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伟抬起头看着大家:“是啊,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这年头生个病还不正常,我这不好好地回来了?没事,就是个扁桃体发炎,好了。”
丫丫抓过张伟的手,看着手上扎针的伤孔,眼泪又哗哗掉下来:“哥,你生病怎么也不告诉我?”
张伟安慰地拍拍丫丫的手:“乖,丫丫,哥这不好好地了,没事了,活蹦乱跳,别哭了……”
然后大家又继续讨论这个问题,作为陈瑶的好朋友和下属,大家都很着急。
“陈姐的家里人会不会知道陈姐的去向?”王炎说。
“不知道,陈姐的妹妹今天还打电话到公司来找,说她手机关机,她妈妈找不到她,吃不下饭,睡不着觉,都急坏了,”徐君说:“我没敢说陈姐出走的事情,就说出差了,暂时搪塞一下。”
陈瑶离家,连家里人都没有说一下,难道就不怕她家里人着急?这不符合陈瑶做事情的准则,除非是陈瑶的心情极度败坏,没有心情和家里人交代,才会这样。或者,陈瑶并不打算出走多长时间,只是出去散散心,所以才没有告知家里人。
可是,现在的情况来看,陈瑶家里和公司都等不起。
张伟看着手里的纸条,想着刚才大家的话,琢磨了一会,对大家说:“我看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再等下去,公司、家里老人都等不起,得马上启动所有关系,打探她的消息。我看这样,陈瑶不在家,大家一定不要乱,公司一定要维持正常运转,该工作的工作,该学习的学习,该生活的生活,王炎和丫丫明天去一趟陈瑶家里,安抚一下她妈妈,就说陈瑶出差还没回来,手机摔坏了,暂时打不通。我再想想办法,寻找一下她的消息,如果知道她在哪里,就是天边,也得把她找到,把她找回来。”
然后,大家各自回去休息。
张伟安排丫丫去休息,自己去了陈瑶的房间。
这是张伟第一次进陈瑶的闺房,房间布置得很雅致,一张大床,两张单人布艺沙发,一张写字台,看来是陈瑶晚上用手提上网的地方,只不过这会桌面上空空的,只有一个笔筒、一个台灯,还有一个台历。
陈瑶是带着手提电脑走的。
张伟在房间里转悠,边四处查看,希望能发现有关陈瑶去向的蛛丝马迹。
看了半天,什么也没有发现,张伟颓力地坐在陈瑶的写字台前,托着腮帮,信手翻阅桌上的记事台历本。
记事本上几乎每一天都用粗铅笔记着各种事项,大多是和业务有关的,也有的是朋友和公司职员的红白喜事、生日等等,还有的是陈瑶的即兴心得或者心情陈述。
张伟翻阅到3月14日这一天的时候,上面的一句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在3月14日这一天的台历上,潦草地用铅笔写着这么一句话:爱不会是一种罪过,恨也不会是一种解脱。既如此,去也!
前面的一句话好理解,感情遭受挫折,心灰意冷,无限悲凉,抒发感觉而已,倒是后面一句“去也”引起了张伟的关注。
“去也”是什么意思?到哪里去?去到哪里?张伟凝神思考。
琢磨了半天,也没想透,于是上楼休息。
上楼之后,看见那间佛堂,张伟心中一动,推门进去,打开灯,四周查看。
陈瑶离家之前在这里坐了一夜,或许这里会有一些什么信息。
张伟注意到佛龛上放着一张纸,忙过去拿过来看,上面只写了五个字:普陀,云台居。
普陀,无疑是普陀山了。云台居是干嘛的?什么玩意?别墅?酒店?住宅小区?
张伟拿着这张纸回到房间,打开电脑,点击百度搜索,没有查到。又点击普陀山,在关于普陀山如海的资料里面扒拉,眼都用花了,找了2个多小时,半夜时分,终于找到了云台居,原来是位于普陀山小西天的一座尼姑庵。
张伟一阵眩晕,陈瑶写这个干嘛?难道是要去普陀山出家?
