,还剩三个月,她就成了上官夫人了!
原本让她很抵触的事情,被他这么一说,听得她竟然还生出一丝隐隐的期待?
怪不得话本子里小姐都会爱上穷书生呢,这些个舞文弄墨的人,说起情话来,真是信手拈来,让人毫无招架之力。
“哼,油腔滑调!”魏萦瞥了他一眼,低头埋首,心里却止不住地泛起丝丝甜意。
上官瑾笑了笑,又抱了她一会儿,问:“一直没来得及问你,为何大哥会年长你这么许多?”
想到已故的父母,魏萦不禁心里有些沉重。
“那时候先帝举事,我祖父还有我爹上了战场。我爹在边关救下了一个差点被杀的牧羊女,但也因此受了重伤,那个牧羊女便让我爹躲在她家里,帮我爹养好了伤,两个人日久生情,就有了我大哥。那个牧羊女,就是我娘。”魏萦扬起小脸,观察上官瑾的神色。
他并没有因为得知岳母曾经未婚先孕而不屑鄙视,只是低头看着她,声音平稳地问:“后来呢?”
“后来我爹养好了伤,没等我大哥生下来就回了战场。然后就失去了联系。我娘被左邻右舍指指点点,没办法只好躲到了一个远方亲戚家里把我大哥生下来,安心抚养我大哥。”
“再后来,四方平定,我大哥那时已经七岁了,我娘便决定带着我大哥去寻我爹。好不容易到了上京,我祖母却不愿让我大哥和娘进府。你也知道,我祖母她是公主嘛,脾气难免大了些。”
“再后来,祖父战死,我爹接过兵权去了边关,我娘领着大哥也跟去了。我奶奶这才想通,让我娘和大哥留了下来。也许她是怕,我爹也会像我祖父一样一去不返,这才同意给我娘名分。”
“再然后,祖母思念祖父,不多久就郁郁而终,守孝三年后,我娘才怀了我二哥。后来,又有了我。”
上官瑾听完,轻轻吻了吻魏萦的额头。
“我如今终于明白,大舅兄为何这般防患我与你。”
“是因为大舅兄看到岳母因未婚先孕,吃了那么许多的苦,所以担心你也会如此,他这是在保护你。”上官瑾抱着魏萦轻声道。
“不过,他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很快,你就是我明媒正娶的妻,我若想做些什么,也要等到洞房花烛。”
魏萦依偎在他怀中,听他一番话,先是觉得安慰,后来越听越不像话,干脆打了他几下,“让你胡说!”
“天地阴阳,男女相合,人之大伦。”上官瑾轻轻握住她胡乱动的小爪子,“更何况,还是娶的还是自己喜欢的女人。就算是孔圣人在世,恐怕也难坐怀不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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