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时茂离开不到十分钟,传菜的服务员就急急忙忙在茶室找到了人,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脸色奇差无比:“老板,不好了!”
吴时茂还在纠结怎么跟前妻打这通电话,生生被人打断。
他眼波轻抬,镇定地问:“什么事慌慌张张。”
服务员结结巴巴,将亲眼所见的场景描绘了一遍:“陈总和太太,在餐厅争执了起来!”
稀罕。
不是号称模范丈夫么,这公共场所,还能真吵起来不成?
吴时茂没把事情想严重,甚至没有起身。
服务员神色焦急道:“千真万确!陈总还砸了您一套餐具。老板,我怕出事,就……”
吴时茂这才敛了敛情绪,点头让她先忙,他去处理。
进门,果然见姜弥抓着陈麒现的手,大概在求着什么情。
见到他,一下没了声儿。
吴时茂往地上一看,一地碎片。
服务员没有夸张。
陈麒现见到他,不满道:“你进来干嘛?!”
吴时茂淡然自若:“听见动静,出什么事了。”
陈麒现第一次嫌他碍眼:“家务事。”
吴时茂意有所指看了下地上的碎片玻璃渣,拍卖级别的碗碟,就这么摔了稀烂。
真有他的。
吴时茂难得对他表现出不悦的神色:“犯什么浑,不会好好说话。”
姜弥倒是抓着人的胳膊不放,主动替陈麒现开脱:“吴哥,他不是故意摔碎东西的,只是起身时没注意带到了。”
陈麒现无欲多言,一腔熊熊火焰无处燃烧,火气旺得很!
大有佛来挡佛的架势。
只是,吴时茂的话,他多少得听进去。
“先坐下,好好的,别伤了和气。”吴时茂用上了命令的语气。
姜弥见陈麒现不肯和谈,可到底是给吴时茂面子的,没再闹着要走。
她作势,用了点力,把人强行摁到了座位上。
捏了捏肩膀,又伸手摸了摸他不苟言笑的脸庞。
殊不知,被陈麒现一把无情甩开,连看都不肯看她一眼。
吴时茂吩咐人来清理地面,又亲自给陈麒现重新添了一副碗筷,用长辈的口吻,好言教导他:“你别动不动就跟弟妹置气,心平气和地把饭吃完,事情也就解决的差不多了。”
“我不掺和你们的家务事,但你别继续犯浑。”说完,吴时茂给了姜弥一个安慰性的眼色,便推门而出,把安静的空间留给二人。
姜弥虽被他冷落在一边,可知道是自己有错在先,先斩后奏,着实伤了陈麒现的心。
所以,她把姿态一低再低,低入了尘埃。
“听吴哥的,先吃饭,嗯?”姜弥说完,站在他身后,俯身亲了亲他嘴角。
陈麒现嫌弃且暴躁道:“还亲我干嘛?不是要拜托陈麒迹找律师离婚?!”
姜弥无奈:“我说了这么多,你就记住这个了?”
陈麒现内心火烧火燎,根本没法坐得住,蹭一下站起身。
身高的差距,使姜弥头顶的光寸寸黯淡。
她这个样子,活像仰人鼻息而活。
面对这样子盛气凌人的陈麒现,一般人早吓得大气不敢喘。
哪像姜弥,心理素质这样强,还能笑脸相迎着,试图给他降火气。
陈麒现气归气,该有的分寸还有。
哪里真的会当着姜弥的面摔碗摔筷,是真的过于激动,拉扯到桌布,导致餐具连带着应声落地。
陈麒现低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和姜弥讲道理。
伸手轻轻捏住她下巴,四目相对时,他说:“咪咪,这些事不用你亲自出面,我有我的处理方式。”
姜弥轻叹口气:“你不懂,我只是想给妈妈一个交待,这是她的心病。不是我亲自出面,找到问题的根结,她的病这辈子都好不了。你懂不懂?”
陈麒现怎么不懂:“归根结底,你不信任我。”
姜弥心想,他们有相同的固执。
可是,事情太复杂,又牵扯到彭秋纱的病因。
姜弥只能心有余而力不足道:“陈麒现,我百分之百的信任你。可是,还不够。我想亲自找到一些证据,证明给我妈妈看,逼迫他伤害他的人一直都不是你,而是另有其人。”
陈麒现反驳:“我根本不在意妈的态度,她发病时的指控,只要我们知道是假的不就行了?!她在正常的情况下,还是拿我当自己的亲女婿,这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姜弥挣开他的手,摇了摇头道:“这对你不公平,我不想让你白白遭受污蔑。你的脸,你的眼角和额角,因误会被砸伤了多少次,你没有数过吗?”
“我是男人。”陈麒现未曾料到,姜弥比他还固执。
“苏阿姨如果在,她会心疼的。”姜弥说时,眼含热泪。
她知道,苏仁芯在世时,陈东海已经越来越不拿她当回事。
出轨是常态,又大张旗鼓把外室和私生子接回陈宅。
一步步,踩在道德底线之上,将苏仁芯的尊严践踏成粉碎。
这些,全部被陈麒现看在眼里,怀恨在心。
再加上,苏仁芯去世后,陈东海对陈麒现变本加厉的精神控制,一个顶嘴,就是棍棒伺候。
他就是在这种压迫之下成长起来的。
姜弥懂他的不易。
每一天,都在煎熬挣扎中度日。
每一步,都在铤而走险中通关。
直到今天,他蛰伏数年,才积累了一点点抗衡的资本。
姜弥不想他再因这种事而分心,于是打着商量,实则口吻强硬:“我决定了,你就先让我的计划……”
“免谈。”陈麒现无情打断,听都不想听她狗屁的计划,目光凶狠地盯着她,字字都不近人情:“咪咪,一想到你要跟他见面,对他逢场作戏,我宁愿去死。”
听上去,他没有开玩笑的样子。
一副认真,且说到做到的真挚。
姜弥看他情真意切,不知话里几分真假。
她正迟疑着,只见陈麒现迅速蹲下身,也不知怎么的,就拿了片漏网之鱼的碎片,当着姜弥的面,电光火石就把自己的小臂狠狠划了一道长长的伤口。
快狠准。
姜弥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鲜血淋漓的场面。
她害怕得后退两步,整个人脸色惨白,站在原地发懵,才尖叫道:“啊——”
“咪咪,我说真的,你再这么一意孤行,我不如死了算了!”
姜弥耳朵嗡嗡作响,脑袋像要涨开来一样。
然后才哭着扑进他怀里,横保证竖发誓:“我答应你,我不调查下去了!你别这样伤害自己,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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