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钺瞅着深坑问李丰:“你挖的挺快呀,这么深的坑,积水了就是河,小心路过的百姓掉进去。”
李丰说:“原来就有一条沟,我只是让人再挖了一下,再说夏天好挖。原本准备把那1000人都埋这的,现在他们缴械了,你看看怎么办吧。”
肖文展叫来盛墨、李丰、陈图南,唐钺问他们意见,这些叛军怎么处理。
盛墨说:“连以上人员,必须抓回去,等候上峰意见如何处置。其余的人,怎么处置都行。”
李丰说:“都是中国人,缴了械,下不去手啊。”
陈图南也说:“弟兄们下手都不狠,只要不反抗的,这不都拉上来了,这要是日本人,绝对是都埋这,一点不用含糊,但是,这些人,也都曾经是弟兄啊。
李丰说:“要是放了他们,就怕他们跑那边去。”
唐钺听着众人的意见,看着已经分成四个部分的缴械叛军,让唐钺意外的是,胶州团、15团的人,竟然占了大部分,有600人之多,而且胶州团的近400人,按照六六序列整齐列队昂首站立。看着唐钺等人在查看,15团的近200 人也迅速按照三三序列站成一个队列,只有城防团、胡山部的两拨人,仍聚成两堆人席地而坐。唐钺知道,他们是地头蛇,多是本地人,并不惧怕中央军。
唐钺问盛墨、李丰、陈图南:“胶州团和15团,曾经是华北战区抗日的主力,前些时候又与共军作战,他们是久经沙场的悍兵,放了万一跑到那边去,可就麻烦了。另外,这次叛乱,看队列人数,他们损失也不大,估计是牵涉不深。”
李丰说:“去把他们目前领头的,叫过来问问,如何?”
唐钺点头,说也只能如此了,吩咐盛墨和李丰,一起去问问。盛墨有点明白唐钺的意图,和李丰一起去审讯胶州团和15团的领头人。
至下午七时,众人已经掩埋完尸体、并吃过了干粮,将收缴的武器悉数清点装车。看着被清理干净的地面和已经埋平了的深坑上的新土,仿佛这次战斗和尸体从不曾存在过,面对如血的残阳,活着的人莫不低头不语,今天早上,这些人还在奔命,现在他们已在地下,再不用逃命了。
胶州团残部的领头人是一个中尉排长丁兆义,15团残部的领头人是一个中尉班长,他们均表示,虽然因为欠饷有所怨言,只是耍耍脾气、发发愤懑而已。他们只是听从长官的命令,并不知道此次行动的目的地,北上路途中才知道成了叛军。他们并不想叛逃,也不能承受叛逃的罪名,所以一直行动很谨慎,并未负隅顽抗。他们的损失不大,胶州团残部死亡3人、伤员十几名,15团没有死亡、伤员十几人。
盛墨和李丰都反馈,胶州团和15团的人,还是想回来。
唐钺向盛墨建议道:“稽查大队此次损员甚重,现在招兵相当困难,不如将他们补员到稽查大队中,他们又是老兵,省却了训练新兵的麻烦。”
盛墨点头说:“这倒是个主意,就是怕他们再起异心。”
唐钺笑道:“每人发三盒罐头,令他们在三天内到稽查处报到,逾期不到的,视为叛逃。这三天路程,足可以鉴别一下他们的心思。”
盛墨问:“他们要是真跑了怎么办?”
