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邸后院正房里,魏萦坐在桌边,左等右等,没等回夫君,反倒等来了千旋。
“千旋来了?来,坐。”魏萦热情地把人迎进屋。
千旋进屋,一言不发的坐下,心事重重地低头捏着衣角,手中无意识地不停揉搓,整个人似乎有些焦虑不安。
“诶?你怎么了?像是有什么心事啊?”魏萦一边给她倒水,一边奇怪地看着她。
“县主,听说赢七他们去了大牢,到现在还没回来……您说,不过是问个话,都这么久了,怎么还没问完?”千旋显得有些焦虑不安。
“这有什么呀,犯人十个有九个嘴硬,口供哪有那么容易问出来。”魏萦不以为意,“既然你来了,那就陪我一起用晚膳吧。他们不回来,咱们自己吃就是了。”
“流风,你去把姑爷的饭菜留出来,剩下的都端上来吧。”魏萦转头朝外喊道。
“是。”流风听命而去。
“不、不必了,我还是回我们院子等着吧。”千旋站了起来,局促不安的回绝道。
“诶?你怎么刚一来就要走啊?”魏萦纳闷。
千旋不知该如何解释,索性不由分说匆匆朝外走,刚一出了屋门,便冷不丁撞上个人。
一身黑衣的暗卫赶紧往后撤了撤,拱手朝追出来的魏萦回禀道:
“夫人,大人让属下前来知会一声,让您自己用晚膳,不必等他了。”
魏萦一怔,“他真不回来吃了?那他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暗卫摇摇头,“这个不清楚,大人刚刚去了大牢,那个叫芍药的人犯差人去喊大人过去,说是要主动坦白案情。”
“主动坦白?”魏萦疑惑不解地嘀咕,“她都关了一天了,怎么这会儿突然要主动坦白了?”
千旋闻言,脸色微微一变。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魏萦摆摆手。
“是,属下告退。”
千旋踟蹰半晌,突然转身走回魏萦身边,一把拉住她的手,“县主,你跟我走。”
她的力气很大,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
“去哪?你不说清楚,我不会跟你走的!”魏萦甩开她的手,揉着手腕愈发觉得不解,“千旋,你怎么回事?怎么奇奇怪怪的?”
千旋狠狠咬着下唇,突然抬头道,“快去大牢!我怀疑芍药会对大人不利!”
——
幽深的大牢深处,墙上的火把火苗跳动,光线昏暗,人影晃动。
凄婉柔媚的女子歌声回荡在空寂的过道,越往里走,歌声越清晰。
上官瑾在牢房外站定,望着在牢房中翩翩起舞的女子,眼神如深湖一般沉寂。
“你找本官,就是让本官来欣赏歌舞的?”
芍药背对而舞,听到这话,缓缓朝上官瑾的方向下了个腰,柔柔一笑。
她柔软的腰肢拱得像一道桥,胸口极力朝上挺起,雪白的丰满几乎要撑爆肚兜,轮廓形状一览无遗。
这番撩人姿态,世上怕是没有几个男人能扛得住。
上官瑾身后的几个暗卫,无一不脸红耳赤地避开目光,四处乱看。
“本官没有什么耐心,你若有什么交代的,赶紧说,莫要耽误本官回府用晚膳。”
歌声暂停,芍药咯咯笑出了几声,声音轻柔如羽毛,“上官大人,刚下值就急匆匆奔后院,莫不是怕家里的河东狮?”
“夜还长,大人急什么?大人若想从芍药嘴里听出实情,总要有所表示才是啊。”芍药媚眼如丝,既纯且欲。
“你在跟本官讨价还价?”上官瑾眉头微蹙,冷冷转身,扔下一句。
“记住,你戏耍了本官一次。等结案量刑时,本官会记得今日。”
说完,他拂袖而去。
芍药一愣,顿时脸色发白!
这上官瑾莫说被她魅惑,就连半点怜香惜玉之情也没给她!
凭什么,她见识过那么多男人,凭什么就他就能例外?
芍药慌忙扑到牢房的围栏上,伸手想要去抓上官瑾,“大人!大人别走!民女知错了!”
上官瑾充耳未闻,步履不停,身影很快就消失在过道拐角。
“我没有杀许大宝!我不但没有杀他,我还救了他!”芍药突然大喊一声。
“许大宝听到了不该听到的话,老鸨要杀他灭口,我让他假死,是在救他!”
芍药一番话喊得声嘶力竭。
她在赌,赌上官瑾能听到,赌他会回来。
幸好,她赌对了。
须臾,上官瑾的身影,又重新出现在拐角,缓缓踱步而来。
芍药心中一松,抓着围栏的双手也松开几分,柔柔一笑道,“大人信我?”
“本官信的不是你,是证据。”上官瑾声音冷淡,“本官去你房中探查过,发现先前你的口供,全都站不住脚。而你现在的解释,才恰好印证了你房中那些人为的痕迹。”
“痕迹?”芍药疑惑不解。
“许大宝当时倒地的位置不对。若是后脑勺磕到桌角,倒地时候,无论朝哪边倒下,身体都应该和桌角延伸出的那条直线成夹角,而不是直直正对着桌角。”
“另外,桌角上并没有受到磕碰的痕迹,血迹分布也不对。与真正磕破脑袋的桌角相比,这种痕迹,十分像是故意伪造的。”
全被他说中了!芍药瞠目结舌。
“再有,你先前声称你是先用瓷枕砸伤了许大宝,然后才把许大宝推倒的。可我去看过,你床上那对鸳鸯瓷枕做工精致,分量很足,我一个男子单手拎起都稍显费力。你若不是天生神力,是不可能躺着单手抓着瓷枕在空中画半个圆去砸人的。”
“大人断案如神,心细如发,民女心服口服。”芍药垂下眼眸,“若是岭南早些有您这样的好官,就能免了许多人的家破人亡。”
“本官很忙,没有多少耐心,接下来我问什么,你便答什么,拣重要的说。”上官瑾并不理会她的恭维,依旧冷冷淡淡。
芍药点头,“只要大人愿意信芍药的话,芍药知无不言。”
“许大宝倒在血泊中,到底是如何造成的?”
“我只是喂他吃了迷药,用簪子划破他的头皮,造成他撞破头的假象。我怕老鸨起疑心。用手沾了血抹在了桌角上面。”
“他们是怎么把许大宝的尸首送出去的?”
“花眠楼有专门倒泔水、倒夜香的下人,每日都往返于城外,送个把人不成问题。”芍药见上官瑾依旧蹙着眉,接着解释,“城门那里上下都打点好了,不会有人盘查的。再说,都是些臭烘烘的东西,那些守城的也不愿靠近,能乐得个干净,谁会没事找事。”
上官瑾点点头,“最后一个问题,既然许大宝没死,那么他现在人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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