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钺面无表情地说:“我们得离开这,这不安全。”
书婉瑜急问:“今晚来得及吗?”
唐钺说:“白天不要出去了,天黑了我们再走,去郊外一处庄子。”
书婉瑜说:“我的麻烦暂时结束了,送你到安全之处,我想再回调查处,让陈青过来照顾你可好?”
唐钺缓缓说道:“不好,我的事不要让陈青兄妹知道,实在忙不开,可以悄悄叫苏兰过来。你最好不要再出现在调查处,他们找不到我,会去盯着你,会将你作为人质。”看着书婉瑜不说话,唐钺思忖一阵说:“我知道你们要找的人在哪,他不在电监室。”
书婉瑜吃惊问道:“你说什么呢?”
唐钺冷笑道:“临江仙咖啡馆的老板说,你们要找一个专家,他可能在电监室。电监室没有自由的人,就只是76号电讯科的一些留用人员,再就是几个有赤色嫌疑的人。李丽珍去过几次,她怎么告诉你的,里面有你要找的人吗?”
书婉瑜一时被唐钺问得不知如何回答,李丽珍是去过几次,在电监室留了联络信号,但无人回应,所以老苏、秦城都有点含糊,不知道人是否还在电监室。一年前,被接应人用最高级别联络代码发到华东联络处,称自己滞留上海,请求营救联络。自己和秦城对上海熟悉,才被调到上海配合李丽珍、老苏等几位同志进行接应工作。二个月前,被接应人又发出自己在电监室的消息,可惜老苏、秦城也只知道,要接应的是一个男性,可李丽珍说,电监室一百多人,而且都是集体作息,很难甄别和联络。
看着书婉瑜不接话,唐钺说:“等时机成熟了,我带你去见他。”捕捉到书婉瑜眼里一道亮光闪过,唐钺心里暗喜,自己猜的没错,自己哪里知道他们要找的人是谁,不过有个怀疑范围而已。唐钺只是担心,牧仁管家知道自己要和书婉瑜结婚,他们会通过书婉瑜找到自己、甚至利用她要挟自己,书婉瑜不能再露面。唐钺只想先稳住她,至少自己手里还有一个秦城,实在不行可以“补偿”给她。
书婉瑜思忖着说:“好,听你的。”书婉瑜原也是想着,先安顿好唐钺,让他脱离险境再说,自己一时半会也联系不到老苏和秦城。
书婉瑜忽然响起李丽珍,问唐钺:“李丽珍在哪?”
唐钺被问得哭笑不得,只能说:“她逃了,暴漏了,不跑等着掉脑袋呀!”
书婉瑜盯着唐钺问:“李丽珍最后一次出现,是和你一起去的电监室,然后她就失踪了。”
唐钺吓一跳,赶紧说:“她真的逃走了,我们没杀她,也没抓她。停战后,我已经不杀人了。”唐钺说这话时,脑海中闪过了咖啡厅那个叛徒,好像确实没怎么杀人了,除非触犯到自己的利益,大家都忙着争地盘,哪有时间去杀人。
晚上十点,书婉瑜让唐钺等着,自己去取车,为了不引起注意,那辆车停在了广场后面的一条巷子中。车开到诊所的后门处,书婉瑜将车熄火,又在周围探查一番,确信没有异常后,才进院内去接唐钺。书婉瑜用衣服罩住唐钺,将其背在身上,刚到院中,就被人抓住了胳膊,有人快速掀开唐钺头上的衣服,用手电筒照着二人。书婉瑜不能动,眼睛被照得睁不开,只听见小声的对话传来:“是组长,快点!”
有人接过唐钺背着、关了手电筒,书婉瑜这才发现五个黑影站在院中,唐钺小声说:“是自己人,去常山桥。”
书婉瑜被安排在后面车上,一行三辆车开往市外的常山桥边庄子。李丰扶着唐钺坐在中间车上,一脸诧异地看着唐钺,不断捏着唐钺的胳膊、拍着唐钺身上各处,问唐钺:“你这是怎么了,哪受伤了,怎么身上软绵绵的?”