好好的日子不过,好好地大老板不当,出的哪门子家?张伟心里一阵紧张,不过,又想想陈瑶临走之前的留言,或者是去清净心情,并非一定要出家。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只要心中有佛,便是信佛,何必一定要剃度出家呢?张伟对此不以为然,他感觉陈瑶其实也是这个想法。
陈瑶是自己的好朋友,朋友有难,自当伸手帮助。
张伟决定去一趟普陀山,去找陈瑶,去试一试,看陈瑶是不是在那里。毕竟,这是目前唯一能找得到的线索了。
张伟心里突然有些兴奋,感觉自己像个侦探,从蛛丝马迹着手,竟然能分析道陈瑶的去处。
要是陈瑶突然发现自己从天而降,一定会大吃一惊,她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会找到这里的。
张伟决定明天就走,找到陈瑶,一定要把陈瑶带回来。
第二天早上张伟很早就起床了,去厨房做好早餐,然后叫丫丫起床。
丫丫跟自己来南方,自己这个哥哥一直没尽到什么责任,基本没大管,倒是陈瑶像对自己的亲妹妹一样,对丫丫百般呵护体贴。
陈瑶一离开,丫丫也变得懂事多了,一叫就起,不像以前那样,喊3遍还没有动静。
起床后,丫丫主动帮张伟去厨房端饭端菜,收拾东西,显得很像个大人。
早餐的时候,张伟告诉丫丫:“哥今天出去找你陈姐,你在家好好学习工作,不要胡思乱想,今天记得和王炎去看看陈瑶的妈妈。”
丫丫一听来了精神:“哥,你知道陈姐的去向了?”
张伟摇摇头,他不想给丫丫说陈瑶可能去尼姑庵的事情:“不好确定,我去找找看,不要多问了。”
丫丫点点头,突然又起身从电视机下面的抽屉里摸出一串钥匙:“陈姐车没开去,你要不要开车去找陈姐?”
张伟摆摆手:“主人不在家,人家的车怎么能随便开,把钥匙放好。”
张伟知道,普陀山乃弹丸之地,就是开车去也不方便,停车都是个问题。
张伟对丫丫说:“我去找陈瑶的事情先不要告诉他们,等我找到会通知你们的。”
丫丫连连点头答应:“哥,你可要早点回来啊。”
张伟:“嗯,我知道,你有什么事情就找王炎或者徐君好了,没事就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学外语,另外,你也大了,要学会坚强,不要动不动就哭鼻子,在国内,在家里,都还有人照顾,要是去了德国,谁来照顾你?只有自己来照料自己。”
丫丫歪着脑袋,眼睛眨巴眨巴:“去了德国也有人照料我啊,哈尔森啊。”
“胡说,他得来回跑,主要的精力要放在中国这边,哪里会有时间照顾你,你必须要学会自立自理自强,不然,以后找婆家都没人要。”张伟既疼爱又教训的口吻。
“知道了,没人要就跟着你,还有爹娘,不找了。”丫丫做了个鬼脸。
和自己的哥哥在一起,丫丫感觉心里很踏实,心情也好多了。
这几日,哈尔森王炎和徐君没有少过来陪自己,可是,总归不如自己的哥哥让自己心里感到扎实。况且,丫丫不喜欢哈尔森和王炎一起过来陪自己,每当看到他们二人在自己面前毫不掩饰的亲热的样子,丫丫心里就会突然跟到很难受,很羡慕,很嫉妒,还很失落。
丫丫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她想控制住自己不要这么想,但是办不到,她感觉自己这样想是一种罪过,心里很有负疚感和罪恶感,感觉自己不是个好人。为此夜深人静的时候,丫丫没少抹过眼泪。
倒是徐君,每次来的时候,都给丫丫带好吃的东西,给丫丫做南方特色的晚饭,很合丫丫的口味。饭后陪丫丫看电视,给丫丫讲一些笑话,逗得丫丫哈哈大笑。