唐钺笑道:“那就真没办法了,不然只能让人把他们抓回去了。”
盛墨笑道:“我有办法了,现在就去任命三个连长和几个排长,重赏之下嘛,总会有人买账的。”
眼看着天黑下来,留下胶州团、15团残部组成的三个缴械连队自行徒步返回,唐钺一行将城防团和胡山部的107人带到临近的舆县警察署,交接完毕后,稍作休整,与次日天亮,带着伤员及被抓的叛军首脑,星夜加速回沪。
唐钺、李丰回到港务卫戍师部,已经是第八天早上了。一晚上的路途颠簸,唐钺吃了早饭便睡下了,直到午后二点才醒,但朦胧困意仍在,躺在床上醒觉时,听到隔壁有老金的脚步声。
肖文展在另一张床上还在打呼噜,这个年轻人看来是真累了。唐钺慢慢起身,到外间的会议室准备去磨咖啡,不想老金已经准备了好了,端到桌上等着唐钺品尝。
唐钺喝着咖啡,一股舒畅的感觉在唇间蔓延,好长时间没喝到咖啡了,唐钺不禁感叹,醇香甘苦真舒服,微微抬眸间,唐钺猛然发现,老金和傅圣泽看着自己的眼光间都是怜悯,唐钺一惊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傅圣泽摆摆手说:“没什么大事,喝咖啡,喝完再说,老金说你一定要先喝杯咖啡。”
看着老金也不着急的样子,唐钺安心了,不是什么大事。咖啡的香气飘散,肖文展终于也闻着香气起来了,一屁股坐到咖啡杯前,先凑近使劲提鼻子闻了一下,然后轻轻抿了一小口,闭着眼睛回味了一番,跟老金说:“老金头,再拿本书给我。”
傅圣泽嗔怪道:“老金,你再去外边给肖公子买朵花,再买个花瓶,一起放这。”
肖文展对唐钺夸赞:“这两老头,还挺懂新生活嘛,以后就这样准备啊!”
看着唐钺和肖文展咖啡喝得差不多了,也快三点了,老金冲唐钺开口道:“有一个好消息,就是太太来上海了,不过是一个人来的。”唐钺确实心内一阵惊喜,但想到孩子,又有点担忧,一时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吃惊,还没有回过神来,老金又说:“邢云那批货被提走了,是太太提的货。”
唐钺脑袋嗡的一下乱了,是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老金看了一眼老傅、淡淡地说:“太太拿着提货单,求着我们,说了无数好话,我们实在抹不开情面,就让她提货了。不过,我让人跟着了,知道那批货现在放在哪里。”
唐钺终于喘过一口气,沉默了足有一刻钟的功夫,吩咐肖文展:“回家。”
傅圣泽看着唐钺、肖文展离去的背影,冲老金说:“免不了一场恶仗。”
老金冲傅圣泽笑笑说:“把17号库房留着,我去把那批货拉回来。”
下午五点,上海杜梅路。
唐钺赶回杜美路住处时,路上的二个小时,唐钺情绪经过了混乱、盛怒,已然归于了表面的平静,头脑中也设想了无数种理由,但被一一否定之后,唐钺只能面对最坏的一种,临上楼时,唐钺吩咐肖文展,让老金现在就去把那批货拉回来。肖文展点头,想跟唐钺进门去看看,按照惯例,司机老秦和参谋肖文展,要保证唐钺的人身安全,他们应该跟到房内查看、无事后自会退出来警戒。
唐钺制止了二人,自己用钥匙打开了房门。
甄梅修长消瘦的身影站在客厅里,片刻之后,跑过来抱住唐钺。她发间、身上有一种风尘仆仆、舟车劳顿的味道,唐钺一时间有点忘记了自己刚才的愤怒,竟有一股心酸涌上心头,半年未见,唐钺都不知道该跟她说些什么。 在甄梅面前,唐钺永远显得笨嘴拙舌,培训的话术、缜密的思维和机智的反应,在她面前都会变得苍白无力。很多个辗转难眠的夜晚,唐钺想象着她们母子三人在家中的样子,经常会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那时候,唐钺有许多话,想和甄梅说。但此次此刻,唐钺又不忍知道该如何开口。
二人相拥良久,眼里渐渐都泛起泪花。肖文展将耳朵贴在门上,见良久没有动静,回到车旁对老秦说:“我去打个电话,您看着点,小心着点花园边那辆车,挂着帘子的那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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