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映沉双眸紧紧盯着面前的人,她穿着一身白衫,做少年的装扮,唇红齿白,活脱脱一个风流俊俏的小公子。不带一丝女气,不知道的人任怎么想,都不会把她跟女人联系在一起。
她就像一个谜,越看越让人迷惑,明明是那样冷静理智又聪慧的人,此时却做着为爱不顾一切的傻事。
阮明烟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冷映沉看着她如秋水般沉静的眸光,又问了一句:“你想过没有,你可能死在这里?为了李承翊,值得吗?”
为了李承翊吗?
阮明烟看着冷映沉认真的神色,不由反思,是自己一直表现的太弱了,才会让人觉得她是跑来送死的吗?
如今襄城的情况是比较棘手,可在现代,比这更棘手的事情,她也不是没有遇到过。
那么多次的舍生忘死,让她早就养成了习惯,遇到事情,只会迎难而上,而不是选择退却。
她自然可以像其他女孩子一样在京城等结果,没有了李承翊,她也不是不能活。
可她心中对李承翊终究是产生了感情,做不到袖手旁观。
所以她来了。
这么做,若说完全是为了李承翊,其实也未必。
更多的原因大概是,她本质上就是这样一个人,如果遇险的不是李承翊,只是生活中的其他人,她八成也会来。
当然……那一定得是她的腿完全好了的情况下。
想到这里,阮明烟目光移到自己的一双腿上,虽然恢复的很好,但根本经不起折腾,一旦站立或者走路久一点,就会疼痛难忍。
这些日子,她大部分时候都是硬咬着牙在支撑,堪称在刀尖上行走。
果然还是冲动了啊。
大概李承翊对她来说,真的比她自己以为的重要吧。
她苦笑道:“当然值得,如果我本可以做到的事情却没有去做,那会让我抱憾终身的。”
“你还真是……”冷映沉眸光黯淡下来。
傻……
这个字他终究没有说出口,很明显,阮明烟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因为这样,让冷映沉清晰地认识到,她和这世间的所有女子都是不一样的。
冷映沉将到嘴的话咽了下去,转头道,“不早了,我们可以出发了。”
既然没有办法劝她回头,那就只能全力去做好。
他拉着阮明烟到了书房,将书架上的几本书互换了位置,整面墙的书架缓缓移开,后面露出一道窄门,刚好可容一人通过。
阮明烟跟在冷映沉身后,在黑暗里走了一刻多钟,才走到头。
出口是襄城外的一片密林,阮明烟不由感叹,难怪冷映沉在这种时候,还能自由进出襄城。
两人在密林里穿梭一阵,最后在一片荒地前停了下来。
面前被挖的沟壑纵横,即使如此,仍有大量的尸体七横八竖的被扔了一地,有两个人边挖坑边骂娘:“这还有完没完了,天天死这么多人,最后受累的还是咱们。”
“别磨磨叽叽了,快干活,马上天都要黑了,大晚上埋人,你不害怕?”
“怕,我怕的要死有什么用,你说这些人是怎么死的?”
“你还想不想活了,说这个做什么,这种事情,是咱们该知道的吗?”
两人嘀嘀咕咕,手上的动作却越来越快起来。
阮明烟被冷映沉拉着躲在一棵树下,她面色难看地压低了声音问:“这是……乱葬岗?”
冷映沉点点头:“以前乱葬岗可没这么讲究,最近官府却专门派人将尸体都埋了,只是死的人太多,连乱葬岗都快埋不下了。”
“那些人,是怎么死的?”
阮明烟沉着脸看着那密密麻麻散落一地的尸体问。
冷映沉一手托着下巴道:“我收到的消息说,官府怀疑有人下了毒,只是这种事情,说出来怕引起恐慌,才将人都悄悄拉来乱葬岗掩埋了。你医术不是很好吗?一会儿等他们走了出去看看。”
他边说边望向那一边喋喋不休一边干活的两人,“被下毒的可能性倒是挺大的,毕竟死的人都是住在一起的,最初好像是西城,那里住的都是最贫苦的人,死几个人正常的很,也没引起什么注意,没想到很快其他地方也接连死人,这两日城里死的人好像越来越多了,我手下的人说前些日子还没有这么多。”
他手指指了指堆着尸体的那一块:“看这样子,光今日,就有不下百人。”
阮明烟默默地听着他说,没有出声。但冷映沉能感觉到她身上的低气压。
他发现阮明烟真的是很奇怪的一个人,平时看起来理智冷酷的很,在京城跟柳家斗智斗勇都能不落下风,却每每总是对不相干的人的苦难产生恻隐和怜悯之心。
想起李承翊来襄城的原因,他突然有些明白这两个人为什么会喜欢上对方,或许在本质上,他们本就是一样的人。
两人没有再出声,不知道等了多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视野开始变得昏暗,乱葬岗上一片混乱,寒鸦啼叫声声入耳。
冷映沉看着一直坐在草丛中连个姿势都没有变换的人,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敬佩。
不得不承认,阮明烟真的是他见过的,最特别的一个女孩子。
等天色终于暗的什么都看不见的时候,那两人终于干完活离开了。
冷映沉跟阮明烟对视一眼,两人同时起身往前走去。
尸体已经都被掩埋了,所幸那两人为了应付,活干的马马虎虎,有些根本没挖坑,只是上面盖了一层薄土。
冷映沉用剑扒拉出一具尸体,点起了火折子看过去,只见那人衣衫褴褛,身上的肌肤全部溃烂化脓,全身都爬满了蛆虫,脸上的血肉几乎被蚕食殆尽。
冷映沉发誓,这绝对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恶心的东西了,他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躲到一边抱着树干吐了起来。
阮明烟嫌弃地瞥了他一眼,上前接过他手中的火折子,蹲下身来认真观察起了尸体。
那尸体上的血迹都已经干涸成褐色,但阮明烟还是发现那血色黑中泛紫,不是正常死亡后血液凝固该有的颜色。
还有那森白的尸骨上,隐隐透着黑色。
冷映沉缓过神来,又凑上前,十分佩服她面对这样恶心的东西还能面不改色,站在一旁抱胸问:“怎么样?可发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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