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承宣喝了两杯酒,慢悠悠的思索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他本想绕过这个问题的,但是被三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也觉得,是不是该认真回答一次,免得总被揣测。
“若说没有,张某是个很容易动情的人,走南闯北,见过不少惊鸿一瞥过目不忘的人,若说有,我最终都会放下,从蠢蠢欲动到心如止水,五年时间已经是极限。”
他拿起酒壶,稳稳地倒满酒杯,清冽的酒香在鼻息间环绕。
“我的确足够隐忍,年少的经历让我很难相信旁人,却又觉得所有人是良善的。在我看来,情爱终究会逝去,不堪一击。人吃五谷杂粮,情欲自然是有的,但我修的道法本就要戒欲守心,二十多岁我都能守住,何况是现在。”
他眸光幽幽的看向慧能,“这一点,我的确比和尚强。”
慧能耳尖一红,韩道长看了眼赵大人,垂眸静默片刻。
“嗯,这话别人说我不信,张承宣说了我就信。”韩道长举杯,“谈这些俗事做甚,待会儿去院子里赏月,切磋一二才够味。”
张承宣始终带着淡淡的笑容,就像他一直以来的性子那般,温润如风。如静默荒凉的黄土高原,贫瘠荒芜的表面,在夏日来临之时也能满目苍绿,风景如画。
“既然如此,不知在下是否有幸,可以得到韩道长的点拨?”张道长语气谦和,“我最近遇到了点问题,一直跨不过去,不知该求谁解惑。”
韩道长微微眯起双眼,仔细打量着他。
“那你找对人了。”
说着,韩道长径直起身,随手点了张承宣的两处穴位,两指在他的经脉间滑动一段,另一只手掌拨转乾坤,将一股强劲的力道打入他体内。
张承宣不由憋了口气,一股气流霎时间从丹田直往上蹿。
张道长迅速将他的身子转了个方向,抬手在后背猛然一拍。
“噗~”
一口淤血喷了出去,落在地上。
顷刻间,犹如背在身上的巨石消失不见,浑身轻松。
“好了,明日你就能突破。”
张道长感觉肩上被轻轻拍了两下,随后看到韩道长手中漂浮着一叶扁舟。
“飞舟?”
“没错,”韩道长往他眼前一递,“以后常来京城与我们喝酒,你没了师父正好,多年前从一个陨落的老道手里得到了些修炼法门,一直没有用武之地,如今一看非你莫属。”
张道长受宠若惊,“在下受之有愧……”
韩道长直接塞到他手里,“客气什么,我是有条件的,时机到了自然会告诉你。”
“好,那我收下了。”
韩道长露出满意的笑容,“上元节带着那群孩子来看花灯,有了这飞舟,遇到任何事情也方便些。”
张道长郑重道谢,“多谢道长慷慨相赠。”
一旁的慧能看着他们三位道长和谐相处的画面,心生羡慕。
为何他的记忆中,不是诵经就是持戒,要么是坐禅修炼,几乎很少跟师兄弟们玩闹。
别的师兄弟调皮捣蛋犯了错都能原谅,唯独他不能,稍有出格之举就会被师父罚跪罚抄经文。
他好像生来就没有资格犯错。
他是所有人眼中最有天赋的佛子,是万众瞩目的下一任高僧,辩论佛法经文远超其他弟子。
但,那段记忆让他看到了自己最丑恶的一面。
他的修行之路遇到了最大的难关。
此次回京,他或许不仅要罚跪罚抄经,还得禁足数月。
他有时候在想,是不是他们都看错了,他这样的人不会成为圣僧。
……
一大早,宋春雪顶着二十多岁的面孔,以飞燕的身份离开谢府。
回到赵府,她在屋内专心打坐。
分别前,她跟谢征约定,如今他们各自忙碌,还是不要经常见面的好。
世事瞬息变化,谁知道未来会遇到何种变故,他们都该努力修行。
虽然,谢大人并不愿如此。
但宋春雪知道,入京后的谢大人忙得脚不沾地。
自从谢征得知短些年内江山不会亡,他就跟打了鸡血似的,连夜在桌案前奋笔疾书。
等她早起后,谢征已经上早朝去了。
守在屋外的刘春树颇为不情愿的送到他大门外,还一连叹了好几次气,仿佛谢大人跟宋道长就这样散了之后,最难过的人是他。
只是,回到赵府之后的半日,她一直没有见到两位道长。
她便继续打坐。
从卯时到午时,吃了午饭继续,直到酉时……
门外来了个姑娘。
“我是赵大人的女儿赵瑛,想跟你谈谈。”门外的姑娘声音清脆可爱,一听就是个古灵精怪落落大方的小姑娘。
宋春雪犹豫之下,还是将韩道长给的那张面具戴上。
等请示过大师兄,再决定要不要在她面前展露真面目。
“呀,这么好看啊。”
门口身着红棉袄的姑娘头上扎着两个小丸子,歪着脑袋笑呵呵的看着她,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跟葡萄似的。
宋春雪笑着站到一旁,“其实没你看到的这么好看。”
“我知道呀,但这张面具不是谁戴上都好看的,”小姑娘丝毫不怕生,直接走到椅子前坐下,端详着宋春雪,“听说我爹对你……”
“那都是韩道长瞎说的,你别当真。”宋春雪下意识从纳戒中取出一包杏肉脯,倒在桌上的碟子里,“要不要尝尝?”
“谢谢姑姑。”
小姑娘开心的抓了颗放进嘴里,“还是你会哄小孩子,其实我们很容易满足的,给颗糖就会很好说话。”
宋春雪忍俊不禁,又拿出一包酥酥的糖递给她,“为何叫我姑姑?”
“你是赵大人的女儿?”她竟然从未听大师兄说过。
“没错,收养的,”小姑娘抬手凑到宋春雪耳边低声道,“我爹爹他命中无子,只能收养我做女儿,虽然我很好奇他没收养个儿子,但他挺重视我的,该罚就罚该骂就骂,绝不含糊。”
啊?
宋春雪被小姑娘的话惊到了。
大师兄命中无子?
作为师弟,她对大师兄毫无所知,一点都不关心似的,罪过啊。
“那说明他真的将你当亲女儿来对待,对女儿太宠溺的话,长大会吃亏。他在别的方面肯定很疼你,听名字就能听出来。”
小姑娘笑容满面,“是呀,他们从小就给我起了字,喊我紫荞,可我喜欢赵瑛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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