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脩回去时,伍荣面色紧绷,十分难看,他瞥了眼青年身后,并未将贼首带回来,反而是辆被砍的缺了口的囚车。
“卑职失职了,并未找到施明义,”叶脩拱手,伏低身子。
日头已彻底升起,烟雾尽散,旷野清晰的映入眼帘,几名负伤的锦衣卫肩头带血,面色忧虑的看着他,叶脩神色如常,甚至再次拱手道:“请大人给卑职两日时间,卑职会将人带回来。”
伍荣看着他:“你最好能做到。”话毕拂袖上了马车。
独留青年站在原地,叶脩之所以如此说,是因方才交手之际,他从对方身上嗅到一股熟悉的气息,草药的清冽味,而那股迷药,早在汴州时他便领教过了。
今日之前他听闻扬州的药材商聚集起来,为的就是对抗齐宁远和程素,而为首的正是青囊堂。
青囊堂的蔡旭和那所谓的神医萧陌。
“来人,即刻跟我回扬州,”叶脩挥手,一名千户将马匹缰绳递过来,他利落上马,马儿扬蹄带起阵阵潮湿的泥点。
……
施明义并未见过眼前的青年,但看他一派温和儒雅,似只是邀请自己来赴宴般简单。
可对方口中说的话,句句如鱼骨在喉,梗的他不上不下。
“你们是谁?”施明义问。
青年但笑不语。
另一高大的灰衫中年男子解下蒙面布巾,露出张五官端正的脸,他看着施明义,也不遮掩,直接道:“程祖善,你做过的事,自己可还记得了?”
施明义咬牙,下颌抽紧,一双眼死死的盯着男人。
“你现在是架在火架上,油煎火烤也只在一念之间,若你去了上京,一旦东窗事发,你的身份揭穿,你以为自己能保得一命?或者说,你这条命,只怕连上京的城门都迈不过,”青年笑笑,自顾倒茶,往施明义的方向推了推:“喝点茶,坐下好好说,到底要不要和我们合作。”
“合作什么?我不懂你话里的意思。”
“你怎会不懂,你心里比谁都清楚,隐姓埋名的这些年,你东躲西藏,为的不就是条命,但你实在不够聪明,我若是你,就该找个远远的地方再不露面,安安稳稳的过了余生。”
儒雅青年说完,垂眸喝了口茶,气定神闲的好似说着件稀松平常的事。
灰衫男子接过话头:“若你实话实说,景和十一年到底发生什么事,我们便不会将你‘送’到锦衣卫手中。”
景和十一年……
施明义警惕的瞪着他们,咬紧牙关愣是一句话不说,随即,也不知想到什么。
他面露古怪笑意:“你们说要保住我,怎么保,和锦衣卫作对便是和皇权作对,伍荣来扬州,是领了钦旨,你们以为他会轻易罢休?”他好赖也是混迹江湖多年,什么风浪没见过。
“只不过是我的兄弟慢了一步,才叫你们先下手,否则现下我也未必不能逃出扬州。”
施明义的话音刚落,便听到一声嗤笑。
“你笑什么?”
青年睨着他,起身走到他面前,指尖不知何时多了根寸长的银针,针尖泛着银色的光芒,倏的戳刺在他脖颈,点在皮肤之上,带出森冷的触感。
“笑你白活了这么多年,你想的不错,朝廷那帮人是不会作罢,但现下你是在我们手上,我想让你生你便生,想让你死你便死,若要让你化成一摊血水,也是轻而易举,你要是看不上自己这条命,倒不如给我做个药人。”青年扯出抹笑。
针尖便刺在皮肤上,一粒血珠从皮下凝聚出来,缓缓的滚在施明义的囚服襟口。
并不疼,如蚂蚁啃咬。
施明义如一块顽石,不为所动,却十分好奇的看着青年:“你为何要知晓景和十一年的事?”
“一桩旧事,被你们掩在时光里,不得见天日,但真相,总有人不相信便是世人看到的那般。”
施明义怔住,喃喃问:“什么……真相?”
“天地知,你我知,可道义不知。”
青年拔出银针,又冒出几颗血珠,他继续道:“你想清楚了,求生,就同我们合作,将当年的事,一五一十讲清楚,求死,我们便将你推出这扇门。”
几人将施明义看管住,青年则和灰衫男子往外走。
只是出门的瞬间,青年顿住,他看向院中不知何时站在树下的人,光影斑驳错落的映着那人清隽的面容,却不知方才的对话到底被听了多少。
“裴大人,你不解释一下,为何会跟着萧某?”萧陌看着裴鹤铭,眸色顿冷,语气也敛去温和。
萧陌身侧的便是蔡旭,他抬手按在腰间的刀身,还未拔出刀鞘,便被萧陌制止。
“看看他想做什么。”萧陌道。
四周静寂无声,仅能听到风吹衣袍的细微声响。
裴鹤铭面色平静,如同只是路过看到旧友一般,他低声道:“施明义的事,本官暂且不问,但叶脩带了人回扬州,按照他的行事作风,只怕已有了眉目。”
蔡旭皱皱眉,心下觉得不妙,压低声音道:“我先回医馆一趟。”
锦衣卫的警惕性非常人可以想象,若是他们查到青囊堂,只怕会牵连扬州的几处药材商,到时事情就变得更棘手。
“好,你注意安全。”萧陌叮嘱,而他拢在袖中的手不由握了握。
等蔡旭离开,此间只剩他们二人,梁江与梁河便去了外院放风。
裴鹤铭几乎算得上平静的望着萧陌,后者也不遑多让。
如此过了半晌,萧陌笑了笑,自顾自的在院里的石桌前坐定,可他虽笑着,眼底却晦暗不明。
他对裴鹤铭道:“你有什么问题,一并的问吧,莫要这般耽搁时辰,左右你放心,施明义就在此处,他跑不了。”
“最初见先生,便觉先生与寻常治病救人的大夫不同,先生所行之径是至简大道,在扬州遇到时,本官还好奇,你的规矩为何会对沈易破例,甚至现下,你将施明义劫走,所有的方向指着皆是景和十一年,”裴鹤铭也撩袍坐下,平铺直叙道:“而景和十一年,大昭朝的确发生了件大事。”
当今的皇后父兄误信情报,贻误战机,导致古北口惨败,折损了数万大军不说,皇帝也差点死于那次战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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