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巫师府的假山背后竟有一个通道,直通地底。这古代人怎么都喜欢修条密道呢?徐家庄这样,这大巫师府也这样。好在大巫师府里的密道没有徐家庄那么多歪歪绕绕,一下子就到尽头了!
“还请公子,将姑娘抱到这寒冰床上!”御靳霆犹豫不定,唐晓握住他的手道:“我没事!”
御靳霆无奈将她抱起,轻轻放在这寒冰之上。唐晓接触寒冰的部位瞬间被这寒冷入侵,全身都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
“姑娘,这只是开始。稍后,我会挑断你的脚筋,连带着完整的脚筋一并挑掉。你……”她的双脚早已毫无知觉,就算挑掉余下的脚筋,她应该也感觉不到痛吧。唐晓遂果断道:“大师,你不用事事与我说,只管做就是!”
大巫师挑出一把刀,在灯台边过火。唐晓拉拉御靳霆,御靳霆低头道:“怎么了?”
“你,你可不可以出去!我,我不想你看到我的样子!”御靳霆听着唐晓的话,没有多说什么,头也不回走了出去。
“姑娘,那位公子是你的心上人?”为什么大家都以为自己喜欢御靳霆呢,就连初识的大巫师也这样认为。唐晓懒得再解释,道:“大师,开始吧!”
虽然双腿没感觉,但是筋脉被切断的那一刻,她的心还是在抽痛,若是这次还未能痊愈,她就真得做一辈子的废人了。大巫师给她敷上冰凉凉的药,倒是不痛,唐晓便奇道:“大师,不痛啊,没有你说的那么痛啊。”
大巫师没有回答她,敷完药便出去,密室之内只她一人。她翻了个身,对着天花板,盖紧了身上的被子。
唐晓好像听见自己腿骨破碎的声音,紧接着一阵撕心的痛直冲胸腔。剧痛后面,不,是剧痛之间像是被万蚁啃噬,“啊!”唐晓忍不住开始呼喊。
明明只是脚上一处伤口,却好似全身正在被啃噬般,万火摧残,寒冰床上的寒气根本无法解她体内火炽之苦。她翻腾着,“啊!”滚下寒床,这痛在她堪堪要晕过去时,好似故意减缓,让她维持清醒的意识。待熬过来,新一轮的噬咬之痛再次袭来。
唐晓求饶道:“不要了,我不要了,好痛,好……”竟是连痛字也无力说出,她的眼眶湿润,这泪也是无力流下。
“哈,哈,哈!”这痛苦的哈气,令她无法摆脱。
“没事的,没事的!”身边多了一个人的怀抱,他什么时候进来的?唐晓不是不让他进来的吗?
他紧紧搂着她,唐晓看不清御靳霆的脸,只是硬受着这反复的痛。
一连三日,她已经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她好像一直行走在火炉里,一不小心便被这不安分的烈火灼伤,脚上明明空无一物,她却好似走在万千尖刃上,每走一步都似锥心般疼痛。
她看见小倩在向她招手,她急于上前,怎奈脚下一滑,尖刃刺穿她的脸颊,直通脑门。她竟没死,就这样再次爬起,看见的,不是小倩,而是御靳霆。他还是那样面无表情,可是为什么,他的眼中流下一滴泪。
不要哭了,她伸手,整个世界瞬间被推翻,又是火炉,又是利刃刺痛,小倩,又变成御靳霆,她仿佛又陷入了一个重复的噩梦,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解脱!
唐晓睁眼,是现实还是梦境?有人在紧握着她的手,偏头,他睡得好沉,为什么看着这么疲惫的样子。唐晓伸手,还未触及,御靳霆便警戒般醒来,道:“你醒啦!”
“恩。”御靳霆扶着她坐起,让唐晓靠在他的肩上。
“我,好了吗?”唐晓不敢面对结果,却又不得不面对。
“大巫师说,三日过后,你起身走走便知道了!”三日?“今天是第几日?”
“第四日!”
唐晓通透道:“就是今天了!”望着自如的双手,她的脚能否如这般灵活呢?
唐晓脱离御靳霆的依靠,将双脚放在地上,好像有点感觉。她慢慢放开御靳霆的手,准备靠双脚支撑着站在那。
“哈!我,”还没站立多久,她突然跌坐在地上,怎么会?她不是可以站起来了吗?为什么会摔倒?
“不,我不信!”唐晓试图站起,她站起几次,便摔倒几次。
“为什么?为什么?”唐晓像是疯了般一直敲打着自己的腿,御靳霆轻轻抱住她,轻柔的手抚着她的背,他是在安慰她吗?
唐晓抬头,含着泪光对御靳霆道:“大巫师呢?他在哪,我要问问他,为什么我没好,为什么我还是残废的!”
御靳霆按住唐晓,“你冷静点!这次不行,还有下次,我答应过你,一定会治好你的腿。”
“你?你当初也说过要帮我救婆婆的,你不是也没做到吗?”御靳霆的话她明明是相信的,可是唐晓嘴里说出的却是不信的话。
御靳霆没有生气,他就只是陪着唐晓,唐晓胡言乱语道:“这次治不好,我得一辈子残疾了,连仅有完好的脚筋都被挑断了!”她不可自制地摇头,撕心裂肺地痛哭,这比那万蚁噬咬之痛还要难熬。
“相信我,我一定治好你的腿!”
