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嬷嬷面目可怖，神情癫狂，口中又说着如此骇人听闻的话。再加上这案子本就诡异，此时站在院中的人都不禁害怕起来。
阮明烟却面不改色的盯着杜嬷嬷，认真的研究着她的面部表情。
一时之间，人们竟有些觉得，大小姐看上去，似乎也不怎么正常。
片刻之后，阮明烟总算发现哪里不对劲了。
是眼神，这个杜嬷嬷虽然看着她，但眼神空洞，没有任何焦距。
这个样子，很明显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了。
看来魏氏身边确实有一个精通巫术的人在作祟。
阮明烟心中思量着如何破解，她转了转自己手腕上的念珠，李承翊说过，这珠子是那个什么高僧随身携带之物，能够镇压邪祟。那晚这珠子一戴到自己手上，那邪术一下子就失败了。
她思量着如果靠近一点，这珠子或许能让这个杜嬷嬷恢复一些神志。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动，魏氏已经被吓坏了一般，惊慌地叫道：“疯子，她疯了，你们没看到吗？快把她抓起来啊。”
她的话音一落，刚刚还疯子一般谩骂阮明烟的杜嬷嬷突然拼尽全身力气，一头撞向了地面。
两个衙役猝不及防，被溅了一身血，将人拉起来一看，已经没了气。
阮明烟眼睁睁地看着人在她眼前自尽，却没有一点办法，她垂眸看着自己的双腿，眼神晦暗。
魏氏松了口气，这次真的好险，若是被人发现杜文槐在自己房中，那等待自己的，怕就是万劫不复了。
她心中后怕不已，见阮明烟低下了头，再没有了刚刚那趾高气昂的嚣张劲儿，得意道：“我知道大小姐死了丫头，心中不高兴，可也不能往我头上泼脏水啊，今日这事，虽是踩了我的面子，可我终究是府中的主母，说出去大小姐脸上又有什么光。”
阮明烟心中明白，杜嬷嬷不过是魏氏找的一个替死鬼。
听到对方的话，她心底突然生出了愤怒，又是这样，魏氏这一出事将其他人推出来送死的习惯，真是让她厌恶至极。
她抬头定定地看着魏芸兰，双眼犹如一双寒潭，冒着让人胆寒的冷气。
之前魏芸兰三番五次的算计，她都可以不计较。可是这次，她害死了夏竹，这触及了她的底线。
魏氏被她带着杀气的凌厉目光盯着，像是被什么东西掐住了脖子一般，心中的恐惧如洪水决堤，她抓紧了手中的帕子强自镇定的笑道：“大小姐做什么这样看着我，我也没想到杜嬷嬷竟会是个失心疯。这么说起来，倒是也怪我一时不查，竟酿成了大错，我给大小姐赔个不是，夏竹是个好丫头，可惜了，你节哀吧。”
阮明烟目光冰冷地看着她道：“人在做，天在看，夫人这话还是留着给自己吧。”
节哀，若是夏竹死不瞑目，害死她的人不能得到应有的惩罚，那她怎么能够节哀？
韩易显然也看出来魏氏的谋算，但那嬷嬷临死前已经招认了罪行，找不到有力的证据，就很难推翻她的话。
想要给魏氏定罪，怕是不容易。
事已至此，继续查下去显然已经没有什么意义。
他看向阮明烟，受害者是她的丫头，也是她报的案，还有世子那边也需要一个交代。
她的态度至关重要。
阮明烟对魏氏说完话，才回头对韩易
道：“既然杜嬷嬷已经认了罪，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这两日辛苦韩大人了。”
果然，很有分寸。
虽然李承翊已经说过了，但这么善解人意的阮大小姐，还是让他有些意外，女子向来爱斤斤计较，真正能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的人，终究是少数。
而阮大小姐，面对凶手能够如此沉着冷静，怕是少数中的少数。
他连忙堆着笑脸道：“不辛苦，不辛苦，这都是在下应该做的。”
人到底是谁杀的，现在已经很清楚，但这件事也只能到此为止了，刚刚阮大小姐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杀意连他看了都害怕，没想到这么快就收敛了情绪。
直到此时，他才不得不承认，阮大小姐确实不一般，也难怪能入了李承翊那家伙的眼。就是不知道她有没有福气，成为肃亲王府的世子妃了。
韩易看着阮明烟离开的背影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阮大小姐刚刚那样子，可不像是就这么算了啊。
不过只要正式结了案，阮大小姐做什么都跟他没有关系了。相信以她的手段，无论做什么都不会再闹到官府来。
韩易感慨谣言果然不可信，说什么阮大小姐嚣张跋扈，心如蛇蝎，什么第一才女名不副实，害的他没有见过阮大小姐的时候，还以为她真的是这样。
但只有亲自见过了，才知道，她根本不同于京城的那些闺秀，不仅聪慧过人，还冷静理智，若不是那双腿……，不，即使她是个残废，也配得上任何一个男子。
夏菱一路推着阮明烟回到院子里，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阮明烟的脸色，虽然看不出什么情绪，但她清楚，小姐现在应该很不高兴。
事情很明显跟夫人脱不了关系，最后却只是死了一个嬷嬷。
这样的结果小姐必然是不满意的。
她犹豫了一下，想着日后自己就是小姐身边最倚重的丫头了，自然要一心为了小姐。
她犹豫了片刻，凑到阮明烟身边低声道：“小姐，今日的这个杜嬷嬷。不是那日跟着夫人来探病的那个。”
阮明烟正不知在想什么，猛地听到她说话，不解地看向她问：“你说什么？”
夏菱抬高了一点声音道：“那个杜嬷嬷，是假的。”
见小姐果然感兴趣，不等阮明烟问，她便继续道：“那天来探病的那个杜嬷嬷，跟今日死的，不是同一个。两人虽然有点相像，但那个个子更高。
夏竹后来还跟奴婢说，夫人也不知从哪里找的嬷嬷，身子跟石头似的硬，撞的她生疼，根本就不是今日这个满身肥肉的样子。”
长得高，身上硬？
阮明烟脑中隐隐有个念头浮出，她追问：“那人有多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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