丫丫感觉徐君实在是一个有趣的人。
饭后,张伟先给郑总打电话请几天假,张伟也不知道这一行总共得要几天时间,不过一去一回就需要3天,再耽搁一天,干脆就请了3天假。
请假的时候张伟心里颇有歉意,自己病假刚完,接着又请事假,有点说不过去。
郑总倒也爽快,没具体问什么事由,立刻答应了。接着,郑总又和张伟说起了海州市场开拓的事情。
郑总的担忧和张伟如出一辙,中天的代理可能要黄。
郑总在电话里说,老高公司最近一团糟,业务骨干基本走光了,新客户拉不到,老客户被抢走,最近流转资金严重短缺,和龙发签订的区域代理协议,预付的代理金至今一分钱也没到帐,已经严重违反了协议的规定。
“你先去处理你的事情,等你回来后我们再详细商议,最近要密切注意中天的动向,做好三种准备,一是另外找代理,二是我们自己做,三是仍然给中天做,不过,第三种的可能性好像是不大了。”郑总电话里的声音不无忧虑。
“郑总你当心,这个事情好处理,绝对不会影响我们在海州的市场拓展的。”张伟信心十足地对郑总说:“我们现在是时间很充裕,到时候我多弄几套预备方案,做到万无一失。”
“嗯,那就好,回来就看你的了,放开手脚大胆干。”郑总在电话那端用鼓励的口气对张伟说。
郑总的电话让张伟本来的担心变得更加切实,张伟脑子里开始把海州市场开拓的事情提上议事日程。
高总,不是冤家不聚头,看来咱们还是免不了要继续交锋。
老高,你现在是我老婆的前夫,我靠,我继承了你的衣钵啊。张伟心里对老高一阵怒骂。
张伟想起老高那次和何英打架的时候说过要和张小波复婚的事情,不知道这个兔崽子的婚复的怎么样了?像这等大花瓶似的男人,吸引小姑娘还可以,要是吸引成熟的女人,特别是像张小波这等受过刺激和打击的女人,估计老高成功的可能性不大,或者要付出艰辛的努力。
最近这段时间一直没有老高的动静,估计中天内部的事情够他忙乎的,但愿他和中天以及新投资的旅游度假村项目不要夭折才好。毕竟都是生意人,做生意都不容易。
打完电话,张伟直奔兴州长途汽车站,坐上了直奔舟山的长途大巴。
坐在东去的大巴上,张伟一会想起何英,一会想起伞人,一会又想起陈瑶,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执着地要去普陀山找陈瑶,是为了尽朋友的一份责任?是为了自己心中的一种道义?还是……张伟想不下去了。
中午12点,车到舟山。张伟又直奔沈家门渡口,坐上了去普陀山的快艇。
坐在快艇里,看着窗外飞溅的浪花,张伟心中颇有感慨。
3个多月前,自己和何英开车来舟山,差点就计划要来普陀山。当时自己还想要是自己能和伞人一起来这里,该是怎样的一种心情。没曾想,那次没有成行,现在却是自己买舟东去,一朝佛山,独行海天佛国了。
看着无边无际的大海中矗立的几座小岛,张伟心中突然倍感苍凉,大海茫茫,一叶扁舟,海角天涯,感到人如浮萍,茫然之心油然而起。这也大约就是普陀山当年建立第一座寺庙的佛子的想法吧。天之崖,海之角,知交几零落。一怀悲怆,几年离索。
下午3点多,船到普陀山,张伟下船后顾不上欣赏普陀美丽的风景,又马不停地赶到小西山风景区,在普济寺的西面。
来到小西山风景区,才发现这里尼姑庵很多,零落散布在丛林和山坡间。
普陀山游客众多,一年四季,都是旺季。
张伟在熙熙攘攘的游客中穿行,四处张望,却始终不见哪里有云台居。正焦急间,迎面走过来一位尼姑,张伟忙先前施礼,恭恭敬敬地问道:“大师,请问此处可有一叫云台居的处所?”
那位尼姑连忙还礼,低眉顺眼回答:“施主所说的云台居不就在你的后面左侧吗?”