唐钺笑笑,抬起右手比划着,李丰从旁边拿了烟点着,放唐钺右手上,继续盯着唐钺看,等着唐钺说话。唐钺边抽烟、边指着脖子,李丰凑上来仔细看,车内光线不好,唐钺脖子上缠着绷带,李丰端详半天问道:“是枪伤,这是伤到脖子后边了,对吧?要是正中颈部,你就不用说话了。”
唐钺恣意活动着右手和烟,对前面开车的人说:“杨子,开慢一点,不然我的脖子就折了。” 杨子只比唐钺小半岁,原来商社的人,三八年时教导团的上等兵,停战后去了缉私署。听唐钺如此说,杨坚回头快速看了一下唐钺脖子上缠着的绷带,有点不可思议,问道:“组长,知道谁打的吗,还挺有准儿啊!”
唐钺笑道:“不知道。找到程立了吗?”
李丰叹气道:“程立和车一起捞上来的,子弹正中头部。子弹我让人取出来了,7.62×63mm。有人埋伏在不到50米的土坡那袭击你们,从弹道弧度、轿车的玻璃炸裂程度和击中部位上看,用的应该是花旗中正,可能是自己人呐!”
唐钺思忖着说:“春天狙击枪,总部那帮狙击手,都是刚换的。上海能调遣他们的,应该是王至清,可他老谋深算的,为何蹚这趟浑水?”
李丰说:“查一下不就知道了吗,这种事,是藏不住的。还有,子弹上涂了药,但不知道是什么药,估计有毒,程立脑袋里血都是黑的。”
唐钺闻听吃了一惊,好歹毒的手段,对付日本人时,大家都没这么干,这是谁,非要置自己于死地?不过唐钺到是忽然明白了,自己的麻痹症状,可能与此有关。
看着李丰不住看自己,唐钺说:“伤不重,子弹取出了,可能是中毒了。你们怎么找过来的?”
李丰叹息一声说:“到处找不到你,后来盛墨说这辆车没了,我就撒人去找,终于在胡同里找到这辆车,就顺着车摸过来了,还以为你被人绑架了,你没事就好,至于这个毒,别担心,咱们慢慢来,总会有解。”李丰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乐观,就是能扛事,他是真把唐钺当小兄弟待,摸着唐钺身上这股软踏踏的感觉,李丰是着实吓了一跳,比唐钺一身伤半死不活时的状态还严重,至少那时他身上还有反应。李丰稳下心神,这种情况最好不要让弟兄们知道,否则,大家觉得没有希望了,散了倒是不打紧,就怕有人去拼命。
唐钺问道:“盛墨去安抚家属了是吧?”
李丰说:“对,警署那七个弟兄,都是为了咱出的事,盛墨的意思,是一家给2000银元,我和齐公子又凑了点,一家5000吧,都是家里的顶门人,他们一死,家里日子可就难过了。等这阵子事情过去,尽量替他们的家属找个营生吧。”看着唐钺难过不出声,李丰又接着说:“老金和卫及,调了350多人去北边了,他交代说,去找你家的大爷去了。卫祺借了武将军一些人,在营地那充数呢。”
唐钺问:“老金还有别的交代吗?”
李丰接着说:“老金交代,一个叫赖长海的军统混混,那人在重庆沙坪坝,老金说已让人给他钱了,也与他谈妥了,但这人不一定守信用,这人若出现在上海,别废话直接杀,帮会出面也别管,然后打电话给重庆的十三爷,杀了这个赖长海的媳妇和他两个孩子。还有这张照片,老金让交给你。”李丰说着从上衣口袋摸出一张照片给唐钺,照片上像是一个兽头印章。
车到了常山桥,李丰才想起来问:“那女人是调查处的书组长吧,她怎么处理,可靠吗?”
唐钺点头说:“可靠”,沉吟了一下又说:“但不要让她出庄子。”
李丰想了一下笑道:“什么意思,她会跑出去送信吗?”
唐钺说:“她出去会成为人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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