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日一日的过去,南庄还是那个南庄,齐烨还是那个齐烨。
日上三竿,起床吃早午饭,遛狼,将狼遛的和狗似的。
督促小鹿减肥,让季渃嫣天天堵着食堂外面不让小鹿进。
埋汰月泉练剑,还让月泉管他叫“叔儿”。
带着花树泡澡,再和语棠去追杀总是偷看小姐姐们洗澡的贲。
南庄之中,齐烨每天做着毫无意义,却对他来说意义无比重大的无聊之事。
其他人都很忙碌,书楼学子备战科考,如枕戈待旦。
各处作坊、工坊,有条不紊的运转着。
喻斌处理着南关和山林送来的信件,给出一些建议或是指导。
季元思时不时的入京,询问,或是说监督朝廷评定南地功劳之事。
段平整日出入刑部和大理寺,与京兆府调查关于唐少秋的事。
阿卓派遣的很多司卫前往东海,并且做出了一个名录,与东海有关的京中官员以及信息等。
都在忙碌着,只有齐烨平静着。
齐烨平静着,南庄就平静。
与之成为鲜明对比的,则是朝廷。
朝廷一日不得闲,没有一日不是不忧愁。
直到五日后,十二个人到达了京中,从西关而来,领头的叫陈渊,西关果毅校尉。
这伙人本来是应先入南庄的,被朝廷给截胡了。
为了科考的事,齐烨让人去官道上截这群人,周宝亲自去办的。
结果谁都没想到,周宝只是跑出了一百里的官道等候,朝廷竟让兵部、礼部、吏部三部人马,沿着官道一直往西区,就为了找这群人。
等周宝见到这群人的时候,十二个骑卒旁边围着三十多号官员,官职最大的竟是兵部左侍郎。
周宝和一群司卫是真的没办法将陈渊等人带回来,朝廷那边的都急死了。
大宝只能让司卫骑着快马回来告知庄中,看看怎么处理。
齐烨得知后,没太当回事,让喻斌亲自过去一趟,大致意思就是告知科考的事,能在科考上帮助南庄学子的信息,尽量对朝廷说的含糊一些。
就这样,开朝后,君臣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只等陈渊这群人入殿。
因为有个信息差的问题,算日子的话,齐烨和宫中的信件还没到西关,谁知齐怀武那边是怎么想的,别因为于凤楠的胡咧咧,西关那边都准备造反了。
陈渊入殿的时候,穿的是轻甲,入了殿,不少臣子颇为意外。
这家伙长的和阳光大男孩似的,也就不到三十岁,浓眉大眼,除了担任齐怀武的亲随之外,也是幽骑中的校尉,统管一千二百名幽骑,在西域那边也是出了名的小阎王,寻常西域国家君王见了这小子,都得下跪。
老六和文德,包括太子,认识陈渊,这小子是从十二岁开始跟着齐怀武的,的的确确是齐怀武的心腹。
“卑下陈渊,西关弓骑营果毅校尉,见…”
“免礼!”老六大手一挥,急匆匆的问道:“如今西关如何。”
陈渊站起身,身上的轻甲摩擦,哗啦哗啦响着。
“禀陛下,西关无恙。”
西关无恙这四个字一出,不少臣子面色复杂。
“朕问的是,逆贼于凤楠冒朝廷之令宫中之名,污蔑幽王欲行大逆不道之事,幽王如何反应!”
“禀陛下,西关无恙。”
老六鼻子都气歪了:“朕问的是幽王是否听信了谗言!”
瞅瞅这词用的,还谗言,群臣无语至极,可又觉得似乎也没太大问题。
“禀陛下,西关无恙。”
陈渊低着头:“大帅言,于凤楠前往西关,西关无恙,于凤楠离开西关,西关无恙,今日卑下到达京中,西关,依旧无恙。”
一听这话,老六鼻子都气歪了,群臣也是想骂人了。
从时间线上来看,于凤楠先到西关忽悠,忽悠齐怀武。
之后,于凤楠带着陈渊这群人证开始往京中走。
走到一半,于凤楠得知了国子监等人因为齐烨回京提前发难。
因此,于凤楠开始日夜兼程,提前回京,陈渊等人慢慢往京中赶。
于凤楠到了京中后,真相大白,齐烨和老六写信,送去西关。
现在,信没到,陈渊入京了,那么西关那边暂且不知京中化解了误会,既然不知情,怎么会西关无恙呢。
“于校尉。”孙功出了班,急吼吼的说道:“陛下的意思是,逆贼于凤楠离开西关后,大帅可否轻信了于凤楠所言?”
陈渊没吭声,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件,皱皱巴巴的,很薄,似乎信封里只有一张纸,双手呈上。
文德连忙走下来,接过了信件。
老六下意识站起身:“幽王写给朕的?”