张伟一听,忙回头一看,果然,在自己经过的后方左侧,遮天浓密的大树之中,一座很小的庙宇坐落其中,树叶遮挡处,云台居三个字隐隐可见。
到处找不到,原来就在自己眼前,就在自己经过的眼前。
张伟忙谢过尼姑,回身直奔云台居。
庵里很静,进来游览的游人不多,院子中央的一个香炉里香烛袅袅,左边房间里传来敲打木鱼的声音。
张伟循声过去,一位尼姑正端坐期间,静坐念经。
看人家正在修行,张伟不敢打扰,又悄悄去了其他几间房子,趴在房间瞧瞧看,却都没有看到什么。
张伟最后来到一间门前,往里一看,却是尼姑的宿舍,闺房。
“请问施主有何见教?”张伟正在观看,背后突然传来一声沉稳的声音,吓了张伟一跳。
张伟忙转过身来,一看,原来是刚才在打坐的那位尼姑,40岁左右,正单手合掌询问张伟。
张伟忙施礼:“大师,我并非随意观看众位尼姑的寝室,我是从远方过来,来这里找另一位施主的。”
尼姑伸手施礼:“那请施主到茶室一坐,细细道来。”
张伟跟随尼姑进了茶室,尼姑给张伟倒上茶,双手端过来。
张伟忙弯腰接过:“谢谢大师招待,敢问大师法号尊称?”
尼姑忙施礼:“施主客气了,贫尼法号慧空,乃此庵的主持,敢问施主到这里是要找——”
张伟忙施礼回道:“见过慧空大师,我来这里是要找一位朋友,请问大师贵庵还有别人吗?”
慧空回答:“敝庵总共5人,其余4人皆外出云游去了,只有贫尼独自在家留守。”
张伟问道:“没有别的施主在这里居住?”
慧空回答:“没有,本庵从不收留外来施主留宿。”
张伟一听,心顿时凉了,坏了,自己错误地分析,陈瑶根本不在这里,白白走一遭。
想到这里,心情顿时变得沮丧。
慧空见张伟这样,对张伟说:“施主既然来了,那就一定有来的道理,就一定有来的因果,施主不妨再去别家去看看,或许你的朋友在别的庵里。”
张伟一听,心里又升起了希望,忙问:“敢问大师,这一带总共有多少家庵?”
慧空回答:“小西天这一代,总共有尼姑庵六六三十六家,如果加上其他地方的尼姑庵,普陀山尼姑庵共计九九八十一家,取九九归一之意。”
张伟一听,心更加凉了,这么多啊,谁知道在哪家呢?
正踌躇间,慧空又说:“施主既然远道而来,就为心诚之表现,即为心诚,何畏数量多而退矣?”
张伟忙回答:“愿闻大师指教。”
慧空说:“施主可以先在附近庵里找寻你的朋友,贫尼也联系一下别的地方的庵,帮你打听你那位朋友的下落。”
张伟一听非常高兴,一把抓住慧空的手:“谢谢大师,我那位朋友名字叫陈瑶,是位女施主。”
慧空忙站立回退施礼:“阿弥陀佛,施主请自重。”
张伟这才感觉到自己的失礼,忙致歉:“对不起,大师,请大师多多原谅。”
慧空低头:“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请自行去吧,请施主明日中午来这里,贫尼会告知施主寻找的结果。”
张伟忙道谢,然后出了云台居。
出来后,张伟出了一头汗,我靠,刚才差点被慧空大师认为是轻薄之徒,好丢人啊。
然后,张伟沿着弯弯曲曲的山路,在丛林间穿行,一家一家尼姑庵找寻。
这里的尼姑庵众多,但面积都不大,一个庵里顶多也就10间房子,最小的才5间房子。
张伟到每个庵里都是先查看一遍,然后再找主持询问,可是,询问找寻的结果都是一个,没有叫陈瑶的女施主来过这里,都不知道陈瑶此人。
看着渐渐西沉的太阳和逐渐稀少的游人,张伟的心越来越沉重,身体越来越疲惫,一阵孤独和悲凉又在心头涌起。
拖着越来越沉重的步伐,张伟在黄昏时分,最后走到一个尼姑庵。
即将日落西山,庵里异常安静而落寞。张伟环顾四周沧桑而挺拔的松柏,不由想起古龙在楚留香里写的南少林,那些青灯古佛,重重院落里闪亮的青石,背后是多少孤寂漫长的寒夜。
