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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一番才道：“原本想着，那个院落都是留给花，是叫‘酥锦’，是她取的名字，准确地说是她娘亲取的。最后一次同她见面便是在有酥锦的地方，她说她喜欢，我就种在那里。她爱清静，就依着她喜欢的样子收拾了院落。日日盘算，与她的合欢夜也该是令人羡慕的。怎料想…”
“怎料想，最终娶了我。”水叹息道：“为何不去找她？”哲点头：“找过的，她已为人妇，况且，心里想着的也不是我。”说这话，他自己也惊觉，丝毫没了落寞。
“她该是多么幸福，有哲的日思夜想。”水对上他的目光，略显忧伤。哲吻了她的双眸：“你与她很不同，她是我见过最隐忍的女子，而你，处处争强好胜，反而让人心里踏实。”水的目光越过了哲昀的肩头，珠帘半卷，外面的树木都开始抽绿，似有似无的绿意更是让人心情舒畅。握紧了哲的手，她悄声在他耳边呢喃：“天气好了，哲昀带我去骑马，我想让哲昀给我采紫苞风毛菊，还要棉团铁线莲，金露梅也要，我还要哲编顶草冠子给我，要小叶章和舞鹤草编在一起…好不好？”
“好。”哲答得极轻，却让水欢喜。每一次，他的这句“好”，总能抵消她所有的不满和伤怀。谁让，他是她的相公…这世上，他便成了她唯一不能割舍的人。轻不得，却日益沉重。
“水…”哲昀晃了晃水的肩头，水回神冲着他笑。“大的使团今日到了。你的皇帝哥哥捎了信给你。”哲在怀里摸出了信笺，递到水手里。
暗蓝色的纸张在手里还带着哲昀的余温，水将信在空中高高举起，似乎想透过纸张看看里面模糊的字迹。
“哲昀，你信不信？炽哥哥的肯定只有一句。”水冲着信笺眨了眨眼，眸间清亮。哲含糊地“嗯”了一声接着道：“他肯定会问‘水，是否安好。”说着，她便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响亮似能将窗外的机鸟都惊扰。突然没了声响，哲回，便看到了她满脸的泪痕。先是隐忍哲掉她的泪将她揽紧，她便无声痛苦，指甲嵌入哲昀的臂弯。
“水应该高才是！”哲昀拍着她的背脊，便不再劝说。煊炽的信呈至面前也有过片刻的不适。他回想起了那么坐在大殿上俯瞰苍生的男子，那种威严中带着的气息不是薄凉，而是和尺素一般的大气。任谁看，那都是一对璧人。甚至，让自己回想起来便觉着艳羡。
水哭够了，才红着眼睛拆开了笺。“呲”的一声响信笺取出，依旧是暗蓝色的纸张。
“水否安好？”水轻，出乎意料多了一行字，瞬间像是有了万丈光芒得她眼睛生疼。炽哥哥说：“水，哥哥念你。”
“哲。我失算了。竟然多了一行。”水说得不无得意。却破涕为笑。“水。你还怪他么？或者说。你还怪我么？”哲昀对着她地双眸。如何都笑不出来。水想了想。对着帐幔不再看他：“不管是出于什么。你们都认为有不得已地苦衷。可你们忽略了。我也有苦衷。若是你并不是个多情知理地男子。我或许早就葬身在这里了。这些。谁又想过？”水说着。侧头看着哲昀：“出皇城前。炽哥哥说。你是好人。”
“好人…”哲苦笑。这句评价倒像是一种讽刺。尤其是面前这个被他们当过棋子地女人。
“哲昀。倘若有一日我死了。你会不会难过？”水地问题让哲昀心头一紧。“好端端地。怎么说这丧气话？”哲昀眉头皱着。有些不高兴。水摇头：“忽而冒出来这样地想法。哲回答就是了。”
“不会。”哲说得不带任何温度。水望着他。也不再言语。他地神色。倒真是薄情。竟然看不出一丝破绽来。“你死了。我便抓来所有地医士救你。救不活就将他们全都杀了陪葬。”哲昀带着笑。哄得水笑声连连。
“那便好。幸得你没像卷章里那些穷书生一样。说什么生死相随。水是最不屑这些地。即便是不在了。也要看着哲娶妻生子。大不了。和阿伽雅一起保你无忧。”水地话语虽说轻快。却一本正经。哲再次有了烟雨中衔月湖边她吻他。说要他爱上她时地那种心境。真实
