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心有芥蒂的苏向景,彻底被打开了话匣子。
眼见着天边飘开一片夕阳的火红,那碗腊八粥早已见了底,而少女的笑声却越发明媚。
可是等候在旁边的苏从景却如坐针毡,显然不明白事情为何会演变成眼前的局面。
“原来县主的三位兄长,从小也爱惹麻烦?什么,勇毅侯爷还乔装打扮,帮着你们打折地痞的腿?”
“我家兄长也是,偷过御史府上的花,可是被父亲发现后狠狠责罚了一顿。”
“兄长虽然从小在医术上天赋异禀,可其实他更喜欢舞枪弄剑,曾经当着祖父和父亲的面说他将来要做大将军!”
“那一次闹得可凶了,逼得父亲找来了一位少年武将,把兄长打得趴了两个月。”
苏向景几乎要把他小时候做过的荒唐事细数一遍,苏从景脸上的笑容再也坚持不住。
自家兄长的丑事,她当真是不留余地的往外抖搂!
这丫头难道忘了,那次偷花是为了谁?
至于他想当大将军,谁敢说自己没有过少年轻狂,只是天分不允许罢了。
“咳咳,向景,天色不早了。”
苏从景终于忍不住咳嗽了几声,那意犹未尽的少女这才回过神来。
她露出了些许不好意思的腼腆笑容,期待的看着江念缨。
“向景往后,能不能再来侯府做客?”
“当然可以,苏小姐若有什么想吃的,我会吩咐厨子准备。”
一听见又能尝到地道的晋东菜,苏向景简直笑得合不拢嘴。
苏从景无奈的揉着自己的眉心,他真是越发看不懂自己的妹妹了。
不过自己的决定果然没有错,当初还是秦翘主动相约,向景才会踏出家门到秦府做客。
一碗腊八粥,当真是药到病除。
让她都敢主动开口上门叨扰了。
他生怕苏向景不懂克制给江念缨添麻烦,索性先命人把她送回了马车上。
“让县主见笑了,舍妹实在太不懂事。”
江念缨笑了笑,目光却是落在苏从景的腿上。
“心病还需心药医,苏小姐天真浪漫,不懂得隐藏自己,倒是好治。”
“反观苏公子的心病,打算什么时候治?”
什么?
苏从景眸光一闪,就听她继续道:
“这几日,苏御医似乎告了病假,他不止一次与我说过,希望你能入御医院。”
“苏公子腿上的伤,是受了苏大人责罚吧?”
江念缨早就发现,苏从景会有意无意的去抚自己的腿骨,行步时似有阻碍,可见是受了伤的。
他性子温和,为人处世也妥帖,在外不争不抢,又有谁能让他受伤?
提起他的父亲,苏从景的面色就不由得沉了沉。
作为大豫的医药世家,不少高明的御医皆出自于苏府,他们底蕴深厚,受皇族器重。
尤其是苏从景的高祖,也曾拜于岐山师门,还编撰了不少医药典籍。
可到了他的父亲那一辈,不论是主家还是旁支,竟无一人有卓越天赋,只能在朝中担任着不痛不痒的职位。
如今苏氏一族的荣耀,仅靠着现在的苏御医撑着。
所以,苏从景的父亲自知平庸,便将所有的希望都赌在了自己的孩子身上。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若与权势挂钩,自然不能保持行医的初心。”
“再耀眼的星辰也有暗淡陨落的时候,他们都太执着于维护苏家的荣耀,连自己的至亲都能牺牲。”
母亲说过,希望他和向景,都能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
江念缨敏锐的捕捉到了苏从景眼底那一闪而逝的恨意。
“听闻当年苏夫人病逝时,苏大人正值壮年,为何没有续弦?”
此话一出,苏从景就怔了怔。
他好像忽略了什么。
父亲不仅没有续弦,连通房侍妾都没有。
在他的印象中,总是很少在府里看见父亲的身影。
每每父子二人相处时,不是询问他的课业,就是孜孜不倦的重复着家训。
父亲太忙了,忙到忽略了当时因难产而落下病根的母亲,两人就算见面,也只有无休止的争吵。
“为何这么晚才回来?又带那丫头去哪里胡闹了!”
“你知不知道,你祖父年事已高,他怕是等不了多久,你什么时候才肯担负起嫡孙的责任?”
当苏从景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苏府的前厅里。
他有些恍惚的看着眼前这张依旧严厉的面容。
“父亲,你的头发怎么都白了?”
苏承有些诧异,比起同龄人,自己确实显得苍老许多,自从夫人离世后,他原本一头乌黑的浓发早已染上了霜华。
但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吃一堑长一智,你说什么为了给向景治病,所以才要带她出门,结果险些中了将军府的陷阱!”
“她看起来像是有病的吗?哪户千金小姐尚未出阁就抛头露面的,莫非你想坏她声誉?”
“看来为父就应该打断你的腿,省得你给苏家抹黑!”
苏从景袖中的手不由得紧紧握起,他猛地抬起头来,“只要行得正坐得端,谁人敢坏她声誉……”
就在这时,外头却是传来了一阵哭声。
“大哥,柴家来退亲了,这,这要文晴可怎么活啊?!”
什么?
父子二人当即脸色一变,苏家二房的嫡女不久前与柴家定了亲,好端端的怎么突然生了变故?
二夫人已然慌了神,“柴家也不知听了什么风言风语,说从景要娶将军府的小姐,他们不愿和秦家沾亲带故,所以才……”
话及此处,苏承立刻不悦的看了苏从景一眼。
他们都听出来了,二夫人言语里满是责怪之意。
毕竟将军府的名声早就臭了,可先前苏从景还不顾众人反对,与秦长卿走得亲近。
“简直无稽之谈!柴家只怕早就生了退婚的心思,不过是借题发挥罢了。”
“弟妹放心,此事我定会追究到底,不会让文晴遭此羞辱的!”
苏承安抚了二夫人许久,而旁边的苏从景却十分惊讶。
等把人送走,苏承立刻看出了他的疑惑。
那张一向冷酷的面容,终于露出了些许疲倦。
“你是不是想问,为何为父没有在你二婶面前把你痛骂一顿,好让她消气?”
“如此一来,不就等同于承认你与那秦家小姐有私了?”
苏从景默了默。
所以,父亲是在维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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