辛辛苦苦跑这一遭,值得吗?不知道。张伟满怀感慨,走进院子。古风盎然的窗棂,淡淡的檀香味缓缓地追踪着张伟的步伐。
张伟耳边忽然传来喃喃的私语,顿下脚步,以为自己有了幻听,或者佛祖慈悲,发现自己有慧根,要来点化不成?张伟东张西望,没有什么神迹出现,颇为沮丧。
闻声寻迹,好像发自厢房。张伟悄悄地将眼罩在窗棂上的青纱,里面香烟缭绕,一位女尼跪在蒲团上,面前一本经书,昏黄的夕阳映照下,是伊那异常秀丽的侧影。喃喃的颂佛声中,伊的面庞似乎都在发光,除经之外,别无他物。
这是张伟今天看到的第一位出声诵经的女尼,其他的都是默然不语,无声静坐。这一瞬间,张伟感到了心如止水,异常的平和宁静,满心的浮躁从身上纷纷飞出,澹然化去,暮春特有的燥热转眼间变成了清凉世界。
张伟感到脚很沉,转身在厢房门口的台阶上坐下来,休息一会。
听着室内女尼的喃喃私语,想到陈瑶的不知去向,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却一无所获,想到自己的沦落爱情,想到伞人也是佛家的虔诚信徒而现在却从此不再相连,不觉心中一阵愁苦,一阵失落,一阵悲凉……
良久,张伟静静地坐在那里,静默无语,直到厢房的门被打开,修行的女尼站在身后。
“敢问施主来敝庵有何见教?贫尼慧南这厢有礼。”
这是一位30岁左右的尼姑,眉目清秀,面容俊俏,虽然是一身尼姑服装,仍掩盖不住满身的青春和娇美。
张伟忙说明来意,并把陈瑶的相貌详细叙述了一遍。
慧南想了想:“每天来这里进香的施主很多,要求出家的女施主也络绎不绝,不过这一带的尼姑庵都已经超出接纳能力,一般不再接受,施主刚才描述的那位陈姓女施主,从年龄和面貌以及五官特征,贫尼好像有一些印象。”
张伟一听,浑身的疲倦一扫而光,高兴地一下子差点蹦起来,不过却没敢再拉人家的手:“太好了,大师能否告之详情。”
慧南边回忆边说:“大约一个多星期以前,一位女施主,就是施主描述的这般容貌,面容憔悴,来到敝庵,询问出家事宜……”
张伟心中一震,陈瑶真的要出家?
“贫尼看这位女施主虽然面容憔悴,但充满雍容高贵之气质,看面相和言语交谈似为情所伤,看破红尘,想断了人间的烦恼,来此了却余生,”慧南继续说道:“女施主说只要这里能接纳,她会回去处理家里的善后事宜,安排好家里的生意,然后来这里专心修行……”
“那后来呢?”张伟急问。
“贫尼听了女施主的陈述,仔细观察了女施主的面相,婉言谢绝了女施主的请求,一是本庵接纳不了,二是看女施主的面相,女施主只是暂时为情所困,为情所伤,尘缘未了,六根未净,不适合出家为尼,所以婉言相劝,让她放弃这个念头……”
慧南说完一声叹息:“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3年前,贫尼和那位女施主有着几乎相同的际遇,但贫尼彻底看破红尘,放弃了千万家产和世间纷扰,来此打发余生……那位女施主见无法打动贫尼,自言自语说‘怎么都不接纳我呢,怎么都这么说……然后就走了……”
张伟一听,原来慧南大师也是尘世间为情所困,看破红尘出家的,不由颇为感慨。闻听陈瑶被拒绝出家,心中稍微宽慰,又忙问:“那她去哪里了?请大师明确告知。”
慧南摇摇头:“这普陀佛国,每日来的善男善女数以万计,来往匆匆,贫尼也不知那位女施主去向如何。”
张伟一听,心里颇为失望,转身欲离去。
“不过,贫尼倒是有一信息告知,”慧南轻轻说道:“岛上的尼姑庵都容量很小,一般不收留施主居住,倒是一些大的寺庙,专门开辟有客房,男女施主可分开居住,施主可以去一些大的寺庙找找看。”
张伟闻听:“那——那这岛上可以住人的大寺庙有几家?”