陈渊:“是。”
老六迫不及待的拆开信件,群臣心都提到嗓子眼里了,齐齐望着天子。
信封里果然只有一张纸,内容似乎是很少。
老六定睛一看,老脸猛的红了,红的和什么似的。
紧接着,老六骂人了,没听到骂的是什么,反正是骂人了,也不知是骂谁。
骂着骂着,老六的脸又红了,只是不是那种羞愧的红,而是激动的红。
足足过了许久,天子放下信件朗声大笑。
笑声愈发的大,笑的连眼泪都快流出来了,笑的群臣莫名其妙。
笑了许久许久,老六终于止住了笑声,深吸了一口气,口中缓缓吐出四个字---西关,无恙。
这四个字,根本无法让群臣们彻底放下心。
老六没说信件内容,只是看向陈渊:“去吧,禁卫会带着你等出京去南庄,寻你家少爷。”
你家少爷这句话,很是令人耐人寻味。
陈渊是齐怀武的亲随,却也有着军职,就是去寻,也是寻王府世子,而非“少爷”,让有着朝廷军职的校尉,去寻少爷,可以理解为这些人是王府私军。
群臣倒是不在意这个,而是困惑不解的看向老六,天子的模样,似乎已经全然不担心西关了。
陈渊施了礼,转身离开,从进殿到离开,看都没看过群臣一眼,甚至就连上前询问的孙功都没搭理。
“西关无恙,好,无恙,无恙就好。”
老六吐出了一口大大的浊气:“议西域盟约一事吧,无需担忧西关。”
熊思贤急急走了出来:“莫非幽王知晓逆贼于凤楠所言皆是诓骗?”
“倒也不是。”老六微微一笑:“于凤楠去了西关,幽王是有怀疑不假,只是怀疑的并非是朕,并非是宫中。”
“那是…”
“朝廷,幽王怀疑朝廷欲加害齐烨。”
话音一落,群臣不少人脸都白了,赟乘泰强压着怒意叫道:“陛下何出此言,那于凤楠岂能代表朝廷,朝廷又何时胆敢加害…朝廷又何时会加害世子殿下!”
这也就是老六是天子,但凡是太子,大家早就骂了,会不会说话,不会就闭嘴,什么叫朝廷加害齐烨?
“总之这信…幽王言,若朝廷想要收回兵权,兵部派人去要回兵符就是,他也会入京卸下大帅之位,旁的,他不认,只认兵部的令。”
兵部将领们面色复杂,真心觉得幽王太抬举他们了,幽王认,他们可不敢让幽王认。
“不见兵部的人,他自不会卸下大帅之职,朝廷既有所怀疑,他认罪就是,无任何借口,若朝廷愿叫他戴罪立功,他就继续担着这西关大帅之职将功补过。”
老六这话一出口,群臣的脸也开始发红了,有着万千的话想说,却又不知该如何说,满心古怪诡异之感。
戴罪立功,将功补过,瞅瞅,瞅瞅这俩词用的,磕碜谁呢搁这。
都知道,信里绝对不是这么写的,八成,齐怀武早就知道于凤楠是忽悠他的。
只有扫了一眼信件内容的文德知道,信里根本没提于凤楠,只是寥寥几语罢了。
大致意思就是齐怀武问老六,这皇帝是怎么当的,不行赶紧退位吧,别打肿脸充胖子,真是干不了的话去西关找他玩去,西域还有剩下几个国家侥幸残存于世,他可以带着老六出关过过手瘾,仅此而已。
信,是私人信件,正反面。
正面,问老六这皇帝能不能当。
背面,恭敬至极,自称为“臣”,敬称老六为天子,臣惶恐等等等等。
文德也好,老六也罢,刚刚都捏着冷汗。
信分两面,若看,只能看一面,要么,看正面,要么,看背面,康止戈,是选以老六的身份看正面,还是以天子的身份看背面,他自己选!
老六,自然是知道如何选,如何看的,齐怀武连信纸都懒得多用一张,足以说明了很多事。
也就是这时,老六和文德都反应过来了一件事,一件一直以来下意识忽略的事。
以齐怀武的性子,岂会不和京中往来,岂能不知京中发生了什么事,又岂会不时时刻刻派人在京中关注着齐烨。
说不定,这大殿之中就有齐怀武的人,就有时刻关注着齐烨并将信息传到西关的人。
现在明白了,齐怀武之所以放于凤楠活着回京,不过是要利用这个机会懒得隐瞒西域诸国险些被团灭的事实罢了。
不由得,天子和文德都看向了大殿之外,看向了西侧方向。
或许这时候,齐怀武正在如往常那般,以看傻子、看跳梁小丑一般的目光,遥望着京城方向,满面的不屑,满面的戏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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