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与现实交融,面前的少女吃了几块,喝了一盏茶,忍不住困意打了个哈欠,起身同他行了个礼:“大人,我去隔间看看他们。”
他淡淡嗯了下,一口一口的吃净了豆糕,竟也不觉得甜腻,反而齿颊生香。
“大人的嗓子没事吧?”她已经走到门边,想起一事便回过头来,却意外的看到他吃净了整块糕点,嘴角似还带着笑。
裴鹤铭忙敛了笑容,淡淡道:“无事,只是一种变声的药,停药后过几个时辰便会恢复。”
见无大碍,她这才放心出去,而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青年眸光微微闪烁着星辰般的光彩。
宋清在隔间的竹榻上躺着睡了不到两个时辰,期间免不得被两个孩子噩梦给惊醒,到最后,她扯了凳子披衣坐在榻边,睁着眼直到天光一点点亮起来。
下了楼站在廊下,天还未大亮,前堂檐角高悬的几盏灯笼,薄雾淡淡的掠过灯罩,罩了一层模糊的影子,晨曦的空气带着些许的凉意,似还夹杂着藕荷的清新。
昨晚来时没注意院里东侧竟有处塘子。
正值仲夏,塘内的莲叶圆硕如盘,粉白莲花从莲间探出脑袋,若摘了莲蓬熬粥必定清爽可口,她放眼四看,便在墙角找到一根长长的竹竿,上头绑着倒钩,而将层叠的莲叶拽开,果真看到饱满的篷子。
因为亟欲扯过莲蓬,她上半身往池子里探,乌黑的长发挽了个高马尾,以发带捆束,长带飘到身前,竟遮挡住她的视线。
宋清抬手去拨,却因鞋底沾了水,脚下一滑差点就要跌下池子里。
不远处,一道颀长身影拢着薄雾,手中提了盏灯,看不清神情,却是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
少女的身手灵活,一息功夫,长长的竹竿便顺势往回收,扎进了池底的污泥中。
待勉强稳住了身形,她长舒口气,再次将杆子探出去,这一回却是使了巧劲,勾住莲蓬后铁钩子稍微用力,便将那拳头大小的蓬子给削了下来。
她动作说不出的流畅好看,衣袖撸到小臂,露出小片白皙的皮肤。
抱着满满一怀的战利品,宋清准备去灶间,一回头便看到站在不远的裴鹤铭,他着件莲青色直身长袍,同色绦带,木簪挽发,面容秀整隽美。
宋清微微一愣,站在原地挪不动脚了。
除去大理寺少卿的身份,他其实也只是个十九岁的青年,有着莲荷一般高洁的品性,不喜甜食,不喜凉物,却也会因为吃上一口不算甜的糕点而露出隐隐的喜色。
他提灯,穿过薄雾,走到她跟前。
“大人,你怎么在这儿?”她好奇的问。
裴鹤铭蹙眉:“你又为何在这儿?”视线下移看到她怀里的衣衫半湿:“摘这些做什么?”
她用衣袍兜住莲蓬,一手扯住袍角,一手从中挑出个鲜嫩的,递给他道:“这时候的莲子最好吃,熬粥煲汤,扒开包衣这么生吃也很清甜。”
裴鹤铭惯来守规矩,将两手弄的满是绿色的汁液,这种事他从未做过。
然而宋清看着他,眉眼弯弯,举止落落大方,并不因世俗对女子的枷锁而捆缚自己的内心,反而心有玲珑,与寻常女子不同。
他心里生出怪异的不忍,在自己还未说出拒绝的话时,右手便伸了过去,将莲蓬接在掌中。
“大人自己剥开,我要去忙了,”她说着,绕过他便往后厨去。
裴鹤铭被她的话噎了下,再次蹙眉,捏着莲蓬撒手不是,不撒手也不是,于是将东西带了回去。
梁江休息整晚,气色好了许多,洗漱后便和弟弟一起候在门外。
见公子手里的莲蓬,梁河笑着道:“这东西现下吃最好,甜滋滋的,莲子芯还能泡茶,公子要想吃,与属下说一声,我去采摘就好。”
他嗯了下,进门后将蓬子放在桌上,同梁江道:“这几日你留在这儿,看着薛愍就行。”
然后又看向梁河。
“属下知晓,待会儿衙署到了上差时辰便去找徐大人,”梁河会意。
早膳果然是莲子粥,熬至粘稠软烂,入口即化,店里的伙计直赞宋公子手艺不错,做了一手地道的潮州菜。
哦,原来天没亮那会儿公子提灯出门,是去找宋小姐了。
原来那只嫩的出水的莲蓬,是宋小姐给的。
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可无人倾诉,那种知天知地的感觉无法一吐为快,颇有些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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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才过,沈家兄妹出现在酒楼外,彼时梁河已从衙署取了堪舆图回来,见到二人,便将他们引到公子房外。
沈瑜见到坐在桌前的清贵青年,与大哥一同拱手:“裴大人,我想,关于崔氏这件事,您应该有什么话想要同我们兄妹说。”
房门掩上,屋内的一切外人皆窥不见。
而裴鹤铭也不打算继续隐瞒,沈家的势力与徐家不分伯仲,甚至更熟识四周地势,借助沈家,要比他动用朝廷的力量要来的更便宜。
他道:“二位请坐。”
沈骁对他并不算了解,只听小妹说过几回,知晓这位少卿年少有为,加之早前程素扣押沈家的商船,这件事自始至终都未得到扬州知府的致歉,外人不知,还真当沈家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他要的也是朝廷对于乌龙事件的一纸公文告示而已。
沈家兄妹坐定,梁河斟茶,自退到边上。
“不久前上京东华门的灯会,有一对母子落水,妇人伤重身亡,孩童被救起后也因口不能言,无法及时说清原委,当日,安置那孩子的茶楼里便遭了杀手袭击,”裴鹤铭说到此,顿了顿,接着道:“那伙杀手未能得逞便逃遁入坊,藏入一处宅邸……”他声音低沉,神情凝肃,说到最后,面前的沈家兄妹皆满目震惊。
沈瑜问:“那对母子……是子越和他的母亲?”
“正是。”
沈骁蹙眉:“崔氏辞了绣娘的差事,便带着孩子离开,去了何处无人知晓,她怎么会去上京,还遇此厄难。”
裴鹤铭看向二人,又问:“今年三月后,绣坊可还发生别的异样?听闻沈家也曾开办书院,教授绣娘的孩子读书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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