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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府。深夜。
曹操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卞氏也了无睡意，陪着小心问道：“官人，何事如此烦恼？”
曹操咳嗽了一下，烦躁道：“男人们的事情，你一个妇道人家问什么？”
卞氏沉默了一会，期期艾艾地猜测道：“官人是不是看上什么女人了？妾身看能否对官人有所助益。”
曹操一愣，在黑暗中摸上卞氏的身子笑了一下：“小心眼！我以为你不嫉妒的，原来女人的天性如此，实无可奈何!”
卞氏被曹操作怪的手抚摸得全身酥软，娇媚地低声道：“妾身非是妒嫉，知道官人不会被一两个女人羁绊住。你们男人都是如此，在外以征服男人为荣，在内以征服女人为乐。”
曹操的手更用力了：“那你说官人我是不是征服你了？”
卞氏如水蛇般缠上曹操：“还用得着说嘛！官人出兵颍川这么长时间，让妾身独守空房，官人需得补偿妾身才是！”
卞氏本是倡家女，素善魅惑。曹操于沛先纳为妾生了曹丕，然后才娶了丁氏。这丁氏便是沛国丁宫一族的女子，生于大家，为礼教所训，自然不如卞氏善于讨好于曹操，因此曹操还是多宠于卞氏。卞氏以倡家出生，自然知道曹操好色秉性，因此曲意奉承。手边的丫鬟仆妇，哪怕是和卞氏相熟的官宦命妇，但有曹操相中的，卞氏都从中暗通款曲，务必让曹操得手，是以曹操和卞氏的关系自然也更为融洽，因此宠幸多出丁氏甚巨。
曹操安如不动，一双魔爪更是灵活多变。直至卞氏难耐下呻吟求欢，曹操才入港，先如和风细雨，再如疾风骤雨。
待骤雨初歇，曹操满意地看看瘫软的卞氏，坐起身来，准备下榻。卞氏知道曹操有事，忙起来伺候更衣。此时曹操免不得动手动脚一番，卞氏忍耐住被再次挑起来的情火伺候曹操更衣妥当。
“来人，替我叫戏先生到书房议事！”曹操出了内室，恢复了道貌岸然的神色，沉声道。
一个丫鬟忙站了起来：“是!”疾趋而出。
曹操来到书房中，从书架上取下一本马融评注的《汉书》来，拿在手中，装模作样的看起来。过了不一会儿，戏志才在丫鬟的引领下进入书房。
“戏先生，敝人所赐侍女可还满意？”曹操看着戏志才稍显陵乱的髻似笑非笑道。
“戏某蒙明公见爱，这一双姝丽非常可人！”戏志才脸微微红了一下回禀道。
曹操呵呵笑道：“男人嘛，就该左拥右抱才算称意！听这对侍女说戏先生床第间杀伐甚勇，可喜可贺！”
戏志才垂头道：“明公见笑了。”
曹操煞住这个话题，沉吟片刻道：“今天酒宴上，先生有何现？”
戏志才也肃容以对：“请明公见谅，志才不查——许家堡许褚竟然投向苏佩一方。”
曹操摆手道：“此乃小事，先生不必自责！许褚乃一介武夫而已，顶多带走了许氏一脉及依附于其堡下的小族及流民——此乃小失，无关大局。而荀、陈二族投奔了龙舒，这才是令曹某今夜难以入眠的原因，因此招先生来计议。”
戏志才道：“荀、陈二族乃汝、颍士族脊梁。明公所忧，戏某亦忧之！另有消息，实际上颍川长社钟氏一族也移居龙舒。看来颍川举郡之望都属于此苏某人了。加之沛国”
曹操忧色更重，叹道：“如此消息，非但不能解忧，反增忧愁。”
戏志才惭愧道：“都是戏某不力，才致使和明公有同郡之谊的许褚投奔远在数百里外的龙舒。”
曹操舒了口气道：“曹某如今名望不及苏某人，非是先生之错。只是如今该如何行事方能扭转形势？”
戏志才沉吟了片刻道：“明公稍安勿躁，待吾细细剖来，明公再作决断。”
曹操道：“喏!”