慧南低头沉吟了一会:“大概有40余家设有客房的,施主可以去察看。”
张伟一听,额滴神,晕死!
张伟忙谢过慧南,转身离去。
晚上,张伟就在附近找了一家宾馆住下,打算明天上午去几家大寺庙看看,然后到中午去云台居找慧空主持,看她打听的情况如何。
与白天的热闹相比,夜晚的普陀岛分外宁静,整个佛国处于静谧和安详之中。
虽然是初次来到这里,张伟却无心看风景,在房间里坐卧不安,心神不定。明天不知道会是什么情况,这40多家寺庙要是一家家跑下来,不累死才怪。而且,陈瑶也未必就在这里住下,说不定也像云台居的尼姑一样不知去哪里云游了。
不过,既然自己来了,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一定要尽心去找,只要陈瑶在这个岛上,就一定要找到她,把她带回去,除非她离开了。如果正常情况下,陈瑶别说出来一星期,就是一个月大家也不会担心的,可是,此次情况不同,一个遭受重创的女人独自外出,音讯全无,单位里、家里、亲朋好友谁不着急啊!
张伟独自在房间里看了会电视,心情烦躁不安,总感觉有心事,总觉得有个什么事情没有做。
想了半天,张伟的眼神落在了手提电脑上,原来症结在这里,已经习惯了晚上上网聊天了,一改变反倒不适应起来。
张伟盯着电脑,半天没动,这老伙计从北方到南方一直跟着自己,自己随身带着手提电脑已经成为习惯了,就好像随身带手机一样。这台手提也算是自己和伞人无疾而终的爱情的见证了。
张伟叹息一声,上chuang睡觉,可是翻来覆去总也睡不着。张伟知道为什么睡不着,心里的纠结还在缠绕。
寂静的夜里,寂静的海岛,微风吹过,窗外传来树叶飒飒的声响。
张伟睡不着了,翻身爬起,熟练地打开电脑,连接上宾馆里的网线,直接登录QQ。
张伟的QQ现在设置的是自动隐身登录,无须输入密码直接登录。
和自己预见的一样,伞人不在线,更没有留言。
张伟不死心,又登录伞人的空间,希望在空间里能见到伞人的最新的只言片语。
同样,结果让自己失望。
张伟痴痴地看着屏幕,看着和伞人曾经无数次聊天的小窗口,心潮澎湃,悲从心生,怅惘不已。
伞人现在在不在线?还是一直在线隐身?张伟心里琢磨着,突然有了一种想打字的冲动。刚抬手,心里一个声音在提醒自己,这样会毁了自己,也毁了别人。
张伟犹豫了半天,最终没有敲击键盘。
如果自己敲击键盘,如果伞人在线,对话窗口左上方就会显示“正在输入……”字样,伞人就会知道自己在线。
张伟最终放弃了打算,只是盯着QQ对话窗口发呆,陷入对往事的回忆之中……
正在这时,手机响了,丫丫来电话:“哥,家里刚才有人砸门……”
听丫丫的声音很惊慌,张伟说:“丫丫,别慌,慢慢说,怎能回事。”
丫丫慌里慌张地说:“今晚徐君过来的,和我一起吃晚饭,饭后,我开始学习,他看了会电视就走了,刚走一会,我在房间听到有人按门铃,我问是谁,他不说话,我就没开门,又问,半天他凶里凶气地说:开门,我找陈瑶的,叫她出来。
“我吓坏了,说她不在家,结果那人就开始用手砸门,说陈姐一定在家,说是故意躲她的,说陈姐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叫我马上打开门……我后来大着担子告诉他陈姐真的不在,他要是再砸门我就打110报警,他害怕了,才骂骂咧咧地走了……”
张伟一听,来气了,肯定是他妈的那个纠缠者,安静了几天,又到门上来闹事了。张伟压住怒火,对丫丫说:“你看到他长得什么样子了吗?”
