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潘山狂灌了好几口粪水,身上的衣袍全都沾了臭气熏天的屎渣,他在坑中手忙脚乱挣扎,险些被熏晕过去。
好半晌,才拖着脏污的身体站起来,连滚带爬爬上了半个身子高的粪坑。
沾了粪水的衣物沉甸甸臭烘烘的,宋潘山气喘吁吁,余光看到坑面上浮动的蛆虫,两眼一翻,又是一阵天昏地暗的干呕。
他呕得眼泪鼻涕都出来了,顶着一脑门的屎,怀着想将罪魁祸首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愤的心情,推开厕门一看。
一阵冷风吹过。
外面空空如也,莫说人了,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缺大德的东西,他娘的究竟是谁!是谁!!!
宋潘山一大早上掉粪坑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客栈。
毕竟客栈开业这么多年以来,还从没有人大早上掉进粪坑过,也算是头等新鲜事了。
陆家人听到这个令人喜闻乐见的消息的时候,正在大堂里吃早饭。
陆思宁喝着热汤吃着饺子,听到大堂里众人对这件事情议论纷纷,眨了下乌黑透亮的眼睛。
歪头:“嫂嫂,他们是没有钱吃饭了吗?一大早上的要去茅厕里吃屎。”
宋明鸢说道:“他可能是想尝尝不一样的味道,毕竟俗话说,没吃过的屎都是香的。”
“哦。”小姑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宁宁懂了,他是想在异地的茅厕里找一找他乡遇故知的感觉叭?他肯定是想家了。”
陆老夫人笑眯眯道:“宁宁说得对,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那老东西跟茅坑里的屎一样,恶臭难当,咱们可不许学他,那就是个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东西,这样的人应当远离,还要引以为戒。”
叶家对待他恩重如山,只差没当成自己的儿子培养了,这老匹夫都能下得去手,说句狼心狗肺都是轻的。
陆思宁用筷子戳了个饺子,声音认真且稚嫩:“奶奶,您放心吧,宁宁不吃屎,宁宁的故知是饺子。”
陆老夫人一阵乐呵:“好好好,宁宁的故知是饺子,多吃两口,长高高长壮壮。”
听得后院隐隐约约传来的嘈杂声,如果不是吃着饭怕倒胃口,陆老夫人都想跑过去瞅上两眼了。
看到宋潘山倒霉,她这心里啊别提多开心。
先不提这老货如何苛待亲生女儿,就他当着鸢鸢的面屡屡骂鸢鸢逆女,这事都不能好。
遭天谴的老东西,缺德事干多了这下倒大霉了吧!
陆裴风去洗了个手,故而姗姗来迟。
桌上给他留了碗筷,还有一笼刚刚蒸出来的饺子,热气腾腾。
看到跟鸢鸢向来形影不离的大孙子这会儿才来,陆老夫人心有狐疑:“怎么来得这么晚?不会是跑去干坏事了吧?”
她有此怀疑也不是毫无根据的,毕竟宋家那老货也就跟他们结的怨最深。
她这大孙子别看面上正经,小时候干的缺德事可没少,被老头子拿木棍追都是小的。
陆老夫人的话一出,顿时陆家上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陆裴风身上。
宋明鸢亦然。
陆裴风坐姿笔直,完全一派朗月清风的模样,目不斜视地说道:“奶奶您多虑了,我怎么会干这样的事情。”
顿了顿,又道:“宋家人做事太过,一路上占尽铺位,不给人留余地,怕是遭人记恨了吧。”
他这话说得不算小声,大堂里还有许多宋家人在吃早饭,原本他们也明里暗里猜测是陆家人干的。
可是除了陆裴风,陆家老小一大早就坐到大堂里了,根本没有作案时间。
这话一出,理所当然的,宋家人立马就将敌对的目光投向了坐在门口吃糙米粥的陆二老爷等人。
好啊,抢不过他们还耍这种阴招!这些王八孙子果然卑鄙无耻,这一笔账他们宋家记下了!
宋家人对着陆二老爷一众人狠狠瞪了一眼,满脸都写着你给我等着,要你好看的字眼。
陆二老爷一众人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虽然他们不知道好好吃着东西,宋家这些狗东西为什么要瞪他们,但输人不输阵,谁怕谁啊?
一众人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宋家人当成了背后偷袭宋潘山的罪魁祸首,被陆裴风安了好大一口黑锅。
陆老夫人不疑有他,调皮捣蛋是大孙子小时候才会做的事,长大他惯常看谁不顺眼都是直接动手的,哪会使这种阴招。
说不定真是二房这些东西干的。
吃过早饭后,流放队伍便收拾收拾启程了。
沿路上,宋家人为了找回场子,专门跑到陆二老爷一众喝水的小溪上游去撒尿,还在他们舀水的时候从背后偷袭,一脚将他们头朝下蹬进水里。
发现宋家人的丑恶行径后,陆二老爷这边的也开始了反击,等赶路的时候,宋家人走在后面,他们兜了屎就往后扔。
还专门在宋家人起夜上茅房的时候,躲在后面,发出鬼一样幽幽泣泣的啼鬼声,吓得宋家的连裤子都没拉上就撕心裂肺嚎叫着娘哎娘哎边提裤子边往外跑。
两家有什么损招使什么损招,梁子是越结越大了。
就这么互相仇视着过了几天鸡飞狗跳的日子,流放队伍一路奔波紧赶慢赶来到了蓟州所辖的亘良县。
队伍停在了县城外的六角亭里。
陆二夫人遥遥望着不远的城门,微微叹气:“亘良县离鸣山县不远了,也不知道小川这孩子接到流放的诏令是被押送出发了,还是会等我们同行。”
陆裴风将车上的东西往下卸,这几天他都没有说出二弟目前境况的危急,引家人徒增忧心。
如今一连几天都没有消息,说不担心是假的,哪怕算计好了所有,也恐担心计划中会有遗漏。
陆大夫人思虑得深远了些,眉间难掩忧色。
狗皇帝几次三番在他们这里吃瘪,她担心他会拿小川来挟制他们。
陆老夫人也望了一眼亘良县,回头问大孙子:“你给国公爷去信了?”
陆裴风心知瞒不过奶奶,便道:“未曾,我已经令青海和长云去查那日下毒一事了,那日之事显然是冲着国公府去的,我怕国公府跟这件事扯上关系,被暗处的人拿捏住把柄对国公府不利,便没有去信。”
陆老夫人点点头:“你做得对,咱们已经深陷泥沼,万不可将国公府也拉下水。”
如今能保一个是一个,国公府没有因为陆家的事情被牵连,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陆老夫人叹了口气,又问:“人都安排好了?”
这几日大孙子明显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她也是察觉到了的,想必是跟小川有关。
陆裴风点点头:“安排好了。”
见吴达往这边走,祖孙俩便收了声,但他们的对话,却是让陆家几位夫人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她们都不是个蠢的,娘跟小风都这样说了,显然狗皇帝已经有了行动,说不得小川已经落入他们的人手里了。
因为担心这件事情,大家都失了平日的活跃,连气氛都稍显得有几分沉闷。
宋明鸢原本没察觉,但提到陆裴川,便对亘良县这个地方多了几分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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