再深的痛也总有消弭的时候,在经历了起初的大恸之后,唐晓虽一直沉默不语,倒再也不像初时那样的闹腾。在大巫师府治疗失败后,御靳霆便将她带回了清微府邸。
清微府邸。
每日三餐,都由小道士送来,每次小道士总是叹着气将凉透了的饭菜端出去。她不是故意不吃,而是当真吃不下。就和当初在白府醒来一样,她需要时间平复。
自从御靳霆将她送回来后,一连数日她都未曾见到他。唐晓失望冷笑,也是,谁愿意陪着一个残废呢?他能陪她四日已是额外恩典了!
“小姐!小姐!”她这才想起司琴在隔壁,她真得是太过自私了,只记得沉浸在悲痛之中,却忘记自己对司琴的承诺。这声音却不是从门外传来的,是司琴又在房里闹吗?
眼下也顾不得自己难过了,她艰难扶着墙朝轮椅挪去。多日未曾进食,这双手无力,比平时费了更大的劲才坐上轮椅。唐晓至司琴屋内,这门大开着,有人比她先进来了?
她进去一看,失声道:“大哥!”白奕正站在司琴面前,司琴低头盯着地板。司琴见是唐晓,这才抬头,道:“小姐!”
白奕也注意到唐晓的出现,激动道:“小妹!”见唐晓瘦了许多,关切道:“你怎么样了?怎生瘦了?”
唐晓笑着,打趣道:“大哥你还说呢!谁让你一直没有消息,我是担心的。”在大巫师府发生的事,她不打算告诉白奕。
白奕自责道:“大哥害你担心了。”蹲下握着唐晓的手,唐晓瞧着白奕,竟比她还憔悴呢!
“小姐!”司琴起身,又似顾忌什么,顿住了身子。唐晓宽慰道:“司琴,我没事,只是这两天食欲不振,你别担心。”今日的司琴倒是正常了许多,看来是想清楚了。唐晓心下略感宽慰,识趣道:“大哥应该还有话要和司琴说,小妹就不打扰了。”
还未及白奕反应,唐晓便推着轮椅出去,生怕别人打扰,便帮他们把门带上了。唐晓推着轮椅到自己房门前,却没有进房的打算。她在门外逗留,紧盯着司琴的门,她希望他们之间能说个明白。
唐晓意识到自己此刻这一副热心的样子,刚才却还在房内伤春悲秋,她不禁感慨道:“这人啊,还是得需要有事做!”周围没有听她说话的人,这话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还有太多的人和事需要她去操心,她实在不该太过消沉。
司琴的门被推开,白奕从里面走出来。她这前脚刚走,还没说上几句,白奕怎么就出来了呢?
唐晓上前问道:“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白奕也不言语,丧气地坐在廊上。大哥这个闷葫芦,唐晓却也不好发作,也许是她猜错了,大哥未必就对司琴存了什么心思。
还是问清楚得好,唐晓直截了当问道:“大哥,你喜欢司琴吗?”
白奕未料唐晓有此一问,吃惊抬头道:“小妹,你!”
唐晓却也顾不上白奕的惊讶,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她干脆开门见山道:“我也不和你拐弯抹角了,司琴的心意你是懂的,小妹就问你一句,你是否属意司琴?”
谁知白奕突然跳了起来,道:“小妹,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怎么能说出这种话?你这样说,司琴的清白也被你……”白奕察觉到说错了话,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是计较司琴不是清白身吗?唐晓察言观色,再三思量,她算准了大哥对司琴有请,却忘记了大哥是封建礼教熏陶下的男人,女子的名声最是看重的
她却不死心道:“大哥,你是介意司琴不是清白身吗?”
白奕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道:“在你眼里,大哥就是这样的人吗?”
唐晓稍感宽慰道:“既然不是,你和司琴两情相悦,为何不干脆娶了她?”白奕无力地坐回长廊,道:“我何曾不想,这是司琴她……”
“是司琴不愿?”唐晓如此推测,可为什么司琴不愿意?她既知大哥对她一往情深,还是说是司琴仍旧介意那件事?
唐晓拍拍白奕的肩,道:“大哥,你放心,你和司琴的事我一定会尽力的。”
白奕感激道:“小妹!”
唐晓最受不得一个大男人这么肉麻地瞧着她,遂转移话题道:“对了,大哥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那日分开之后,你怎么样?”
唐晓的话提醒了白奕,白奕道:“这里是五皇子事先和我说好的地点,我摆脱了人贩子之后遇到了父亲……”
“父亲!”唐晓一直担心父亲,大哥竟然遇见了父亲。白奕接着道:“父亲带领军队驻扎在徐家庄附近,意欲夺回徐家庄,又担心殿下和你的安危。军中不可一日无帥,我来就是带你们回去的!”
白奕环顾四周,道:“对了,你可见到殿下了?”
唐晓摇头否认,她也许久没有见到他了,不知道他这几日究竟在忙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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