戏志才道：“今日筵席，苏某人提及龙舒政治，此乃次听此人亲口论及龙舒政治。所言无他，不过是如何上应士族之望，下体民心而已。”
见曹操颔赞同，戏志才继续道：“此言虽是老生常谈，然此原龙舒侯驸马都尉却是言之有物。此皆因一点，龙舒侯国有民可治。恕戏某直言，明公先前为洛阳北部尉、顿丘令虽无好官评，但有民望。此时明公与苏某人所差只因治民之声而已。目今明公为济南相，久不赴任，莫非欲留京都乎？”
曹操点头道：“家父年迈，欲留操于身侧尔。”
戏志才道：“治平之世，官评胜于民望；乱世民声胜于官评。明公明鉴，且不可自误。”
曹操注目戏志才道：“先生请详言之！”
戏志才道：“治平之世，皇权有威，官评达于天听，圣裁独断下，前途决于一人而已。”
曹操点头示意道：“操明白了，先生继续解说。”
戏志才继续道：“乱世时，皇权衰微，天下纷扰，民生凋蔽。平民举家就有威望之长吏，足以助其成事。此其苏佩成事之道也。”
“苏佩以龙舒边远，致力治道，举国承平，于是民多就之。不仅如此，苏某人以商贸易天下财货，龙舒俨然以汉都居之。再者龙舒国所并皖县产铁，朝廷又委以治铁之事，故其国力强盛。而黄巾乱时，此人出兵颍川，助朱隽、皇甫嵩成功，尽收颍川士族而东，其谋不可不谓之深远。今日以皇甫嵩麾下诸将表现，苏某人与其关系甚是亲密。假以时日，倘若朝廷有大变故，相信此人定能弹压诸军，主理朝政。”
曹操的脸色越来越沉重，他压住不耐烦问道：“如之奈何？”
戏志才道：“此乃对苏某人简单推衍而已。明公以大汉开国功臣夏侯婴之后，承曹氏、夏侯氏、丁氏望族之助，若能潜心经营，胜负在未知之数。”
曹操颜色稍霁：“请教先生如何经营？”
戏志才道：“方今之际，明公应择一地料民，为将来筹划建立根基。”
曹操问道：“济南国如何？”
戏志才道：“蒙明公见问，戏某正要为明公详述济南情形：城阳景王刘章以有功于社稷，故其国为立祠，而下十县也各有其祠，并有其后诸侯王之祠，国内凡五百余祠，祠祀甚为废糜，而又有商贾及假二千石舆服导从作倡乐，奢侈日甚。而民生贫苦无依，正赖明公出手搭救！”
曹操扬眉道：“何至于此？”
戏志才道：“明公正合以此处为基，留名于青州。先前明公在顿丘作宰，名扬兖州。如此一来，倘若天下有事，明公虽只身奔此处，振臂一呼，景从者云集，以青、兖富庶，大事可谐。”
曹操此时方开颜道：“喏！如之奈何？”
戏志才道：“明公以民为先，整饬吏治，联结开明乡绅，打击不法，禁绝淫祀，届时济南民安其所，明公自有民望在身。”
曹操道：“多谢先生指点形势，明日吾便言明家父，早日赴济南上任去。”
然后曹操忽问道：“今日筵席上，先生还有何现？”
戏志才想想道：“恕戏某直言，袁氏兄弟似多不谐。”
曹操笑道：“此兄弟二人貌为兄弟，然袁术以己为正出对袁绍能收天下英雄之能颇为忌惮，故背后多有诋毁之辞，此非一日之事矣。”
戏志才道：“明公多与袁氏兄弟交通，故能明其中缘由。戏某不过从今日张邈、武孚挑战苏佩中知之。此举似乎为袁术授意而袁绍不知也，此谋一，袁绍大为被动。”
曹操道：“袁本初外宽内忌，好谋不决，袁公路恣睢放肆，好勇轻谋。此二人虽得袁氏旧荫，也能为一时之雄，先生多为我留意此二人动向才是。”
戏志才道：“此乃志才本分，志才定当为明公分忧！”
曹操见大事已定，想找点什么赏赐给戏志才，张望了一圈，觉得都不妥。最后他将案头的马融批注的《汉书》七卷全付之戏志才：“无以谢先生，此汉书乃为马融所批，赏予先生！望先生往后多为操计议。”戏志才忙起身拜谢。
曹操唤过使唤的侍女：“将此书搬往戏先生房内！”顿了顿，他又道：“从今往后你便侍寝戏先生罢！”
这侍女正在十五、六岁间，颇有几分姿色，也正是思春年龄，见曹操如此安排，脸“腾”地红了起来，都忘了拜伏谢恩。
曹操呵呵笑道：“红颜与书俱，戏先生还不好好扶新人去巫山观**！”
戏志才谢过曹操，与新得内侍退出书房。
出了门，曹操的笑声还在静夜中传响，透出几分豪情和不羁。戏志才在门外作了个长揖，拎着书卷，揽了妙龄少女的腰隐在一片暗光中。
如此春夜，不知暗中荡漾着多少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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