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织锦也不知道往下该说什么,只好点头,本不想让盛墨送的,但客气了两句后,发现盛墨根本不听,只好随着盛墨上车。
盛墨带着苗织锦,直接开车到了苗振邦的行辕门口,转头问苗织锦:“苗大小姐,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苗织锦很是为难,讪笑问道:“我不住在这里的,是苗振邦住在这里,对吗?”
盛墨并不理会苗织锦的话,拉着她下车,走到门口卫兵处,令他们进去通传,苗织锦和盛墨求见。
沈知秋跑出来,看见苗织锦和盛墨在一起,苗织锦也无其他表示,只好让二人一起进去。
苗振邦被刚才的禀报吓了一跳,不知道苗织锦为何大晚上的,带盛墨一起过来。苗织锦撒娇地向苗振邦小声嘀咕,刚见到盛墨,就聊了几句不疼不痒的话,他就非要送自己过来,自己也没有办法拒绝。苗振邦瞬间明白了盛墨的用意,告诉沈知秋,带小姐去隔壁休息。
屋内只剩下苗振邦和盛墨二人,苗振邦坐下抽着烟不说话,只等着盛墨开口。盛墨跪下,磕了三个头,仍然匍匐在地,真诚说道:“请您救救唐处长,撤回他的的认罪书,他是为救盛墨性命才不得已签字的。您撤回唐处长的认罪书,您要盛墨做什么都可以。”
苗振邦看着匍匐在脚下的这个身材高挑的年轻人,他很像自己兄长的身材和相貌,一股风流清雅之相,却更像他的母亲,苗振邦不由脱口问道:“我想见见你的母亲,可以吗?”
盛墨抬头一愣,想了好长时间,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回答:“可以,我可以替母亲做主,只要您肯帮唐处长。”
苗振邦冷笑一声讥讽道:“真是逆子!就这样将你母亲出卖了吗,堂堂七尺男儿,正是回报母亲教养恩情之时,却仍要母亲为你抛头露面,父母要你何用!”
盛墨仍低头说道;“您教训的是,可盛墨与唐处长情同手足,又有救命之恩,他被人构陷,盛墨不能看着不管,只求您手下留情,盛墨余生,为您当牛做马,绝无怨言。”
苗振邦听着盛墨这样说,不由心生反感,傲慢说道:“唐钺的认罪书已然送到了南京,我爱莫能助。再者,你若这样继续纠缠,甘愿与唐钺等汉奸为伍,就别怪苗某不客气了。”
盛墨听到汉奸一词,心头开始冒火,却仍忍着小声说道:“唐处长领我们,在上海对抗日寇6年,多少次陷于死地,他怎么能是汉奸?他是怕我被你们屈打成招、打残打死,才被迫签了认罪书,这点,您比我更清楚。若唐处长为我身陷囹圄、背负骂名,盛墨绝不苟活,并会拼死一战。盛墨相信,天理昭昭,还没有个讲理的地方吗,天下之大,还没个我们容身之处吗。”
苗振邦瞪大眼睛怒喝:“你这是在威胁我,哪里有被迫,分明是他自己认罪伏法!”
盛墨又磕了一个头,几乎落泪说道:“我哪里是威胁,我是在求您。我可以为您颐养天年,我也可以消失在天涯海角,只是求您,念在我毕竟与您有些许瓜葛,求您帮帮我的朋友,唐钺也是我的兄弟和亲人。”
苗振邦有点恨铁不成钢地说:“大丈夫识时务为俊杰,唐钺和吴长岭,勾结共匪,结党营私,你应及早与其划清界限,不要再执迷不悟。”
盛墨还是不甘心,说道:“您若肯成全,我愿代唐钺认罪,求您讲明他是被迫签字,我还能拿到二十万美元的现款,可以立即孝敬您。”
苗振邦心里一惊,呵斥道:“闭嘴,为了一个不相干之人,竟想陷我于不义,真是与你母亲一样,都是无情无义之辈!”
盛墨豁地站起,刚要发作,但仍闭上眼睛强忍一会儿,低声问道:“说什么您都不愿意帮忙,是吧?”