喜着。却硬生生有什么横亘其中。即便拥着她。心里意念着她。也还是无法逾越。只怕一眨眼。她便不见了。所以。她说这样地话。让他无法心安。嘴里说着玩笑话。心里未必是这么想。他没想过。有一日她不在这殿里。他会不会一动怒将这北苑拆了。
“赞元她们吉袍备得如何了？”哲昀清了清嗓问。水用力点头笑道：“赞元、阿琴娜她们熬了好几个夜，手把手带着人做的。我方才看了都恨不得明日快些来，好穿着去见客。”一想到明日便是哲昀的生辰，她便有些等不及。原本哲是不打算摆宴的，然而王妃有孕，自是不同，为此在南苑设宴，各部头领和邻国使节纷纷前来。
“怕是可以下地走动了，才这般高兴吧。”哲昀挑挑眉，毫不留情地拆穿了水的想法。“非也非也！”水学着宫里学士们的样子摇头晃脑一番道：“从未有女子随着大王去赴各国使臣及各部头领的宴席，哲昀这般抬爱，水怎生不欣喜？”
“挨着敬酒给王妃，看你还笑得出来！”哲昀淡笑。水一听，脸色立刻一白：“肚子里的孩儿若是一出生就是个酒葫芦，哲昀休要怪罪！”哲昀大笑，水也被自己的话逗乐，二人的笑声混在一起，比外头盎然的春意还要让人迷醉。
一大早，赞元便催着水起身，有了身孕后睡得太死，哲昀黎明去了南苑水也不得知。慵懒地坐起身，对着门外的赞元吩咐让她进来。看着赞元端着水盆进来，水掀被下床，惬意地伸了伸腰身：“大王何时走的？”赞元扶她在镜前坐好，帮她理着丝：“约莫着有两个时辰了。大王吩咐这会儿子再叫您起身，大王还说…”“还说要先喝了药，还要多做些粥食点心，怕我饿着，对么？”水抢着接口，赞元颇有些佩服，点着头道：“主子真是神了。”
“赞元，髻不用繁复，妆容也免了罢。”水吩咐，赞元表示赞同：“我也这样觉着。吉服原就不艳丽，微施脂粉才适合王妃！”说着，二人便都笑了起来。水看着赞元忙碌，也看着镜中的自己。虽说有了身孕，哲又下了禁足令让她丰腴了不少，面色却红润了许多，换做是一年之前，怕是她自己都无法置信，此时她竟然看起来这般温婉，真真当得起“皓月扶风”四字。
赞元手巧，不消一会儿便了水的装束。昨日做的吉服恰到好处地遮掩了她略微凸起的小腹，式是近来在北苑兴起的乌云纪月髻，最先这个髻还是水着的，因为哲昀的专宠，那些夫人贵人们也都争相效仿于她，一时让水有了还在鼎城的错觉。伸手摆正了颈上的明月珠，水满意地说道：“赞元就是心思细，这明月珠大王赏了也没机会戴着，你若是没找出来我便忘了。还别说，和这身装扮真是相称。”说着旋了个身，惹得才进来的阿琴娜和玛鲁一阵夸赞。
喝了补药，用粥食，又在玛鲁的催促下吃了两块糕点，水才被她们搀着出了殿门。
“都俊！”初阳下，水眯着眼睛笑道：“久不见了，近来可好？”都俊福身，答得恭敬：“让王妃费心了。还好。”“那便好。
咱们走吧。”说着水对俊笑笑，都俊和侍从随后，待赞元阿琴娜扶着水上了马车，才上了马，在马车前后随行。
“王！”马车外传来玛鲁急切的叫嚷声，水这才想起，昨夜应了玛鲁要带她去瞧热闹，竟然忘了。这才掀帘子对站在院门处的玛鲁招手：“快上来！”玛鲁的委屈一扫而尽，提着裙摆飞快地上了马车。马车开始行走，赞元和阿琴娜随着水笑起来，玛鲁一时红了脸：“王妃让玛鲁好一顿惊吓。昨夜高兴得一夜没睡，今日差一点就去不成了。”“是我疏忽了。回来让赞元做些好吃的做补偿，可好？”水拍拍她圆润的面颊。“好啊！”玛鲁拍手叫好，甚是可人。
到了南，玛鲁率先和赞元她们下马车，玛鲁好奇地四处张望，却被立在大帐前的侍从们高声的传唤吓了一跳。水还在纳罕，每次来都是一片喧闹，今日为何如此安静。才想着，就听到了侍从们高呼：“王妃进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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