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扫了一眼下头送上来的单子,只给了句:“先拿去给二爷过目。”
章氏:“诶?”
王氏笑道:“这东西多了,支出这一块到了账面上不好看,总要叫他清楚一些,免得到头来说我不会管家理账。”
王氏让人送单子过去时,话也说得格外好听。
说得是连着支出花费不少银钱,动用了库房里不少物件,如今二爷回来了,少不得也算一家之主,且要二爷点头,她才能做主。
这般把丈夫捧得高高的,自然让沈瑞心头畅快。
对比之下,他越发觉得妻子王氏体贴入微,又能干宽厚,更对翁姨娘提不起兴致。
库房开了的当晚,沈瑞就歇在了蓉姨娘的屋内。
这一下更让翁元雁火冒三丈。
一朝登高跌重,旁人还没说什么,她自个儿就先扛不住了,撒泼撒痴似的闹了几回,都惊动了三房那头。
三太太抓了一把瓜子,整日伸着脖子准备看戏,临到了什么也没瞧见,不免有些心生不快。
刚巧,她与翁姨娘迎面撞上了,笑眯眯问了句:“翁姨娘手还痛么?”
翁元雁愕然不解。
三太太又笑道:“你整日家的在屋里摔摔打打,这手能不痛么?”
瞬间,翁姨娘脸色阴沉。
三太太才不在乎她怎么想,扭着腰就走人了。
戏没看到,火拱了一把,还添了不少柴。
翌日,王氏去抚安王府接松哥儿下学,也与丹娘说起了这段时日沈府里的事情。
“噢,竟有这样的事儿?”丹娘来了兴致。
王氏无奈地弯起嘴角:“可不是,这几日府里热闹坏了,整日不是吵就是闹,真真是叫人头大。”
丹娘细细瞧了王氏。
她口中说着不快,但眉宇间并未有多少烦闷忧愁,反倒是有些松快。
丹娘不免好奇,索性直接问了。
王氏对着自家大嫂自然有什么说什么。
“说出来也不怕嫂子您笑话,咱们都是一家子的,其实……我心里并没有多记恨她。”
王氏抬手抚了抚松哥儿的头发,语气越发和缓,“只是觉得她也不容易,从堂堂县主之尊落到今日这幅田地,换成是我,八成也会心里不平的。”
“我不去为难她就是了,我想要的,不过是府里和和气气地过日子。人嘛,横竖也就几十载,这般折腾的,当真无趣。”
她说着轻轻摇头。
丹娘心中佩服不已:“难为你了……能这样想。”
“还是嫂子那句话说得对,内宅之中都是女眷,何必针锋相对,咱们一道把日子过好了,比什么都强。只盼着她也能想明白吧……”
王氏叹了一声。
如今王氏已经看明白了。
所以放下了心结,也放过了自己。
翁元雁能看明白吗?
丹娘觉得不好说。
毕竟登高跌重这样的人生经历,不曾亲身体验过,谁也无法感同身受。
别的不说,就说沈瑞那样性子的男人,怎么可能只守着翁元雁一个女人?
忠贞不二这个词,大约从未在沈瑞的字典里出现过。
夏日终于落下帷幕,连着两场秋雨落下,圣京城内也被一片微凉的气息笼罩。
晴好的日子未曾维持两日,紧接着又开始下雨。
丹娘立在廊下,抬眼望着乌沉沉的天,心头也是沉甸甸的。
沈管事顶着一片淅淅沥沥的雨赶来回话,衣衫鞋袜俱湿了。
丹娘见状,让人先带着沈管事下去更衣。
“这天气冷了下来,不比夏日里,沈管事若是病倒了,庄子上那么多事情又交给谁来操持?”
丹娘淡淡两句话,就让沈管事乖乖顺从。
待更衣过后,又用了一碗姜汤,沈管事只觉得浑身热乎乎的,便到了丹娘跟前回话。
“依着夫人所言,咱们庄子上已经开凿了水库蓄水,只是这雨不停,地里的庄稼也收了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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