苗振邦不愿再看盛墨,不耐烦地问道:“我为什么要冒着将自己置于险境的危险,去帮你们,你是谁,自己不清楚吗?”
盛墨愣住,转身狂走,直到出了行辕大门,才让眼泪留下来。盛墨被那么多人拒绝敷衍,都未曾流泪,这次盛墨也说不清,为何心酸流泪,这一切,都结束了,盛墨忽然觉得心里异常明朗起来。
苗织锦跑到院子时,盛墨的车已然不见踪迹,苗织锦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追出来,自己又能起什么作用呢,父亲和盛墨的话,苗织锦在隔壁都听得清清楚楚。苗织锦不知道父亲为何拒绝,但他斩钉截铁的拒绝,一定有他的道理,只是自己还有一件事情,得赶紧告诉父亲。
苗织锦关切地看着苗振邦,说道:“您没事吧?”
苗振邦冷哼一声:“我能有什么事,但他确实是个麻烦!”
苗织锦接话道:“爹地,还有更麻烦的,我堂哥就关在警署,盛墨的警署。”
苗振邦这次是真吓着了,小声问道:“你怎么知道,确定是锦轩吗?他可失踪好多年了!”
苗织锦点头说:“是他,他先认出了我,他让我救他,我仔细看了,是他,他还暗示我,他给我买钢笔的事。堂哥变了好多,不过仔细看,还能认出来。”
苗振邦问:“什么罪名?”
苗织锦摇头说:“不知道。”
苗振邦思忖一会儿问:“盛墨知道这件事吗?“
苗织锦说:“不知道,我没敢认堂哥,堂哥也没有认我,只是暗地里示意,让我救他。”
苗振邦稍微安心了,说道:“千万不要走漏消息,不然这个盛墨,又会以此要挟,对锦轩不利。你不要管了,我来想办法,不过你自己也要小心,不要再接触这个盛墨,小心他对你不利。”
苗织锦倒有点不以为然,说道:“不会吧。“
苗振邦说:”人心叵测,小心无大错,这样,这几天你就住在这,这里安全些。”
苗织锦嘴里答应着,心里却嘀咕,总把人往坏里想,看着那个盛墨,哪里都不像个坏人,而且和父亲说话的样子,倒是显得有点可怜。
又过了两日。
看着电监室内的有条不紊,唐钺盘算着差不多应该有结果了。唐钺让老金发电报给硕拓王爷,申明自己愿意放弃母亲名下所有财产,以及国外敏萨家族资产的5%给陈青,并让老金找陈天戟传话,资产数额还可商量。唐钺也很清楚,自己的那张认罪书,也一定送到了南京,苗振邦不敢截留,即便有盛墨这层关系,苗振邦也断然不会伸出援手,唐钺只希望,苗振邦能放过盛墨和书婉瑜即可。
老金托人带进的话,也是蒙地事宜已经办妥。
唐钺本来一直在琢磨着,怎么应对商谈之人的狮子大开口。唐钺不爱财,但手中必须有钱,有钱才能养兵,这是多年来唐钺唯一与周至瑜意见一致的地方,为了不让弟兄们为钱发愁,为了弟兄们手中有保命的精良武器,唐钺也会将处决汉奸的资产一扫而光,也会半路抢夺帮会的烟土“黑镖”,也会涉足饭馆茶肆、走镖贩卖烟土等黑白两道的生意。人为财死,家族资产脱离掌控,硕拓王爷震怒,唐钺非常理解,若是自己也会如此,所以唐钺想补偿一下,求得谅解。
但意外还是出现了,下午四点,一个纸条从会议室门缝塞进来,陈天疆失踪、速撤。唐钺头嗡地一下,心想坏了,吴长岭是死定了,自己恐怕也只能逃亡了。陈天疆是硕拓王爷的继承人,家族长子,多年前秘密留学英国、德国,42岁就已掌控着硕拓家族的精锐铁骑和暗线人马。他若失踪,一定是更强悍的军事势力所为。不用想,硕拓王爷一定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的“以牙换牙”,其次是吴长岭,然后才是马军长、甚至是敏萨舅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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