“没,”丫丫说:“我最近离门也有5米多,没敢靠近门边,吓死我了……”
“别害怕,把门反锁好,有事就打110报警。”张伟对丫丫说。
“嗯,我锁好了,他一走我就跑过去把门反锁了。”丫丫说。
“那就好,今天你和王炎去陈瑶的妈妈家了吗?”张伟说,
丫丫说:“去了,上午去的,陈姐家炸营了,陈姐走得时候没有告诉家里,只给公司安排了下,给我留了个纸条,别的任何人都没说,家里开始以为她出差了,都习以为常,没在意。过了几天她妈妈给她打电话不通,又打还不通,后来她妹妹也打不通,一连几天都不通,这才都急了,她妈妈和妹妹今天下午一起到公司里来了,很着急。”
张伟一听:“那你和王炎怎么说的?下午来公司里的时候徐君怎么和她们说的?”
“统一口径,对她妈妈说陈姐出差在外地,手机坏了,暂时联系不上,说陈姐用外地座机和公司里说过了,好不容易才把他妈妈安抚好。”丫丫心有余悸地说。
张伟松了口气:“那就好,你这两天和王炎勤去看看陈瑶的妈妈。”
丫丫:“那我明天晚上再去。”
“别,也不能太勤,后天去,”张伟叮嘱:“去的时候不要空手。”
“嗯,今天我和王炎就是买了老人用的滋补品去的,”丫丫有点得意:“我们早就考虑到了。”
“不错,提出表扬,在南方,在待人接物的礼节方面不要向当地人学,要坚持北方的礼节,尊敬老人,尊重同事,说话、办事要有礼有节,注意细节,这一点,南方人都不大在乎……”张伟又开始唠叨。
“好了,知道了,哥……”丫丫打断张伟的话:“咱是礼仪之邦出来的,为人处世的道理从小就受熏陶,你放心,保证没问题……对了,你找到陈姐了吗?你在哪里呢?”
“还没找到,我在外地,别问那么仔细,回头再告诉你。”张伟说。
丫丫一听急了:“怎么还没有找到啊,我想陈姐了……”
说着,丫丫的声音竟然哽咽起来。
唉,这个感情脆弱的丫头啊,张伟忙对丫丫说:“丫丫,哥早上怎么和你说的?又忘记了?要学会坚强,不要哭,听话,丫丫乖……哥一定会找到陈瑶,一定会把她带回去的。”
“嗯……”丫丫停止了抽噎:“哥,我相信你,你快点回来啊。”
安抚好丫丫,张伟颓然地看着电脑屏幕,在这个汪洋中的小岛上,自己似一页飘零的树叶,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很无助的感觉,涌起对伞人无尽的思念。
伞人难道就再也不上线了?难道就再也不登陆QQ了?
还是伞人有另外的工作QQ号码,这个号码是私人聊天号码。
张伟心里又很矛盾,自己如此这般地在这里等候伞人上线,究竟想要干什么?想要得到什么?伞人不在线上,自己都不敢留言,甚至都不敢敲击键盘,如果伞人真的上线,自己敢和她说话吗?自己感面对她吗?
答案是否定的,不敢。
既然如此,自己为什么又一次次隐身登陆QQ,面对无声的窗口和屏幕发呆呢?自己还想要得到什么?还想要去怀想什么?难道,在自己卑鄙肮脏的心灵深处,对未来还另有企图和想法?难道,自己还想在回忆中收获安慰?难道,想借回忆来安抚和欺骗自己?还是为自己找一个理由?
张伟怔怔地趴在桌前,看着电脑屏幕,不知不觉睡着了。
再次醒来,天已经亮了。
张伟抬起发麻的胳膊,擦干衣服袖子上流出的口水,看看外面的天空,朝阳在升起,小鸟在歌唱,空气无比新鲜。
自己就这样睡了一夜。
张伟洗涮完毕,吃过早饭,退掉房间,走在海岛清晨的大道上。
一大早,已经有不少善男信女背着黄色的化缘包在各个寺庙出没,其中不乏大鼻子蓝眼睛的老外。
张伟看着这些熙熙攘攘的陌生的面孔,他们的内心是否都如脸上的表情显示地那样无忧无虑、专心虔诚呢?
张伟买了一张海岛导游图,按照上面地图标志的地点,开始一个一个去寺庙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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